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貓斜眼鄙視地看著雪絮,它怎么會是普通的動物呢?它可是九命山貓!是藩城大陸稱霸東南一隅的的王者,是和蒼茫山上的魔焰狂獅有著同等地位的魔獸,不過是開口說話而已,如果它不受傷,幻化成人形都不在話下!
只是這小娃娃一看就是涉世未深的模樣,它也就原諒她這無禮的行為。
“我可是九命山貓,現在不過是遭狼族暗算,才落得此番模樣。”
雪絮那震驚的心情許久都得不到恢復,她拍了拍胸口,站起來就往洞穴的方向跑,她覺得白貓太危險了,即便它現在身受重傷就快死了,但那巨大的體型,如果它拼命一搏的話,壓都能壓死她了!
而白貓見她竟然往洞穴跑去,以為她要傷害它唯一的孩兒,不由再次大叫,可是傷痕累累的身體卻根本就跑不起來,在剛剛撐起來就又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這女娃娃難道和狼族也是一伙的?可是她剛剛在傷到它之后的那種擔心焦慮之情卻也不像是假的?還是因為它久居山林,外面世界的人類都變得如此能裝?
不行,它不能讓她傷害它的孩兒,沒想到它沒有死在狼族的暗算下,反而栽在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娃娃身上!
“貓咪小心!!!”雪絮驚呼出聲,就在她轉身想要踏進洞穴的那一瞬間,她看到不遠處有一個箭頭凌空飄在半空中,而那箭頭對準的,是白貓的腦袋。
她不知道為什么,許是在危險面前,人的潛能會被激發出來,幾乎就是一瞬間的事,她就從洞口撲到了白貓身上,擋住了那勢如破竹割風射來的利箭。
她很害怕,手心粘稠的液體,分不清是冷汗還是血;腿腳都在打抖,但手卻異常堅定地拽著白貓身上的毛,以一個保護的姿態護在它身前。
她不想白貓死,即便它已經身受重傷,神仙難救。即便就在前一秒,自己還在害怕它會不會殺了自己!
噗呲一聲,猶如熟透的西紅柿被捏爆,粘稠的紅色液體順著指縫流出,濺的雪絮滿臉都是。
到最后她還是沒能救回白貓,那箭矢直接穿過她的腹部,然后貫穿白貓的腦袋,最終沒入地里。
她趴在白貓身上,她的腹部很痛,血液在不斷地流失,但她卻能感覺到,那種再生的聲音,像天堂圣母的手,溫柔撫平身上所有的傷口。
她現在也有些后悔,為什么要因為好奇去了東南角,?為什么不聽黎鴆的話,他回來要是見到她闖下了這般禍事,會不會氣得直接把她扔出竹林?
夕陽的余光灑在她身上,清風吹過,鐵銹般的血腥味隨著清風,飄到剛剛回到竹林的黎鴆附近。
他吸了幾吸鼻子,邊走邊放出靈識,卻發現平日里靈力濃郁的東南角此刻一片荒蕪,就連結界,都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打破,而在回到空無一人的竹屋后,原本波瀾不驚的俊顏上出現了一絲裂痕,他交代了浮生幾句:“招待好嚴總管,我去去就回。”
旋即提腳往東南角掠去。
浮生也聞到了血腥味,只不過他現在只是一個柔弱的小生,要是跟著進了那東南角,恐怕會被吃得連渣都不剩,而黎鴆也會因為護著他而受到掣肘。若是擱在以前,他絕對是沖在前頭的那個。
浮生向旁邊的那個駝背老人鞠了個躬,然后做了一個請坐的手勢,而那老人也向他點了點頭,坐在梧桐樹下的竹椅上。
黎鴆快速地奔跑著,他明明跟她說過,絕對不能闖進東南角,她倒好,趁著他今天不在,直接把東南角給移平了!
臉色越來越蔭翳,如果雪絮現在出現在他面前的話,不用懷疑,黎鴆肯定會掐死她。
而雪絮也是那么的不恰巧,自己往槍口上撞了去。
在最后一刻,白貓燃燒了自己把山洞里的小貓和雪絮都送出東南角,只是能不能擺脫黑衣人的追殺,它就無能為力了......
她抱著白貓的孩兒,神色慌亂地往回跑,后面不遠處,一根根發著寒光的箭矢,一一向她襲來,鞋子也在逃命中不知丟失在何處,帶刺的藤蔓割破她的衣衫,將她絆倒在地......
尚在哺乳期的小貓直接被甩了出去,眼看那箭矢就要把跌倒在地的她插成馬蜂窩了......
“救命啊!啊!啊!啊!!!”
雪絮緊閉著眼睛,失聲大叫,那沙啞慘厲的尖叫聲響徹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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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預期的疼痛卻并沒有出現,漫天的箭矢被一道破空而出的音刃攔腰折斷,紛紛跌落在地,雪絮裂開指縫,想要偷偷地瞄上一眼,看看是何方神圣前來搭救,但還沒等她瞄清情況,忽的就被那人捻起衣領,一陣天旋地轉,緊接著就被重重地扔到地上。
哎喲,雪絮揉了揉差點摔成兩瓣的屁股,白凈的小臉全是淤泥污血,活像一個從垃圾堆里撿來的小乞丐。
她在心里啐罵著,到底是哪個王八羔子,竟如此的不懂憐香惜玉,竟把一個女孩子扔到地上來......
