世間自古傳聞就有靈脈一說，其意莫不過是講哪座名山修真高手輩出。于是紛紛說這地方乃是人間的一大靈脈所在。而蜀山則是認為是天下的一大福地，山清水秀、人杰地靈、鐘靈毓秀。這個傳聞就連那些平平談談的修真之士都深信不疑。都是認為要不是有這靈脈保佑的話這蜀山怎么會在數千年不倒，高手紛紜。赤魔自然不信這類無稽之談。但這次聽莫回春這樣一講來發現似乎有些道理，不然這里如此森寒作何解釋。于情于理都是講不通，使人不得不相信。莫回春繼續又道：“你雖不太相信，但這靈脈除了這里之外，別的地方還是有的。”

赤魔接道：“哦，這么說來還有那個地方，不妨講出來啊。”莫回春帶著一絲興奮之色，毫不思索的道：“蜀山！”

赤魔臉色一變，莫回春感到身邊一股怒氣陡然襲來，硬生生將這山頂的寒氣沖散了幾分，就連清寒的山風都不是特別冷。莫回春面部一點都未變化，感覺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反而笑道：“你這人怎么說變就變啊！”赤魔不語，過了一段時候帶著幾許傲氣才道：“那么敢問前輩，我南蒼山是否為人間的一大靈脈呢？”

“是啊，當然是了啊！”

“哦，何以見得？”莫回春負手而立，對這前方夜色道：“其實你們魔教三家和正道四家所在地方均是人間罕有靈氣聚集的地方。只不過蜀山是比較突出的一個而已。除了這七個地方之外，還有許多你們都不知道的，就連我自己也不是全部知曉。甚至有些地方氣候異常，與常人想象的不太一樣而已。故所以好多人不知道原因罷了。”不知是否見赤魔在沉思還是講的來了興致，又道：“天地混沌，萬物長生，這天道好多人是看不透的。”尤其是后面幾句顯得格外深意，讓赤魔似懂非懂。

赤魔雖然是不承認但也不反駁，只覺得字字有理卻又感到實在駭人聽聞叫人難以就這般相信。莫回春說的這些話上代赤魔也是大概有意無意的和莫回春說的差不多。但那時由于年少氣盛，血氣方剛，只是覺得這門派強盛和這靈氣有何關系，關鍵還是在于門派高手的多少，所以當時也沒有太在意，就這樣淡淡忘卻了。今日再次想來果然有些道理。

刺骨的寒風將忽然間好像將赤魔吹醒了一樣，問道：“還是正事要緊，我們怎么下去呢？”言語中也是像這夜色里的寒風一樣冰冷。這莫回春脾氣也是好到了極點，面目上沒有絲毫憤懣之氣，道：“那寒潭右邊處有一個石洞，不過里面酷寒難忍，恐怕幾位是受不了，還是在門外呆著好。”

沈長老看了赤魔一眼道：“呵呵，前輩，是不是小瞧了我們幾個啊？”莫回春不傻，自然知道話中的意思，笑道：“本來你教主是可以進去的，不過先前著了幻塵子的道，在那里恐怕難以消受。”沈長老又要說的時候，聽見赤魔冷冷道：“算了，還是在洞外候著吧。”說完縱身一躍，御風而下。莫回春和沈長老也是紛紛隨之而來。

粼粼波光蕩漾在石壁上面，清輝閃動，迷幻亂眼。四周除了堅巖峭壁外就是萬丈高光禿禿的石頭，就如刀切斧削的一樣。尤其水光倒映在上面更顯明亮。沿著石縫見還長著一些枯老的藤蔓和枝椏，一直蜿蜒向上。好像是要和這無生氣地方反抗一樣。

明月當空，風輕云淡。幽冷的寒氣讓重傷未愈赤魔的身體傳來一陣陣的寒意。就連背脊骨也是冷的要命。果真如莫回春在上面所言這下面比上面冷的不止一分。這遍地都看不見任何冰屑，有的只是讓人感到無盡的寒意。這一泓清潭不僅僅是格外引人注目，而且還讓人覺得那無窮的冰涼。

赤魔的目光朝莫回春看去，見右前方果然有一個石洞。和一般的石洞一個樣，充滿了歲月滄桑的痕跡。腳邊石頭縫里長著些青青的嫩草，在這一堆亂石堆里顯得極是吸引目光。

原來，即便是最深的幽谷也有春天的氣息。

不經意的走著幾塊石子相撞發出的音調在空幽幽寂靜的山谷里顯得格外悠遠，輕揚。當莫回春的步子停留在洞口的時候，赤魔也只好停了下來。剛落下腳步，那陣陣寒氣就撲面到來。赤魔再也忍不住輕輕打了個噴嚏，帶著幾絲茫然的目光和蒼老的軀干顯得是有點滑稽，倒更像是山野村夫一樣。

