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血祭寒毒
- 浮光夢燼
- 忘形無相
- 3266字
- 2020-10-24 02:43:38
晚飯后,張全還在書房翻閱典籍。
“老爺,有你的書信”
“快拿給我看看”張全閱后,執筆而握,卻遲遲沒有下筆。徘徊良久,正衣襟,扶官帽,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吩咐說“備車,去歷王府”。
歷王府書房內,楚翊煥和張全站著簡易的書桌前,“張太醫不必多禮,坐下來說話” 。
“多謝王爺”張全捋一捋胡子,回憶道“王妃落水那日,王爺拖微臣查的王妃的病情已經有了眉目了,只是此事事關重大,微臣也沒有十分的把握”
“張太醫但說無妨”楚翊煥大婚次日早晨將睡在地上的林安抱起置于床上,觸碰到林安的胳膊,發現林安全身冰涼,當時心里覺得奇怪,想著春和園酷夏冰涼,便也未曾放在心上。直到林安落水時,楚翊煥救其上岸,竟看見林安腳踝處有星星點點的藍色不規則傷疤,再加上花溪霧谷的種種一系列不合常理的規定和囑咐,楚翊煥不由心生疑慮。
張全得到了歷王的示意,緩緩道來:“按照王爺那日跟微臣說,王妃的癥狀實在是怪異,微臣不才,查遍了典籍也沒有查到。遂詢問了一位多年故交,這恍然明白王妃應該是中了血祭寒毒”
“血祭寒毒?”楚翊煥無比震驚,少有的嚴肅起來,“以前聽說過,中毒者全身漸漸沒有皮膚,血肉裸露,最后終日流血身亡。極其陰毒。”
“非也,那是血祭毒的癥狀,王妃中的乃是血祭寒毒。這血祭寒毒和血祭毒雖然一字之差,但卻是截然不同。血祭毒沒有解藥,但可以用血祭寒毒續命,血祭寒毒也算的上是一味解藥,可可…”張全微微抬起下顎,撇了一眼楚翊煥,接著說“血祭寒毒卻是沒有解藥的。中毒者流血無痂,冰寒刺骨。一旦受傷,便會失血過多,極有可能造成性命之憂,同時血液少一滴,身體便會寒一分。可以說任何一點小傷對于她們來說,都是致命的”
“天下怎么可能沒有解藥”那么隨意生活的林安,那么放縱不羈的林安,那么任性自由的林安,楚翊煥怎么也想象不出林安是以何種心態笑看人生。
“這毒害人一分,卻是傷己三分,但單這一分就足夠毒死人。下毒需在自己的血液中種毒,承受萬蟲蝕骨之痛。在群書中鮮有記載,微臣一度以為是傳聞。現在想來這花溪霧谷求醫天下,恐怕正是為了解王妃的毒,現如今王妃身上的毒末解……哎……微臣妄為太醫院院首”張全一時間覺的羞愧難當,紅霞飛上白眉。
“張太醫學博神農百草,這皇宮上下都倚仗您老妙手回春。只是這毒竟然連你都不知道,張太醫的故人可是花溪霧谷之人”
“微臣實不相瞞,故人正是花溪霧谷鬼醫無患子,這無患子在信中交代若是歷王爺想知道此事,就告訴其中的原由,特意囑咐切莫告訴其他人王妃的病情,以免被他人利用傷害。”只是為什么花溪霧谷一開始沒有告訴歷王爺呢?其中恐怕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理由吧。無患子既然選擇不提起原因,要么起因芝麻大小,不提也罷,要么滋事重大,決不能提。
“鬼醫行事雖然乖張,卻是個極重情義之人。吳老太太有恩于他,這事定為花溪霧谷的受意,各種原因大抵不過是保護林安,不必深究”楚翊煥看出了張全的疑問,解釋道。自從林安嫁入府中,這府外就多了許多的暗衛,不是花溪霧谷的人還能是誰。此番必是花溪霧谷已經知道林安落水之事,明白暗衛也不能時時護的林安周全,是告誡本王也要上心啦,必須讓本王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么?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如今自己是與花溪霧谷已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吳家族母不愧那么大家族的當家人,當真是面面俱到。
“謝王爺提醒”
“王妃這病還望張太醫保密,如果被有心人知道了,恐怕王妃性命難保”
“臣定當密而不露,王爺請放心”張全在皇宮待了那么多年,也是明白人,皇家婚姻可不是簡單的一樁婚事而已,各中的利益交縱,宛如亂麻。
張全離府以后,楚翊煥踱步而行,不自覺的來到林安的春和園門外,看見林安正陪楚悅君練劍。楚悅君馬步不穩,拿著劍搖搖晃晃的向刺向林安。
林安呆望楚翊煥破門而入的身影,楚悅君手中的木劍早已經被楚翊煥奪走。楚翊煥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只好加大音量轉向楚悅君厲聲道“悅君,父王怎么教你的,你握劍的姿勢不對,要這樣”楚翊煥執劍上向下為劈,力達劍身,掄劈劍沿身體左側繞一立圓,收劍。
林安捧場的鼓掌,楚悅君跟著也鼓掌。招式沒有任何脫泥帶水,招招精辟。戰場上由不得半點虛假,非死即傷,花拳繡腿的空招式是禁忌。
“小世子…小世子…”門外傳來奶媽焦急的呼喚聲。一旁的玉夙出了園門,告訴尋人的奶媽楚悅君正在春和園玩耍。奶媽跟著玉夙進走近春和園,看到楚悅君站在眼前這才安了心,這小世子要有個閃失,自己也就算是完了。
“奴婢參見王爺、王妃和小世子”
“起身吧”楚翊煥轉向楚悅君,忍不住摸摸楚悅君額前的碎發,“你呀你呀,出來是不是又沒有跟你娘親說,該打”楚翊煥指指楚悅君的鼻子佯裝生氣說,全然沒有剛剛那股子冷峻的勁。
“我在自己家里,又不是偷偷跑出去。再說了有父王在家,誰敢亂來”看著楚悅君這個奶娃娃滿腹委屈的憋嘴狡辯的模樣,讓林安和楚翊煥樂的不行。
“你這個機靈鬼,本王說不過你。這天色已晚,你娘親該著急了,先回去報個平安,可好?”
