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嗎？！”

慕桀殤那漆黑的眸子突然閃過精光，嘴角微勾起一抹邪肆的笑，讓人連咽下唾沫的力氣都在那一瞬間喪失了。

“將那孩子給朕抱來。”

掃了眼被賀塵抱在懷中的女嬰，轉身拂袖走到龍座前坐下，慵懶的用手撐著額頭，不大的嗓音自帶一股不容拒絕的威嚴，清晰到讓人難以忽視。

賀塵身子猛然一僵，抱著鳳羽蝶的手止不住的顫抖。

“是！皇上！”

身旁的侍從領命，立刻面無表情的朝賀塵走去。

垂死邊緣的憐憫之心不是人人都會有的，畢竟死亡是可怕的。也許站在牢籠中的人更羨慕那個嬰孩吧！如此小倒也不用承受太多的痛苦，更不用忍受那駭人的恐懼感！這么一來，她，也算是幸運的了！

侍從很快就走到賀塵身前，然后他一把搶過賀塵手里的鳳羽蝶，絲毫沒有注意那大的驚人的力道可能會傷害如此幼弱的嬰兒。

“哇——”

不知是不愿，還是感受到了痛楚，鳳羽蝶又是一聲尖銳的大哭，這突然的一聲，讓傾身而坐的慕桀殤眉間微微皺起，嚇的那個侍從趕緊輕輕拍了拍裹著鳳羽蝶的那層纖薄的被褥！

呆愣在原地的賀塵，望著空空如也的雙手，一雙眸子中滿是痛苦。

‘公主啊，都怪老奴……沒用……’

垂下的手藏在袖袍中緊握成拳，直至那未來得及修剪的指甲扣進了手掌心。

“皇上?！?

侍從來到慕桀殤面前，將手中的鳳羽蝶舉起，自己則跪在地上恭敬的等待著。

慕桀殤并未立即接過鳳羽蝶，他冰冷的目光落在她滿是淚水的臉蛋上，因為剛出生不久還未睜眼，眼角卻不停有淚珠滾落?？粗?，他突然有些不解一個嬰孩哪里來的這么多淚水。還有，她到底為何在哭，難道連一個不懂事的嬰孩也在恐懼自己？

片刻，她的哭聲依舊沒有要停的意思，他終于伸手，輕輕觸碰到那還帶著熱氣的被褥，將她抱到了懷里。

一瞬間，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驚住了，就連賀塵，那一雙經歷過滄桑的眸子也瞬間放大了。慕桀殤一張俊美的臉上，此刻的表情有著絲復雜，他認真的看著手中的孩子，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在心底回蕩，只那一瞬便將一顆冰冷的心占滿了。

是什么呢？現在他并不明白，在他明白那種異樣的時候，已經是許久之后的事了。而原本從出生就沒停止過哭泣的鳳羽蝶，在被慕桀殤抱入懷中的那一刻，就停止了哭泣。這是孽，還是緣？

“鳳鳴的女兒嗎?！?

視線停留在她的臉蛋上，他自語般低喃，肯定的語氣透著了然。指腹輕輕蹭過那哭得有些微紅的臉蛋，鳳羽蝶不僅停止了哭泣，在他手指劃過她臉的瞬間，竟還開心的咧著小嘴，揮舞著小手回應著他。

輕柔的觸感，讓他心里的那種異樣更加濃郁。他沒有意識到，在他冰冷的眸子深處一絲絲暖意劃過，雖然僅僅只是一瞬間，卻還是被賀塵清楚的捕捉到了。

‘公主……’

賀塵緊緊的閉上眼睛，不想再去看這已經無法收拾的現狀。

“名字？”

他抬眸望向賀塵，雖然同樣是兩個字，可是賀塵卻清楚地知道，慕桀殤是在問他女嬰的名字。

賀塵將頭垂著，一滴一滴的水珠從他的臉上落下，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

“鳳……羽蝶……”

他的聲音帶著顫抖，這都是命，是他早就算到的命！就算他現在不與慕桀殤講，這一切都已經是注定了的。因為，他的算命從來沒有失敗過，這一次也是一樣，他終究還是無力逆天改命。

“鳳羽蝶嗎？”

那個鳳字一念出，慕桀殤方才還僅僅是冰冷的眸光立即變得駭人起來。

突然，賀塵猛地將頭抬起，一張老臉上是淚與汗混合，將凌亂的蒼白發絲打濕，狼狽極了。

“她死之時就是你亡之日！”

慕桀殤眸中閃過一絲危險，所有的人都低下了頭，包括牢籠里那一群還未從剛才的驚訝中回神的人。

“只要她不死，你就不會.……”

一陣刺骨的寒風將他已經被淚水打濕的蒼老臉龐吹得刺痛，他的眼睛還緊緊的望著坐在龍座上傲視的慕桀殤，就在他說話間，他就已經離開了那個座位，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那冰冷駭人的眸子瞬間就在自己眼前放大，那般清晰，那般可怕?？謶指幸u上賀塵的全身，他一瞬間失了所有話語，渾身也無法動彈。想不到自己歷經風霜，見過各式各樣的大人物，竟然有朝一日會在一個年僅十五歲的孩子面前被嚇的連句話也說不全。

“就不會什么？！”

“……”

賀塵望著那漆黑眸中的恐怖，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他猜不透這個少年心里在想什么，最后的時刻，他必須要做的就是保護公主，保護她不受到傷害！

“你認為……朕會怕嗎？還是說，你現在就想看朕將這孩子扔到油鍋里。”

他望了一眼懷中的鳳羽蝶，又抬眸望向那不遠處沸騰的油鍋，最后，視線才落回到了賀塵的身上。一字一句的說著，明明還帶著些稚嫩的音色，卻讓聽的人仿佛處在十八層地獄的深處。

“咳咳——咳咳——”

被他的視線壓的喘不過氣來的賀塵一陣猛咳，頭再次無力的垂下，一張老臉因為劇烈的咳嗽而憋得通紅。

慕桀殤視線緊緊盯著他，冰冷的臉上寫滿了厭惡。

“你放心，朕又怎么會真的殺了她呢……”

他突然輕松的道，如此輕松的話語讓垂著頭的賀塵眸里閃過一絲光亮，蒼老的臉上卻帶著絲狐疑。

“他的女兒，朕怎么說也得好好相待不是嗎？畢竟她還如此幼小，又怎么能感受的到對朕的恐懼呢？朕怎么說，也得讓她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之后，再送她去死啊，你說，是不是呢？哈哈哈哈——”

他又突然大笑起來，一雙猙獰恐怖的眸子，溢出的是讓眾人絕望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