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慶之后,旅游團的數目銳減。我的很多同事,包括我,都在家里歇著。不知道他們在干什么,我是每天看書打游戲,過著快樂肥宅的生活。當然,我對生活還是有那么一點期盼的。我盼著放年假。年假完差不多春節也過去了,然后春節過后一般也沒啥事,可以一直很悠閑的晃悠到暑假。
不過明年好像不會像往常那樣悠閑:公司組織我們這些跑國內的導游去英國學習,從五月中旬學到六月中旬。想著可能是國際團越來越多,人手不夠時我們就去替補。然而我們的英語一個比一個差,出去學習會兒回來,至少能進行日常對話。估計公司就這意思。但,說是游學,我覺得我學的概率不是很大。不是說我對我的英語有自信,是我覺得我一個月下來一定一個字也聽不懂。不知道會不會有朋友跟我有同樣的想法?
不管結果如何,我先得給自己弄一個護照。賦閑在家的這幾個月,我跑了幾趟辦證大廳。不知道是我不上心還是這里辦事效率有點低,拿到護照已經是12月中旬的事兒。在拿到護照的同一天,我收到來自杜克勇的邀請,邀請我在一月末過去,應該算什么,走親訪友?差不多,他的意思是兌現諾言。
說實話,離開那里之后,我們就在沒有聯系過。我都把聊天記錄刪了。我一直以為,這種一面之緣,只是朋友之間的飯后調侃:你看,我有個朋友,他邀請我去他家吃飯,一年了還沒有音信。他一說,我才想起來我說過帶他來我家鄉,請他吃海鮮。于是我問他,看他年后有時間沒。他說,不用了,今年公司事兒比較多,有時間的吧。“我沒忘,你可等著吧。聽說你們哪兒多寶魚很出名,看我過去把你吃窮了!”還配了個奸笑的表情。“便宜實惠,好吃不貴。我看你能吃多少。”
“那么,訂好票跟我說一聲。在這兒差不多待上了5天?上次你帶團去了啥景點?我看我帶你去哪兒玩。”
“一個藏龍山一個博物館。問題不大,你們那兒肯定不止這兩個點。”
“不止是不止,但是好玩的就這兩個。我看你在這里住上一晚上就行了,根本用不著待那么長時間。哦對了,你們藏龍山走的是哪條線?”
“啥?一座山能有多條線?”
“不是,我們當地有條人文線。帶你看看山下面的一些古老村落。”
“那看來我們走的是自然線。爬上去爬下來,腿都快斷了。”
“行吧,要是你對這里的歷史感興趣,我就帶你走一下我們這條線,然后再多住一晚上。看你。”
“來都來了,去看看唄。別枉費我三個小時的高鐵。”
“行。”
有一說一,這么多年來,我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朋友。說過的話,別人當做戲言他卻遵守諾言。我突然有點不好意思。來年一定好好招待他,這樣的朋友,決不能虧待。
退出微信,找到攜程。買票訂酒店一站式搞定。支付完成,出票后,我把列車時間表和酒店住址發給他。
“呀你這位置選的不錯呀,離我們村才兩個小時的車程。”
“老哥你別嘲諷我啊……[捂臉]”
“沒。至少你沒住的市中心。”
“要不是訂不上,我可能真的過去了。”
“……不愧是你。”
一月的海清市,冷空氣從四面八方襲來,但它獨特的地理位置一直將氣溫保持在零度以上。這里很少下雪。當新年的第一場雪在各種公眾號刷屏時,我們這里下了場雨。那幾天的氣溫一直在零度左右徘徊。有時候睡起來,打在玻璃上的雨絲會行程一層薄薄的冰。當太陽一出來,這層冰就消失于無形。曾有個朋友說,他半夜起來喝水,看到了窗外飄落的細小雪花。一直生活在南方的我也想看雪。幾天后我要去的川杷市,比我現在住的地方還熱。說那里四季如夏并不為過。我的家鄉也差不多。但因為在海邊,夏天還稍微涼快那么一點點。也就是一點點而已。
我的出游計劃是這樣的:26號坐中午的高鐵過去,吃頓晚飯。27號去藏龍山,走在杜哥口中的“民俗線”。28號去他們村里的龍皇廟看一看,蹭頓午飯,下午再回來。晚上坐高鐵回去。
感覺挺緊湊。其實沒有。比起之前帶團時的高強度拉練,我們兩人覺得這行程實在是太簡單了。但有一點令我很不爽:杜哥要帶著他老婆跟我去爬山。得知這個消息時,我很想隔空把手機扔他臉上:為什么年齡沒差了五歲,一個家庭美滿,一個還宅在家里打游戲?哦我今年暑假忙完了就去找對象,房呀車呀的,先放一放。氣死我了。
“杜哥,我咋現在才知道這件喜事嘞?”
“我們去年才結的婚啊,沒時間跟你說。”
“朋友圈我也沒看到啊?”
“嘶,是前年。我忘了現在已經一月了。”
“好吧。那嫂子第二天還來嗎?”
“她不想去。覺得一個破廟沒什么好看的。領導嘛,也不敢頂嘴。其實廟后面的那座山上,還有個好玩兒的地方。”
“是啥?”
“給你留點神秘感,說出來就不好玩了。”
“哦我天,我知道你是怎么獲得女孩子的芳心了。大哥大哥,這點我得向你學習!”
“誒呦小弟,那你可得好好學啊!這可不是一句兩句能解釋清楚的。”
“是是是。哦對了大哥你在哪?我快出去了,并且將要迷路。”
“我在出站口那個大廳里。實在找不見就給我打電話吧。”
主要,哪個出站口?從站臺來到電梯前,我發現有東西兩個出站口等著我去選擇。我拎著行李,在熱烘烘的地道里左右張望。張望兩秒后,我打開微信,希望杜哥能告訴我具體是哪個,要不電話警告。“西出站口。不好意思忘了告你。”我舒一口氣,拉起拉桿箱的拉桿,順著人流,稀里糊涂地從那里出來。
“何平!”我聽見有人在呼喚我的名字。熟悉,洪亮。環顧四周,卻沒有與記憶中的面容相逢。“何平你是咋,出來轉向了?”杜克勇出現在我面前,使勁拍拍我的肩膀,“半年沒啥變化啊,還是個雞窩頭。要是你把頭發梳一梳,做個發型,就和韓國明星差不多了。”“哥,打理我這頭發需要一公斤發膠!”我把頭發捋了捋,希望它能服服帖帖的躺到一邊,然而我失敗了。
“不要緊。走,我帶你嘗嘗這兒的特色菜。”說罷,他拉著我的行李,順著“停車場”的路牌指示,走在前面。
“鹿耳?虎下山?”我一路小跑,努力在人潮中捉住他的背影。
“別的別的。團餐里面的不是精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