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簾后，女子的舞蹈已經開始。絲竹管弦悅耳的聲音在整個大廳內響起，每個人都把眼睛定在女子身上，似乎只要眼睛不動，就能透過珠簾看到那曼妙的身姿。

總管臉上露出譏笑的表情，若果能如此，那些人早就撲上去了吧！還好，自己在春錦樓呆了這么多年，看過各種鶯鶯燕燕，早就有了忍耐力了。眼睛掃過最前方的貴族公子，臉上的譏笑更強了幾分，這就是有權有錢的人啊，還不是那個鬼樣子。

白納錚感覺到后面的視線射過來，心中異常不舒服，一口酒吐了出來。棒子見狀，馬上上去扶了公子。白納錚定了定神，繼續欣賞羽裳的舞姿。

今夜的燈光似乎暗了很多，眾人只能看見女子的輪廓。而在昏暗的燈下，女子那只能盈盈一握的腰肢顯得更加苗條。

青青十指纖纖，結出一個一個美麗的花瓣。而柳腰慢慢后彎，面容朝前，風情萬種。眾人看得入迷，羽裳今日的舞蹈盡顯柔情。

白納錚突然覺得心中一痛，他朝思暮想的女人就是這樣在大眾廣庭之下盡露風骨，被人圍觀，一口氣喝下杯子里的酒，臉上痛苦的表情一覽無余。而后女子的表演更加讓他心碎。

青青雙手輕輕觸上身上的紗衣，緩緩拉下，雪白的肩膀頓時盡顯人眼，而細細的柳腰也跟著絲竹之聲緩緩扭動，雖然隔著珠簾，還是聽到了眾人的噓吁聲。她心中暗道，也許這樣更能吸引住目光，而不至于被發現是替身。

臉上汗水涔涔，衣衫也已濕透。青青突然覺得身子有些不穩，畢竟幾年沒有勤練舞技，而且幾年也沒登臺了。指導羽裳的時候自己一般也只跳一遍，那個女子，學習能力不是她能夠想象的。

最后一段舞，是羽裳最擅長的，她不能不表演這段，如果丟失這段，不僅會讓人猜疑，而且也可能為春錦樓惹來軒然大波。

隨著絲竹聲聲快了起來，青青開始學著羽裳的舞步，腰肢翻轉，像是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而后越來越快，衣袂都飄了起來，看得眾人眼花繚亂。

白納錚看著羽裳，也只有她，才能舞出這樣的舞蹈，臉上終于露出笑容來。

絲竹聲停，青青已經滿臉大汗，停下腳步，卻不知，身體很難再保持平衡。腳停了下來，身體卻由于慣性仍然在旋轉，一個不留神，向后倒去。

剛剛為花魁的舞技所折服，而又看到她向后倒去，眾人不禁深呼一口氣，那樣纖細的腰要是折斷了，還能起舞嗎？有的人看著這一幕，竟然情不自禁地伸出手來。

白納錚才拿起酒杯，卻看到飄飛的蝴蝶要倒在地上，心中一急，飛快向前跑去。

總管看到這一幕，心中更加著急，馬上給臺邊的護衛打了手勢，護衛領命，拉過珠簾，扶起美麗的女子向內走去。

“那個怎么不像是羽裳啊！”眼睛尖的的人看到那一抹綠影，高喊到。

眾人聽見他高呼，都向那邊望去，豈不知，護衛已經扶了人進去。

“我也覺得不像，看她舞得好柔，一點也沒有羽裳的靈動。”有人回應道前面說話的人。

“是啊，你看她，最后竟然站都站不穩。”

“就是，找個冒牌的來，這不明擺著欺負我們嘛！”

……

眾說紛紜，總管黑線直冒，心急如麻。他處事沒有殷娘機智和干練，心中亂了起來。

白納錚聽見眾人聲音，譏諷地笑了笑。那么美的舞姿，不是羽裳又是誰，誰還會跳出這樣的舞來。

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反駁，場上的爭吵聲越來越激烈。

“把羽裳叫出來，我們不是就可以確定了嗎？”

“對，把她就出來。”

“我們要見她。”

……

場中的嫖客終于露出了本性，說來說去，不就是相見羽裳嗎？白納錚心中暗暗笑道。

總管終于沒有辦法，差了身邊的人去找殷娘過來。

“大家安靜，聽我說，剛才跳舞的女子確實是羽裳啊，我們春錦樓從來不做欺騙客人的事情。”總管走上高臺，提高聲音對著場中的人說道。

“你叫她出來澄清不就可以了嗎？”有人答道。

總管臉色一遍，沒了主見，吞吐地說道，“這位大哥，我們春錦樓的花魁不見客你不是不知道的啊！我們不能破了這規矩。”

“那你就是在欺騙我們，大家說對不對？”說話的還是剛才那人，臉上的橫肉一抖一抖的。

白納錚向兩邊都看了看，不耐煩地繼續拿起酒杯喝著自己的酒。父親沒有同意兩人的婚事，他沒有臉面再去見羽裳了。

總管身處高處，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不知如何回答。而剛才叫囂的橫肉臉上露出陰笑的表情，主子說過，現在春錦樓越亂越好。