“這里便是琉璃宮的‘玄冰洞’，不知幾位是否還要進去？”或許赤魔由于先前寒氣侵體的緣故，這頭腦都顯得一些不靈光，并沒有注意到莫回春講的話，只是覺得這玄冰洞好熟悉一個，似乎在哪里聽過一般。忽地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想起來這看似十分平常的石洞竟是傳說琉璃宮最為神秘的地方。

原來，這“玄冰洞”乃是琉璃宮幾個最為外人不知的地方之一，名聲一點都不亞于有天下第一燈之譽“南海琉璃燈”。只是世人知道的比較少而已。赤魔一代血魔教教主當然知道這“玄冰洞”了。琉璃宮歷代宮主自幼都會在這“玄冰洞府”中苦修十數載。一來可以修練心智，二來可以感受天地之際靈氣。增強自己的修為。盡管是極寒之地，但是靈氣也是極為旺盛。

赤魔原來以為這洞府在琉璃宮哪個神秘的地方，竟想不到會在這里。莫回春笑道：“看來這洞在你們中土名聲不小啊！”赤魔不做回答，心頭越來越是迷惑，于是問道：“這樣講來你還是琉璃宮的人了啊？”莫回春沒有注意到赤魔臉色微變，坦然道：“這里是琉璃宮的地界，我不是琉璃宮的人難不成還是你血魔教的人嗎？”

“神醫要真是我血魔教的人未必見的是一件好事，只是晚輩聽聞當年神醫你和琉璃宮宮主有過不小的過節。”莫回春蒼老的身軀輕顫，顯然不可思議于赤魔說的這句話，連那平時一成不變的臉色都驟然轉變，眼神駭然的望著赤魔。眼眸中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傷心、后悔之色。

好久回過神來，道：“想不到你知道的還真不少啊，看來是老夫看走眼了。”

剛才赤魔說是故意試探的，想看看其有何變化莫回春的如此不同于正常的反應倒是堅定了百二十年前那段鮮為人知的往事。“前輩，赤魔只是隨便說說而已，這個還望見諒。”

莫回春也不回避，道：“就算全天下知道又是何妨！”語氣中不屑之意很是明顯。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不屑于赤魔還是琉璃宮罷了。

赤魔方才一段話牽起了莫回春的那如煙往事和那解不開的心結。長嘆一聲道：“你們就在這里候著吧，明日清晨便會出來。”說完赤魔見莫回春帶著段緯天腳尖輕點，快速向洞中飛去，仿佛隱約在回避什么一樣。看著莫回春的身影一下消失后，赤魔那顆懸掛的心才松了下來。剛才的幾句話赤魔也是膽戰心驚，怕發生變故。幸好這人脾氣好的出奇，沒有發作。

沈長老見莫回春不在，心心中思索了好久后才對旁邊滿是興致的赤魔說道：“教主，還有件事情要說。”赤魔心情不錯，笑道：“什么事？”

“是那個神秘人要我帶幾句話給你。”

赤魔件沈長老面上少有的嚴謹這是赤魔很少見的。于是趕緊收了收心智，道：“是那個救你們出來的那個老者嗎？”

“正是。”

“哦，那他有什么事？”赤魔不解的問道。“他說教主你是個愛恨分明的人，這次幫我們血魔教也不是沒有目的的，他只是賣我們血魔一個人情，他日我們血魔教也要給他一個面子。”

赤魔心中更加不明白，那神秘老者修為遠勝于自己。雖然赤魔素來狂妄自大，天下英雄沒有幾個人能夠入的了自己的眼，但絕非庸人。那日聽沈長老說就單憑一掌退敵心中實在不太相信。就單單這一掌就無匹于天下，不知道還有什么事情還能要自己幫忙。而且看上去這人更是神機妙算，似乎早就料到幻塵子那廝會在蜀山上反戈一擊。赤魔雖是對其不以為然，甚至還有一絲怒氣。話說回來，要不是那老者暗中相助的話，恐怕血魔教數千年的心血就會毀在自己的手中了。忽然心中靈光一現，想到了什么，脫口道：“難道他是在幫什么人求情？”

“正是，那大意是講自己有個徒兒叫做李漳云。說是看在今日之情上，以后不要太為難他。”