奶媽聽王爺此話,立馬會意,起身抱起小世子楚悅君說:“奴婢告退”。
“父王,悅君其實是特意來找您的,您最近好忙,好久都沒有來看我和娘親了”小世子靠在奶娘的肩膀上,回過頭說。
“等我忙完這一陣,父王就帶你騎馬兒,只是父王不在家的時候,你可不能總是亂跑。要待著娘親身旁,照顧好娘親,知道嗎?”
“知道了,我是男子漢,一定會保護好娘親的”那雙異于常人堅定的眼神,讓林安忽略了他只是一個孩子。
看著奶媽抱著楚悅君離開的背影,林安說“你不應該多陪陪小世子嗎?”林安轉身面對楚翊煥,收起溫柔的眸子,挑挑眉。
“跟我來”楚翊煥頭也不回的走出春和園,一副篤定林安一定會跟來的樣子,讓林安很窩火,林安索性盤腿坐在旁邊的藤椅上,皺起眉頭,一動不動。
“十五,這不太好吧?”玉夙眉頭一皺,兩雙手焦急的來回折騰。
“怕什么,這王府我怎么說也是王妃。就不買賬。哼。”
楚翊煥回頭發現林安并沒有跟來,頓時氣結。不一會兒,楚翊煥滿臉黑線的出現在林安的面前。“你當真是……真好啊,林安,合著我帶你去看木偶戲,你還給我擺譜”
木偶戲,自從上回落水事件以后,自己就沒有出過府門,也曾苦苦哀求過楚翊煥帶我出去,但都被拒絕了。滿腔熱血都化作寒冰了,楚翊煥突然來個柳暗花明又一村,反轉的不要太快。
“子修,怎么會了。我這是腿疼,揉揉腳”林安假意去揉揉腳,“剛剛你怎么不早說,呵呵…呵呵…”
“王妃竟然腳疼,如此可就不便出門了。還是算了,待到下回有機會,為夫的再與妻一起同去好了。”
楚翊煥還耍上脾氣了是吧,平日里嘻嘻哈哈,沒臉沒皮的,這著急上火的叫自己的名字的時候,還真讓林安緊張的說不出話啦,沒事火氣那么大干嘛,自己平時不就一直這樣,怎么突然間就那么生氣了勒,搞不懂,算啦,算啦 自己就認慫一次吧。好漢不吃眼前虧,就一次。下回囂張回來,一樣的一樣的。“子修,對不起,我錯了”
林安認錯的態度讓楚翊煥催不及防,不應該啊?林安竟然沒有強詞奪理。只見眼前的林安微微撅起抿緊的嘴,星子的光芒獨獨撒在林安的臉上,周圍那么黑,為什么林安的笑顏那么亮,亮的讓楚翊煥忽略周圍的一切,包括狂躁不安跳動的心。
楚翊煥轉身小步前進,“走吧,磨磨唧唧的”,生怕林安看出自己的異常,其實識人容易,讀心卻難,楚翊煥也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什么,在自己心里其實害怕愛成為一種負擔,一種奢求,甚至一種傷害。可……這小鹿亂撞的心明明就是期待啊。
有些東西,沒有之前的人生很輕松,一旦擁有,無時無刻的擔心失去,反而讓人倍感疲憊。最要命的是,失去了以后的生活并沒有因此回到原點,絲毫感覺不到輕松快樂,而是無休無止的念想,如魚戀鳥,求而不得,棄而不舍。那種孤獨和無助,只會一點點盤踞最堅實的堡壘,直至淪陷。
林安一門心思都放在木偶戲上,楚翊煥的百轉千回的心思,她哪里看的見。佛祖尚且需要傾聽禱告,更任何是人了,沒有誰能完全將心比心,拈花一笑可奈何?
“玉姐姐,走啊,走嘛”
玉夙杵在椅子旁不為所動,說“我今天一天都忙著給你做俊荷藕尖,那本醫書還未看完,今天沒有看完,我睡覺都睡不安寧,還是不去了”
雖然很遺憾,但是想著下次自己可以帶玉夙一起去。玉夙的性子林安怎么會不清楚,事事都可以依著自己,唯獨這看書的時候林安這樣想著,奔向了楚翊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