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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燕臺宴

  • 江山空予
  • 鈞夏
  • 3090字
  • 2020-10-12 22:48:21

此次設宴在燕臺,臨水之榭。

碧色的曲江池中波光不定金浮動,尚暖的秋風裹挾著半黃不青的落葉打著卷兒地路過,溫度倒是十分宜人。

說是設宴,其實并沒什么酒菜珍饈,桌上只有幾樣最尋常不過的下酒果子,但桌上三人都不在意。

他們三人是繞桌以鼎足之勢依次落的座,在未遲落座時離歸越詢問性地向容桓一挑眉。

“認識一下吧,這是我的半個腦袋,我的諸葛先生。”容桓顯然看懂了好友的疑問,于是笑道。

“看來這位便是傳聞中的靜嬪娘娘了,久仰。”離歸越笑著沖未遲一拱手。

“這話該是我說,鎮南王離歸越,實在是久仰大名了。”

“我說你們,今日可不是給你們相互客套用的。”容桓故作吃味的樣子,屈指敲了敲桌面打斷兩人的一來一往。于是諸人對視一眼便都笑了起來,仿佛那些關于官場上的爾虞我詐都煙消云散去了。可該談的終歸是要談的。

“難得見你帶……嗯~人出來見我總是要問一問的嘛。聽說靜嬪娘娘是兩陜總督府的千金?”離歸越不為容桓所動,繼續問。只是這問題也不知道是有意無意,場面靜了那么一息。

“自然是她,不然我一個后宮還能有兩個靜嬪嗎?”容桓拎起小酒壺親自給離歸越斟滿了一杯笑著打了圓場。

“是我問錯了。”離歸越笑笑向桌上兩位解釋道:“我無意冒犯,實在是一時之間,覺得娘娘長的倒有些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天下那么大,無奇不有,有長得像的有什么。”

“陛下教訓的是。”

“行了吧,這也沒有什么外人,你我何必那么客套疏遠。”容桓手里剝著個橘子道:“怎么樣?說說看吧,那夏兗是做了什么天怨人怒的是叫你看不過去了?”

“這……”離歸越遲疑地看了一眼坐在一旁一身利落男裝打扮的未遲,欲言又止。

“你只顧說。”容桓把剝好的橘子一點點清干凈了經絡,自己吃了一塊,然后又將它一分為三,先給未遲遞了,接著再把另一份遞給離歸越,一邊道:“若須要避著她,我何必帶她來此。”

“他該死!”離歸越沉聲道,“他徒有清正的虛名,實則貪污受賄,蓄養歌舞樂妓一樣不缺,按說他一個御史俸祿才多少?原他家中又有多少錢財?且御史與父母官不一樣,他不能直接地從那些百姓士紳處獲得財物,所以他販賣軍情!”

“我南大營的將士們出生入死浴血奮戰保一方平安,可他倒好,只為一己私利買賣軍情!實在死不足惜!這樣的人,便是再有十個百個我也見一個殺一個!”

“照你說來這夏兗的確該死,而且你的話我也是信得過的。只是——此次你未免沖動魯莽了些,你明可以先穿書與我或上折子彈劾,問罪便按問罪的流程走。”

“軍中事物向來刻不容緩的,若走章程,慢則一年半載,快總要一月兩月,給了他們反應的時間,一層層傳令調查,層層維護。真正處不處得了罪不提,便是能處得了罪,在這期間誰能保證他不會狗急跳墻?”

“南大營的將士,每一個都是我離歸越的兄弟,是我的命——我可以忍受他們死在戰場上,作為一個英雄,為國為民,若是為別的——”

離歸越看著容桓,神情極其認真,他一字一頓地說:“誰威脅我性命,我便同他拼命!顧不得什么魯莽不魯莽的!”

“你這說的。”容桓忍不住露出一點無奈的笑來,“簡直是指著我鼻子在罵——選官不當,用人不明,官場暗暗,江山危矣!”

“……那倒也不是你的錯,這些都是千年不改的弊政了,哪是你一朝一夕就能改的……”離歸越摸了摸鼻子,忽然有些訕訕,覺得自己剛剛大約是講得太激動了。

“你是如何知道他販賣軍情的?”未遲突然開口問。

“我們在軍中抓到了人,截獲了情報并拿到了供詞。”

“確認過筆跡和證據了?”

“對,沒有問題。”

“怕的就是沒有問題,這樣掉腦袋的事,從前半點風聲沒有,現在居然被你就這樣撞見了,還特別容易查——”未遲屈指扣了扣桌面,一點沒意識到自己這個動作多么容桓化,她說:“夏兗此事也許是真的,但你確實中計了。”

“此事既然是真的,他們能對我這樣?”