沈長老看了赤魔后又繼續道：“那晚因為形勢緊張，而且他又說的含沙射影也不是很清楚，大意就這這樣。看的出那老頭高傲的很，看上去好像很少求什么人。所以屬下也就沒有反對。”

這時赤魔哪里還有開始的那個山野病夫的樣子，高大的身軀望著那輪玉盤。清輝灑下，四周都是一片銀光，往日里在血魔教決策果斷的赤魔終于吐道：“估計那老頭也活不了幾年了，不然怎么回來求我們呢。不過畢竟人家也是幫過我們不少，這事還是以后在說吧。至于那個李漳云嗎……”后面的話赤魔沒有接著說下去只是怪異的笑了笑。

往日里赤魔這個樣子的話那事情也就會胸有成竹，于是沈長老道：“教主，不知道這人究竟是何方神圣？”赤魔也沒敢就說出誰來，沉吟了片刻后才道：“這個我也不敢確定，但天下能讓幻塵子那廝畏懼的人，恐怕……”

“恐怕什么？”

赤魔一笑，道：“恐怕還沒有。”就在沈長老也是一般苦笑的時候，又道：“不過有一個倒是有可能，不過太匪夷所思了，我也不敢確信就是。”此時沈長老心頭也是閃過一個念頭，接道：“是秘門宗嗎？”說完連自己都覺得不敢相信，朝赤魔望去。

赤魔一臉震驚看著沈長老，也就是昔日自己的師弟，道：“這個……你也知道？”

“這個我也只是猜測而已，天下間除了秘門宗之外，也不會有別的絕世高手，只不過……”赤魔臉上并不輕松，凝聲道：“只不過這秘門宗傳聞數千年前就被人給滅了，這其中難道另有蹊蹺？”

沈長老也是茫然，不知道是不是這樣。想了會兒后，沈長老又道：“教主，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赤魔轉過身來，道：“你我之間有什么不可說的！”沈長老一臉苦笑，道：“這句話也是那人要我帶給你的。”

“哦，這真是到奇了，難不成他還傍上我赤魔了嗎？”說完便哈哈笑了起來。笑聲未落，接下來的一番話把赤魔從心頭冷到了腳底。

“他問我們教的煞血劍是不是出了異樣？”沈長老不愿吞吞吐吐，直接講了出來。

而反觀赤魔哪里還有先前的那絲笑意，雙目不可思議的看著沈長老。心中驚訝、吃驚無比。

沈長老在一旁無奈的苦笑道：“師兄，你也不要這樣望著我，我當時比你還要驚駭不知多少。”停了停后，沈長老接著道：“我當時心中就是不解，我血魔教的這等大事他都知道，那還有什么不知道的。第一想到的便是教內是不是出了內奸。但一想絕無可能，這是教中知道人單手便能數的出來。”說完唏噓不已。

赤魔眼中精光爆射，寒聲道：“這老頭必是秘門宗的無疑！”

“師兄，這……”赤魔不管他，繼續道：“早就傳聞秘門宗有個功法叫做‘幻術’也就是‘天機神算’，據說能前推千年往事，斷百年后來事。嘿嘿，他要不是測道自己那寶貝徒兒將來有什么變故的話就不一定會出手相救，果真是老的成精。幻塵子那廝怕他也是自然的。”

這時，沈長老忽然覺得什么事情都想通了。的確，這老者不知道有多強，還有什么人比他還要厲害的。什么事情他也能夠擺平，求血魔教顯然是沒有必要的。但偏偏自己還有個徒兒，這個就不好說了，就算那徒兒不行有他在的話也是不成問題。估計自己命不久矣怕死去后少了依靠，這樣一來那救人和求人就迎刃而解了。

就單論心機和謀略就無匹于天下，在加上那一身修行。要是于血魔教為敵的話……一想到這兒，不禁冷汗涔涔滑落。有這等本事豈不是九天神仙！

赤魔看了眼沈長老緩聲道：“沈師弟，這天下之勢你是如何看的？”

這話讓沈長老忽然想到那天夜里又是那神秘老者說過的話。于是對赤魔道：“那人也講了句，說是天下又要亂了！”

赤魔眼望那寒潭，整個人就如那潭水看不清一樣，道：“是啊，這一統圣教真不知到哪年哪月才能夠實現。有時竟然發現自己都是老了啊！”沈長老笑道：“老了嗎？這個……”

夜正深，月正寒。玄冰洞府邊不知是誰在感慨歲月蹉跎，人世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