雪絮本還想繼續啐罵下去,只是那熟悉的竹屋映入眼簾,梧桐樹下煮茶的浮生,以及......那被擦得一塵不染黑色靴子。
她順著靴子抬頭往上看去,眸光掠過衣衫,一張眉頭緊皺有些溫怒的臉映入眼中,他的手里提著一個還在吱吱呀呀的東西,雪絮仔細一瞧,發現那不正是逃命時被她抱在懷里的小貓嗎?
“誒,黎鴆你干嘛提著它,沒看到它很難受嗎?”
雪絮這個人呢?一旦看到比她弱小的小動物被傷害,就啥都忘了,就連黎鴆那張陰云密布的臉,都可以直接忽略掉。
“難受?都這個時候了你還管這只貓,你知不知道自己闖了多大的禍,我當初對你說的話都當耳邊風了是嗎?”他頓了頓 ,把小貓扔在雪絮身上:“我給你一刻鐘,現在,馬上,去收拾好你自己,給我離開這里。”
離開,他要趕她走?就因為她去了東南角?可是她明明什么也沒做,白貓不是她殺的,貓崽還被她給救了回來,他憑什么這樣?
雪絮的眼眶有些紅,但卻咬著嘴唇忍著抽泣,這若是尋常閨閣小姐做出這番模樣,必定引來無數公子的憐惜,但這放在全身臟兮兮的雪絮身上,看著著實有些驚悚。
“我不過是去那東南角走了一遭,你居然就要趕我走!”
“走一遭,你知不知道你走這一遭給我惹了多大的麻煩,你要是現在不離開,是想被......”
黎鴆還沒來的及說完,就被一陣山搖地動給打斷,他好不容易恢復平衡,鋒利的眼神就像道道寒光落在雪絮身上,他咻的來到雪絮面前,伸手就往她衣衫里探去。
本就驚魂未定地雪絮被他這莫名其妙的一探,臉瞬間漲紅,連忙制止他亂動的手,只不過以她那手無縛雞之力的樣子,根本就敵不過黎鴆。
“你到底要干嘛,快把手放開!”
沒想到黎鴆這次真的放開了,她以為她還要推搡很久呢?
只不過他的手里,卻多了一個東西,那東西呈不規則的形狀,在月色中散發著陰冷的熒光,雪絮不知道那是什么,感情他對她動手動腳就是為了找出這么一個東西?
可是為什么她的身上會有這么一塊東西?那到底是什么?什么時候跑到她身上來的?雪絮撓了撓頭,這還真的不知道!
“該死!你居然挖了九命山貓的晶核!”
黎鴆把那晶核扔回去給雪絮,他的聲音有些暴怒,深邃地湛藍眼眸漸漸被血紅取代,他深吸了一口氣,對著梧桐樹下的嚴總管說:“嚴總管,友人遺女有些頑劣,讓你見笑了。”
“浮生,帶著嚴總管先行離開,我隨后就到。”
嗯,浮生點了點頭。
大地還在不停地顫動,好似地震般,竹林里所剩不多的動物在四處逃竄,場面十分混亂;古樸陳舊的竹屋發出吱吱呀呀的肢解聲,雪絮緊抓著那根柱子,對著黎鴆大喊著:“我也不知道那什么晶核會在我身上,我沒有殺九命山貓,是一個黑衣人......一個黑衣人殺了它!”
“走!”黎鴆沒有接雪絮的話,而是提起她的衣領,往竹林外掠去,九命山貓已死,高階魔獸晶核所蘊含的能量必定會引來附近各方勢力的垂涎,盡管黎鴆在整個竹林里設有結界,但是剛剛的沖擊打斗早就打破了這撂在以前是堅不可摧的結界,如今魔獸晶核的高階氣息泄露出去,又有多少人趨之若鶩,而這山搖地動,就是由于這晶核的氣息引來的魔獸大軍所引起的后果。
而此刻,他們要是不趕緊離開的話,恐怕會成為這魔獸大軍的腳下亡魂!
雪絮被黎鴆提著,那衣領勒得她差點喘不過氣來,在掙扎之余還要顧及剛剛出生沒多久的小貓兒,那快速飛行的風又像刀子般割得臉上生疼,那感覺,別提有多難受了。
好在飛行的時間沒有持續太久,在一條小溪旁,黎鴆就停了下來,雪絮再一次被他扔到地上,但這次顯然已經沒有像第一次那樣對著黎鴆的背影在心里咒罵了,而是自己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只不過那臟兮兮的淡藍色裙子上布滿了凝固的血跡,被她這樣的一拍,一陣血腥味撲面而來,有些血痂甚至被拍落在地。
雪絮看著,連自己都覺得嫌棄了,更別提是一向愛干凈的黎鴆了。
“去,我給你三刻鐘,到河里把自己收拾干凈。”
黎鴆背對著她,冷漠地說道。
“可是我沒有衣裳,該怎么洗啊?”
雪絮有些難為情地扯了扯衣角,盡管她這副乖巧的樣子黎鴆并沒有看到!
黎鴆想了想,然后對她說:“女人就是麻煩,你先在這里等著,我去附近看看能不能幫你借一套回來!”
說完就提腳消失在雪絮面前,雪絮看著他消失的殘影,撇了撇嘴,女人不麻煩那還叫女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