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凌的手放放下，無劍便出現(xiàn)在了花園，恭敬的詢問，“王爺有何吩咐？”

“愛妃餓了吧？”齊凌并沒有馬上回答無劍的話，而是低頭溫柔的問著懷里的人，見她點頭，這才回頭吩咐無劍，“命廚房準(zhǔn)備午膳。”

“是！”無劍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離開。

十九幾次欲言又止，在看到齊凌看著沐書夜那柔情似水的眼神時，眼神暗了暗，握著酒杯的手緊了緊。

等無劍離開之后，他才沉聲問道：“你我之間的合作不是早就說好的，為何現(xiàn)在又要再考慮？凌王爺該不會是在耍我吧？”

齊凌抬頭看著十九片刻，這才淡淡搖頭，“當(dāng)然不是，本王從不做如此無聊的事。”

“那……”

“我們憑什么要和你合作？”十九未出口的話，被沐書夜平靜的語氣打斷。

十九愣了一下，抬眸看著沐書夜那雙幽深的看不出情緒的眼睛，微微皺眉，“理由不是早就說過，你們要對付他，我也看不得他好，這是對我們雙方都有利的事情，我不知道為什么不能合作？”

沐書夜抬起眼眸，神色瞬間變得犀利，看著十九皺起的眉頭，緩緩說道：“就算如此，那又如何？”

說著頓了一下，又接著道：“換句話說，我們憑什么相信你和你合作？我們連你是誰，姓什么叫什么來自哪里都不知道，就因為你說看不得他好，就要相信你？別忘了，你這張臉，可是和他一模一樣，可別告訴我們，你和他半點關(guān)系都沒有？”

十九因為沐書夜的話，瞬間就沉默了下來，眼眸之中快速閃過幾種情緒，最后垂下眼眸，遮住了所有的情緒。

齊凌和沐書夜看著十九的神色變化，對視了一眼，就在兩人以為十九不會說什么的時候，他有些沉悶的聲音響起。

“你們想知道原因是嗎？我告訴你們。”十九說著抬起頭，將那雙飽含仇恨的雙眸暴露在兩人面前，一直掛著邪氣笑容的臉變得鐵青無比，額上的青筋不停的跳動，像是在隱忍著什么？

十九的狀況讓齊凌和沐書夜有些意外，自從第一次見到他，他臉上永遠(yuǎn)都掛著那抹邪氣又陰柔的笑，看上去風(fēng)塵味十足。

再看看他現(xiàn)在，將那些都摒棄之后，那張臉竟和葉勛瀾分毫不差，身上的氣勢甚至比起葉勛瀾來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沒有名字，只有編號，你說的不錯，我和那個人不是沒關(guān)系，相反，我們還是血緣骨親，那個人是我雙生的弟弟。”十九定定的看著齊凌兩人，低沉的聲音中透出一股子恨意還有壓抑。

齊凌和沐書夜在看到他時，就有此猜想，現(xiàn)在得到他的印證，兩人心里還是難掩驚訝。

十九卻沒有去管他們，而是自顧自的繼續(xù)說道：“當(dāng)初將軍將我們二人撿回來撫養(yǎng)，一個養(yǎng)在明處，一個養(yǎng)在暗處，他不知道我的存在，而我對他的事情卻一清二楚。”

“我曾羨慕過他，可以正大光明的活在陽光下，而我卻要生活在黑暗之中，接受最殘酷的訓(xùn)練，傷了痛了累了都得自己忍著抗著，將，將軍說要做錚錚男兒，就得忍受得了任何的苦，只有這樣才能成為頂天立地的男兒漢。”

“我一直都謹(jǐn)記在心，所以無論我多羨慕他，也從不會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十九說到這里，神色變得有些迷離，像是在看著沐書夜他們又像是在透過他們看著誰？

沐書夜聽著十九的講訴，心情變得異常復(fù)雜，她從未想過，當(dāng)初父親抱回來的，是一對雙生子。

看著那雙眼眸中透出的敬畏和思慕，沐書夜有種窒息的感覺，這種神情她太過熟悉，因為她便經(jīng)常用著這樣的神色，看著父親。

不自覺的握緊自己的手，唇瓣也緊緊的抿了起來。

齊凌有些擔(dān)心的看著懷里的人，見她手上骨節(jié)泛白，在心底微微嘆了口氣，伸手握住她的手，小心的將她緊攥的拳頭掰開，然后放到手里握住。

他也很震驚十九說出的事實，但比起沐書夜的感受，怕是還不及她的萬分之一，心里頓時溢滿了心疼，不自覺的便又將她更加摟緊了一些。

十九不再開口，沐書夜幾次張嘴，可話到嘴邊，她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不，該說她不知道以什么立場來說這些話，是以‘葉輕塵’還是以‘沐四小姐’亦或是現(xiàn)在的‘凌王妃’？

暗暗深吸了口氣，強(qiáng)迫自己壓下所有情緒，保持著正常的口吻，“這些能說明什么？”

十九聽到沐書夜的話，眼神一瞬間聚焦，看著她的眼里閃過一抹殺氣，隨即移開，冷冷的說道：“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從小，我便視將軍如父，他說的每一句話我都牢牢記在心上，每一件事都做到最好，就為了他一個贊賞的眼神。”