“人言可畏,三人成虎,真的假的有什么重要,民心所向便可以了。他們沒想能殺了你,他們只是想削你兵權。當然,如果可以一下將你貶為庶民就太好了。”

未遲這話說的輕描淡寫卻又叫人悚然而驚,明明覺得荒謬,但細細想來偏生又是最貼切不過的解釋。

“……他們這是……意欲何為?”離歸越臉色難看地問,可事實上,迷霧已被撥開,桌上三人已經心知肚明但又同時因為不同原因,足夠默契地都不再說話了。

離歸越向來是容桓最忠心的追隨者之一,又是追隨者中最勢大的一位。除掉他就是剪除容桓的羽翼,這對容桓的競爭者——容洵,顯然極為有利。于是一切似乎不言而喻。

“……既然已理清事情,那么接下來我會散出夏兗的罪證,之后會當朝提審你一次。”容桓看著離歸越說:“而你要確保你們南方安靜下來,也許對方在南邊也是經營多年,但終究你才是最大的地頭蛇。其次是萬民書……真的假的都一定要送至京城。知道嗎?”

“是。”事關重大,離歸越肅然而應。

“嫣然,你還有什么要說的?”容桓偏頭問。

“關于罪證,單純發榜是絕不行的。或者說我們不能發出任何官方的消息。否則只會被攻擊為官官相護,此次破局當在民間。”

“我知道了,茶樓酒肆哪個都都不會少了我們的人。”容桓立刻明白了。

“不夠,這年月里風流豪情的東西流傳的才快。你不能讓你那翰林院里那幫子人吃白飯吶!都用起來!”離歸越似乎一下興奮起來,流露出全然不像南方傳聞里的樣子。

“這個我考慮了,難道就你明白不成。只是翰林院那些人畢竟還是文人,還不一定愿不愿意為你指鹿為馬呢。”

“什么叫指鹿為馬?這明明我們才是真的!”

“可人家不覺得。”容桓戲謔地一瞥離歸越,道:“總之人還有得挑呢。”

“嘖~陛下,你這人……”離歸越的話沒有說完,后半段轉為了尖利的暴喝:“小心!”

三人的反應和直覺都是一流的,他們幾乎都是同時發現異樣,同時發出了警告,也在同時動了身形,但來的箭不止一只,他們的目標也似乎不止一個。

離歸越偏身,讓一支箭擦著他的肩過去了,同時抬手單手抓住了另一支,而那支箭的箭頭距容桓只有不足兩寸。

血濺出來,然后慢慢轉為一滴一滴地砸在桌上地下,很快匯成一小灘。

所有人都臉色大變,不管宮里的還是離歸越的侍衛們一時都涌過來,拱衛在三人四周。未遲瞧了一眼,視線微微向下瞟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為了掃開箭支,她的手被羽箭擦開了一道口子,已經開始流血了。

未遲輕輕皺了一下眉,悄悄把手背到了背后。

那廂,離歸越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他雖然平日里看著并不那么著調但實際上他也是個心高氣傲的人。

他一向自詡武功超群,調教的人更是一等一的好,可如今竟叫容桓差點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遇了刺,更加之,事情是因自己而起,實在是奇恥大辱。他推開在一旁匆匆而來,拿了布巾給自己止血的內侍,自己隨意地抓著布巾就算止著血了。

“人抓到了,但……”一個穿著打扮顯然不同于周圍侍衛的少年人“啪”的一下單膝跪下請罪道:“但所有人都已服毒自盡了。是屬下無能,請王爺責罰。”

責罰是不可能的,離歸越多少知道這樣已是刺殺帝王的行動自然該是嚴密而決然的,不可能留下什么尾巴。而且他其實一向不會太苛責手底下的人,又總歸是他的人先抓到了人,總算是不至于叫他太難堪,于是他擺擺手讓人都退下了。

“陛下,是臣疏忽大意了。”離歸越轉身拱手低頭向容桓請罪。

“分明是我挑的地方,你何來的疏忽大意一說,不要來暗嘲我了。”容桓拍拍離歸越的肩笑了,轉眼換了個話題,“剛剛那個,”容桓拿眼睛示意之前陸羽才離開的方向道:“怎么?你收的義子?很有樣子嘛!”

“什么義子,一個小孩而已。”

“嘖嘖。”不去揭穿離某人沾沾自喜的內心,容桓輕撫了一下手掌說:“好了,今日之事且先這樣吧。你且回去準備著吧。今日你我會面不可外傳,故我就不給你派御醫了,你自己找個好大夫好好瞧瞧,知道嗎?”

“是。”離歸越行著禮道。容桓卻不大信他的樣子,偏頭去和站到離歸越身后的陸羽說:“你可得盯著他些了。”

“是!”陸羽抬頭挺胸,回答的鏗鏘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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