“是誰在我春錦樓撒野？”

女子憤怒的聲音從二樓傳來，眾人都不約而同地抬起了頭。

殷娘站在二樓，沒有一點表情，眼睛狠厲地看著剛才說話的男子。“總管，還愣著干什么？還不給我把他給請出去。”

“哼，這就是你們春錦樓的待客之道嗎？”男子陰沉的聲音傳來。

殷娘大笑一聲，“那閣下認為我春錦樓應該怎么待客呢？”

“你們春錦樓盡做些欺騙大眾的事情，找個假花魁來蒙混過關。”男子反駁道。

殷娘眼中精光一閃，“閣下怎么知道羽裳是假的，敢問閣下見過她？大家都見過她嗎？”

男子臉上露出遲疑的神色，自己哪里見過，她一直在珠簾背后，即使是那次圓月之演也是蒙著面紗，心中暗叫不好。眾人也紛紛搖頭，花魁從不見人，這是春錦樓歷來的規矩。

殷娘一一掃過眾人的表情，吩咐道總管，“還不把他給我請出去。”

主管諾諾道，叫了幾個護衛請了剛才的男子出去。幾個之前一直嚷著要見羽裳都閉了嘴，紛紛對視一眼。

“各位如果質疑春錦樓的招牌，大可以不來，總管，如果有人還想鬧事，就直接請他出去吧！殷娘說完最后一句話，消失在樓道里。

總管答了是，直起身子來，重新巡視著整個春錦樓。

白納錚喝到后面，越不知道大伙在講什么，身邊像是有蚊子嗡嗡一般，自己悶著喝酒。侍候一旁的棒子也無心于眾人的吵鬧，小心地看著身邊的主子。

人皆散盡，燭火搖曳，白納錚仍然搖晃著手中的酒壺，喃喃自語。

“公子，天晚了，咱們回去吧！”棒子走近貴族公子，耐心勸道。

白納錚手一推，“滾開，別煩我喝酒。”

“公子，我們走吧！”棒子又重新走上前去。

白納錚漸漸地醉了下去，嘴里開始叫著一個名字，羽裳。

棒子無奈，只能扶起白納錚向外走去。

春錦樓雖然不打烊，但是廳里已經沒有幾個人影了，想抱美人的自然是去了廂房。

白納錚的手很不自然地垂著，有些麻木，感覺到有人頂著他走路，憤恨地甩開手，又往回走去。

“羽裳，羽裳……”貴族公子踉踉蹌蹌地走著，棒子無奈，只能倒回去追上他。

迷糊地睜著眼，白納錚摸著路線來到百荷樓下，大聲呼喊，“羽裳，羽裳，我想見你，我好想你啊！”

棒子趕緊上去拖著白納錚出去，白納錚又一次甩開他。

“羽裳，我想見你，可是我又沒臉面，我爹他，他不同意我們成親。”

……

殷娘隱約聽到百荷樓傳來聲音，以為出了什么事，趕緊趕了過去。“白納錚。”看到眼前的男子時，殷娘覺得很不可思議，“白公子，你在這里干什么？”

白納錚回過神來，“哦，殷娘啊，你快，快把羽裳叫下來，我很想她。”

一股很大的酒味傳來，殷娘被熏得難受，知道白納錚是喝多了酒。

“公子，羽裳不在這里，她去另一座樓休息了，你要見她的話要去那邊。”殷娘耐心的說道，邊說還邊指了前方的樓。

白納錚露出嬰兒般的眼神，“真的嗎？那殷娘快帶我去找她。”

“好，走吧！”殷娘帶頭走在前面，又吩咐道身后的仆從，“棒子，攙著公子點。”

“納錚公子，就是這里了，你進去吧！”殷娘拉開門，示意白納錚進去。

棒子在一旁也想進去，但殷娘攔住他，狠厲的眼睛掃向這個忠誠的仆從。白納錚晃晃蕩蕩走了進去，殷娘關好門，作了個請的手勢，示意棒子一起離開。棒子思索片刻，覺得殷娘不敢對公子做什么，就放心的走了下去。

模糊的看見里面的人影，白納錚開心地問道，“羽裳，是你嗎？”

女子走了過來，扶著白納錚，輕聲輕語道，“是我，公子。”

白納錚感覺到耳邊一股熱氣，迅速攬過女子的細腰抱在懷里，“我就知道是你，你不會離開我的，不會離開我的！我知道。”

女子回抱住貴族公子的腰，安慰道，“我不會的，永遠不會。”

聽聞女子的回答，白納錚心中一陣高興，松開女子的細腰，溫柔的看向女子，哪知，面前心愛的女人竟然有三個，知道是自己多喝了酒，便不再猶豫，雙手穿過女子細腰，抱著向床榻走去。

今夜，又是一個不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