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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誓死不入朝堂廟

馬車慢慢的在小路上走著,來往的路人也不多,經(jīng)過的人越少,馮虛心里越是放心。他最不想愿意發(fā)生的事情,就是引起別人的注意。他知他命里早該有此一劫,卻不想來的這么早。

祖上有訓(xùn),龍家人生死都不得入朝堂。除非死時粉身碎骨,否則死后也不得葬入祖墳。

他身無大志,只盼不要給祖宗丟臉就好。而那朝堂之事,就算沒有祖上的訓(xùn)誡,他也是不想沾染半分的。龍家在九州大陸昌盛了數(shù)千年,只他這一輩出了他這檔子事,他已經(jīng)不知如何是好,再若是違了祖上的意思,怕是死后也不得超生了。

常山騎馬,習(xí)剛駕車,白芷陪著馮虛坐在馬車內(nèi),原本這馬車也就是給馮虛準備的,只是不知怎么的,慕君浩的馬竟然自己脫了韁繩跑掉了。于是乎,慕君浩便蹭上了馬車。

馮虛拿了白芷帶出來的竹簡在看,借著燭火,馬車一晃一晃的,他不覺得什么,慕君浩看的也心安理得,反正馬車是他的,這主意也是他提的。馮虛三人不過是搭車的罷了。

暮色越發(fā)深了,白芷輕輕扯了扯馮虛的袖子,“公子,今兒就看到這兒吧。”

馮虛點點頭,放下竹簡。動作一起一落間,慕君浩瞟到了那無字的竹簡,心中一驚,一路上他都在看這鄉(xiāng)野書生有什么特別之處,竟讓徐昭看中。百思不得其解,他不過是舉止得體些罷了。而這無字的竹簡,他究竟為何人。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他再明白不過。像他這般被放養(yǎng)在宮門外的皇子,或許不懂養(yǎng)尊處優(yōu)為何物,可是深藏不露真真是見得多了。

習(xí)剛把車停在了一家小客棧,“爺,咱到了。”

慕君浩笑笑,掀開車簾,“我去安排住處,馮公子稍候。”只要是慕天佑的東西,他就要搶。皇家子弟,哪有親情可言。所有的一切恩怨,都交給時間去解決。你不及我,那便入了地府等我,若是來生有緣,投到尋常百姓家做對難兄難弟也是好的。

他剛下了馬車,馮虛對白芷說道,“去我們剛才路過的樹林中,采一種根黃味苦,形同雞爪的草。半籃為宜”

白芷點點頭,下了馬車。馮虛是主子,他說怎么做,她就怎么做。沒有緣由。

習(xí)剛看白芷出了馬車,往后走去,連忙跟著道,“姑娘這是去哪里?”

白芷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就走了。白皙似雪的肌膚上不帶一絲表情,如同寒冰,讓人望而卻步。白芷眉眼弱水,紅唇纖腰,再加上久在馮虛身邊,舉止之中都帶了一種冷逸之氣。再加上她本就不常見生人,習(xí)剛突然跟她說話,她自然是完全忽視掉。在她眼里,這主仆二人,定然是有所圖謀。

習(xí)剛悻悻的停住了腳步,常山從馬上下來,屁股疼的不行,要知道,他可是第一次騎馬走這么遠,以前都是偷著騎村里其他大戶人家的馬,這一下,他滿足了心中所愿,卻也是受了不少苦。

他笑道,“習(xí)兄弟莫要擔憂,我家這位姐姐可是身上帶了功夫的,不是那尋常姑娘家。”這一路上車內(nèi)劍拔弩張,車外這兩人可是越聊越歡,到了稱兄道弟的地步。

再說那白芷,自小就被親人丟在寺廟門口,身世早已尋不到,只是她爭強好勝,不愿白白被人欺負了去,就跟廟內(nèi)方丈求了半年,那老和尚看她著實可憐,就教了她功夫。她也爭氣,一套北斗拳舞得似模似樣。但隨著她年歲大了,和尚廟實在是不能留她了。那年馮虛經(jīng)過那處,方丈見他舉止有禮,面色和善,便將白芷托付給他。那時候,白芷還不叫白芷,是個叫翠丫的小村姑。

因為這事,馮虛在白芷心中猶如恩人。她心中感謝方丈的養(yǎng)育之恩,可寺廟畢竟不是久留之地,哪個女子愿意一生呆在和尚廟中白頭。她沒有飛上枝頭變鳳凰的糊涂夢,她早就想清楚,就算一生不嫁,她也要陪在馮虛身邊。哪怕做個燒水丫頭,她也是甘愿的。她覺得馮虛是有本事的人,不會一生困在鄉(xiāng)野。她尊他,敬他。知道自己配不上他,也不做他想,只愿陪在馮虛身邊,護他周全。

待她采了那草回來,客棧里已經(jīng)上了燈,她問了小二馮虛幾人所在,就拎著籃子上了樓,剛到門口,就聽得里面?zhèn)鱽碚f話聲,“馮公子當真只住一間?不是在下夸口,就算是包下整個客棧,也不是難事,公子何須這般委屈自己,我與習(xí)剛并沒有壞心。”

是那個男子的聲音,白芷輕輕蹙眉,進了屋。

慕君浩見她來了,理由便更加充分,“公子不擺架子,與常山兄弟一室,是公子大義,可白姑娘總不能如此湊合吧?”