“我努力著朝他靠近，努力著成為他期待的樣子，努力得到他的贊賞，可那個人，他擁有一切我渴望的東西，卻還不知足，竟然做出那樣的事情來，他毀了我的一切，毀了我前進(jìn)的方向和動力，難道我不該恨他嗎？”

“若非我們身上流著相同的血，我早就親手殺了他，又豈會如今日這般過著藏頭露尾的生活，就位了給他添堵！”十九沒有歇斯底里的嘶喊，只是雙目赤紅的看著沐書夜他們，咬著后槽牙狠狠的說著。

手里握著的酒杯早被他捏碎，瓷片扎進(jìn)手掌沁出殷紅的鮮血，他卻像是沒有感覺一般，握的更緊。

沐書夜被十九手上滴落的鮮血刺痛了眼睛，扭過頭閉上眼睛伏在了齊凌的懷里，若不是她強(qiáng)忍著心頭翻涌的情緒，怕是早已經(jīng)失控。

她不認(rèn)識也沒有見過十九，甚至不知道他的存在，就如同路楓等人一樣。

可他們卻一如既往的效忠著父親，兩年來，即使再艱難，也還堅持著要證明父親的青白。

齊凌感覺到懷中人兒微微顫抖的身子，即心疼又無奈，甚至有些懊惱，因為他沒辦法與她感同身受，那些他沒有親身經(jīng)歷過的事情，他不知道該作何評價！

一時間三人誰也沒有說話，氣氛沉重的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大概一刻鐘之后，十九率先回過神來，收斂起了自己的情緒，眼神凌厲的看著同樣不說話的齊凌和沐書夜，“我的事兩位現(xiàn)在也知道了，若是依然不相信，那我也沒有辦法，要不要合作，由你們。”

沐書夜也在這短短的一點時間內(nèi)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從齊凌懷里抬起頭，面色平靜的看著十九說道：“既然你說你知道他的所有事，可知道當(dāng)初寫匿名舉報信和在皇上面前作證的人是誰？”

十九并沒有懷疑沐書夜的話，因為這些事情是眾所皆知的事情，看了看她平靜的神色，又看了看齊凌的神色，這才說道：“將軍最信任的人除了大小姐外，還有誰？二位覺得，若非將軍身邊最親信之人站在皇上面前作證，皇上會輕易相信嗎？”

十九沒有明說那人是誰，但他的意思卻很明顯。

沐書夜和齊凌的神色同時改變，他們都知道葉勛瀾為了榮福富貴背叛了定國將軍，并親自帶兵滅了定國將軍府甚至逼得葉輕塵跳崖自盡。

可他們是如何也沒有想到，他的背叛是如此的徹底，徹底到一切都是他策劃的。

“哈哈！我真傻，我真是太傻了。”沐書夜突然便笑了起來，可眼淚卻如斷了線的珍珠般滾落臉頰，眼里滿是自嘲之色。

齊凌一見沐書夜失控，立刻將人抱起來，面無表情的看了十九一眼，沉聲喚道：“無劍！”

“王爺有何吩咐？”無劍出現(xiàn)，看著被王爺抱在懷里的王妃，還有那低低的壓抑的哭聲，眼里閃過一絲詫異，再看看王爺冷冽的神色，心瞬間提了起來。

齊凌抱著因為忍耐而渾身輕顫的沐書夜走出涼亭，頭也不回的對無劍說道：“帶他去客房住下。”

“是！”無劍看了一眼神色不明的十九，目送主子抱著人離開，這才走進(jìn)涼亭，語氣平靜的道：“公子請！”

十九不知道沐書夜為什么如此？等再也看不見他們的身影，這才收回視線，抬眼看了面無表情的無劍一眼，站起身，一言不發(fā)的隨著他去了客房。

齊凌抱著人回到房間，將人放到椅子上，雙手捧著她的臉迫使她抬頭，看著她雙眼空洞卻淚流不止的模樣，心里一陣抽痛。

沉默不語的拿出手帕，輕柔的為她擦拭掉臉上的淚水，卻發(fā)現(xiàn)怎么擦都擦不干，心里頓時集聚起一股怒氣。

最后干脆不擦了，將手帕往旁邊的桌子上一扔，捧著她的臉，對著那蒼白無血色的雙唇狠狠的吻了下去。

他再也不想看到眼前的這個女人為了其他的男人而哭泣，她的心里眼里都應(yīng)該只裝著他只看得到他。

唇上傳來的微微刺痛，拉回了沐書夜的神智，眼神一點一點的聚焦，看著眼前那發(fā)狠的吻著她，像是要將她吞吃入腹的人，眼淚再一次滑落，閉上眼睛張開唇瓣，生澀的回應(yīng)著他。

齊凌感覺到懷里人兒的回應(yīng)，動作慢慢的溫柔下來，直到最后胸口因為缺氧傳來悶痛的感覺，才放開她，看著她被蹂躪的紅腫的唇瓣，眼神越加深諳了幾分。

修長的手指輕撫過紅腫的唇瓣，感覺到她因為疼痛的微顫的身子，緊緊的將她抱進(jìn)懷里，霸道的說道：“夜兒，你是我的，怎能為了其他的男人哭泣，我不許，不許。”

沐書夜在他一聲聲的不許中，再次落下淚來，不過這一次不是因為那撕心裂肺的疼痛，而是因為感動，感動在此時此刻，有他陪在自己的身邊，包容她的一切，默默的陪她承受著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