三兩句之中,白芷已明白了事情大概,當即柔柔的笑了笑,笑容明媚如春風(fēng),“慕公子多憂了,我隨公子安排。一室同屋,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這話說的隱晦,慕君浩和習(xí)剛當即就認為她和馮虛是那種關(guān)系,可是只有馮虛三人明白,他們曾經(jīng)也有過山水似意的流浪日子,能有一瓦遮頭已是不易,哪里能那么挑剔。

慕君浩一時哽住了,看三人各忙的,也不知如何是好了,倒是馮虛開了口,“勞煩習(xí)兄弟幫常山把這草藥涂在患處。”

常山回道,“公子,我沒病啊,那糙病早已好了。”馮虛會醫(yī)病,但這事也就他們幾人知曉,馮虛也說這只是老人傳下的方子,他照貓畫虎罷了,哪里有什么高深。

糙病。這個兩個字如警鈴,在慕君浩主仆兩人腦中炸開。并不是什么重病,只是就算是痊愈了 ,身上的皮膚也會皺爛如泥。習(xí)剛把常山揪了過去,“常兄弟當真得過那病?”

常山笑笑,“騙你作甚,還是我們公子救了我的臉面,雖然男人家不指這些,但頂著個賴頭面,如何能尋得好婆娘?”

聽他這話,慕君浩便又對馮虛多了幾分好奇。馮虛對于常山的快言,也沒有辦法,事情走到這步,他不為自己想,也要顧著白芷常山兩人。遂說道,“是你的屁股,騎了馬,必是起了水瘡,抹了這藥,明日好上路,莫要耽誤了慕公子的行程。”

常山面露喜色,揪著習(xí)剛就往旁邊屋子去了,“還是公子體諒我。快快快,我疼的不行了。”習(xí)剛被他扯著走了,心中還嘀咕著,這野公子還真是有些門道,竟然料事如神。

慕君浩笑了兩聲,“馮公子當真是神人,竟能預(yù)先得知。”

“不過是些常識,哪里有什么神處,咳咳,白芷,去讓掌柜下碗面,你也點些食糧,莫要擔憂,這些都是慕公子付賬。”

白芷笑嘻嘻的應(yīng)了去了,慕君浩苦笑不已,這人把白芷支走便支走,還要宰上我一把。說是自己餓了想吃面,那白芷跟他多年,看著就是個靈秀女子,哪會不明白他的意思。定會下去把這店里最貴的吃食都點了。雖用不了多少銀子,其人心之精妙,可想而知。

月光靜靜的淌進客棧,幽幽的燭火慢慢跳動著,馮虛說道,“慕公子不是尋常人,馮某也不拐言,我與令兄并無交集,日后也定然不會有什么他事,公子但可放心。今日之事,馮某欠公子一個情,日后定然會還。只是明日到了滿城,公子還是放下我三人,速速歸去吧。”他說的淡然沉著,似是指言一切的智者,睿智而機警的擇變,讓慕君浩對他又多了幾分敬佩。

“馮公子何以得知他是我兄?”

“慕公子何以得知他在尋我?”

“哈哈哈...有些意思,有意思,馮公子果真妙人,慕浩以茶代酒,敬公子。”眼神晶亮,馮虛是個能人,他懂,如何留住他,是個難事。

本想馮虛會應(yīng)了他,兩人繼續(xù)談好,不料馮虛竟拿過那杯子,穩(wěn)穩(wěn)的放在了桌上。

“馮公子這是何意?”慕君浩蹙眉不解,馮虛不該是這么無禮的人。

馮虛心中嘆氣,話已然說到這里,就索性說開。“慕公子地位尊貴,如此鄉(xiāng)野之茶如何能入得了口,還是莫要再續(xù),免得誤了口。滿城鞠江樓有一道陳茶,還是不錯的,公子明日盡可去喝個痛快。”

慕君浩俊眸一瞇,那鞠江樓就是他前些日子一直逗留的地方,這人是知曉,還是湊巧?若是前者,他到底是誰的人。地位尊貴,他知道我與老大的身份,即便如此也要躲著老大,難不成是老二的人,可那小子何時有了這般心機,竟藏了這么個能者。

看得他的表情,馮虛淡然的笑道,“慕公子不必再猜了,馮某只是一介書生,這些個謀算之事,馮某心有余,而力不足。若是慕公子不放心,馮虛可用命對佛祖起誓,絕不為你兄所用,然則死無葬身之地。”他伸手從那雕花木盒中取出一尊金面玉佛像,“小生家中一貧如洗,此次出來,也只帶了這尊佛,乃是我馮家代代相傳之物,可贈與公子,以表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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