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書夜眸光微閃，能夠讓齊凌都感興趣的戲，只怕不會那么簡單，若是能去看看，指不定還會獲得什么額外的驚喜。

這么一想，她倏地翻身起來，理了理衣裳，淡淡道：“既然五殿下盛情邀請，臣女若是不去，豈不是不給你面子？只不過，殿下的傷，是否要緊……”

“一點小傷，并不礙事。”齊凌很自然地接話，眼見沐書夜神色詭異，連忙又糾正了自己的話，“說來，我到底也是有傷在身，此次去看好戲，我也是冒著極大的風險。不過，我想，有沐四小姐這個神醫在，想必不會對我的傷勢撒手不管的，對吧？”

沐書夜狠狠地鄙夷了一眼，跟著他走了出去。

一路行來，寂靜無聲，就連平素巡查的御林軍都不見一個。

沐書夜看了看四周，并非她尋常走過的任何一條路，再看前方那從容優雅的身影，多少都猜出他是帶自己走了小道，一時也放下心防，一步一步地跟隨著。

已是子夜，偶有蛐蛐聲傳入耳中，越發顯得此處清幽無人。沐書夜不敢大意，特意加快了腳步，雖不至于與齊凌并肩而行，卻也不會讓自己落后太多。

“怎么？怕了？”齊凌察覺到她的小動作，忽而問道。

“怎么可能？”沐書夜立即矢口否認，而后又覺得自己反應有些激烈，連忙訕訕笑了，“臣女只是覺得，此處甚是清幽，也真難為殿下能找得到。”

“這個琉璃山莊，我來了不止一次，這里的每一個地方，我都去過，自然要比你清楚多了。”

“那么，皇上的寢宮你也去過了？”

“嗯？你什么意思？”

齊凌倏地頓住了腳步，扭頭看她，身后反射的月光將他的臉隱在炫光中，沐書夜不由得瞇起眼，仔細辨別出他此刻的神情姿態，“殿下，你別誤會，臣女不過是隨便問問。你不必放在心上。”

誰想，齊凌卻少見的板起了一張臉，語氣里也透著難得的鄭重其事，“沐四小姐，我看你是個聰明人，才愿意給你一個機會的。你可不要聰明反被聰明誤，讓我對你失望寒了心。在我面前，你如何使你的小心思，我一概不管，只不過這點小心思還是要藏好了，若是被某些目的不純的人捕捉到，估計會平白惹來禍端。”

其實，齊凌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對她說這么多話，甚至就算他說了，她也未必會領情。可不可否認的是，他的確欣賞沐書夜身上的這股靈動之氣，甚至由之衍生出來的狡猾、算計和心狠，也變得不那么令人厭惡。

只不過，這些話，他也沒必要讓沐書夜知道。若沐書夜足夠聰明，就該清楚不該跟他對著干，或者還可以從他身上獲取到她想要的資源。

沐書夜不知道他心中的想法，更不清楚他去看戲為何還叫上自己。可在她看來，齊凌應該不是閑得無聊，想要逗弄她的人，既然邀請她前來觀看好戲，想必也有他的理由，自己跟著他，不僅給了他面子，還有可能會有另外的驚喜。

基于上次齊凌對她爹的評價，她莫名就覺得這個人應該能靠得住。就算靠不住，只要能讓她從中獲取到什么，她也是甘之如飴的。

如此一想，她也歇了其他的心思，滿腹心事地跟著齊凌，再不言語。

一路無話。

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后，沐書夜跟著齊凌來到了一處院落的墻頭下，她抬頭看了看那高度，遠不是現在的她所能躍過去的。幾乎是下意識的，她將目光投到了齊凌的身上，“五殿下，你該不會是來聽人墻角的吧？”

一般這種事情，內容不要太精彩。

齊凌坦坦蕩蕩地回視她，“就是來聽人墻角的。如斯經歷，想必沐四小姐也未曾體會過。恰好我也是第一次，不如一起體驗下其中的滋味吧！”

沐書夜轉身就走。

“哎，我都說了，這是一出好戲，你就這么走了，不覺得很遺憾？”齊凌伸手扯住了她的后衣領，拎小雞般拎到自己面前，格外語重心長，“來都來了，多待一會兒又不會怎樣。沐四小姐，對我多點耐心，不是更好嗎？”

沐書夜扭來扭去，始終都沒掙脫后衣領上的那只手，頓時氣呼呼地轉頭瞪他，“五殿下，男女授受不親。還請你趕緊將手放開。”

齊凌沒放手，反而揪得更緊了，沐書夜正欲破口大罵，冷不防腳下踏空，身子瞬間騰空而起，頸項處被衣裳扯得生疼，心里已經將齊凌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無數遍。

直到雙腳落地，脖頸上的難受才完全解除，第一時間里，沐書夜沒有貪婪地呼吸來之不易的空氣，反而是倏地轉身，用胳膊肘狠狠地捅了捅不曾防備的齊凌，待聽到那一聲悶哼后，她心中才痛快了一些，站到離他較遠的地方整理自己的衣裙發髻。

齊凌撫了撫被捅的地方，對這個暴力的女人又多了幾分認識。只不過，此刻不是斗嘴的時候，他抬頭看了看沐書夜，轉身往前走去，擺明了不追究她的魯莽。

沐書夜收起了旁的心思，隨之跟了上去。這似乎是某個官員家眷的住處，一路走過去，連個人影都不見。

“到了。”前方的齊凌突然低聲說了下，待沐書夜走到他身旁后，便一聲不響地攬過她的腰，縱身一躍就躍到了屋頂上，在沐書夜反應過來前，又干脆利落地放開了她，捂著胸口兀自坐在了屋頂上。

沐書夜指著他，氣得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你你你……你下次有什么動作前，能不能先告訴我一聲？”

“這跳來跳去的，你怕嗎？”齊凌挑眉反問。

“當然不怕！”

“這不就得了！告不告訴你，又有什么區別？”滿嘴的理所當然。

沐書夜索性也不跟他過嘴皮子，撩起裙擺，大大方方地坐在了屋頂上，嘴里猶自不服輸，“五殿下，這不是關乎怕不怕的問題。作為禮貌，你難道不該跟我提前打聲招呼嗎？更何況，男女授受不親，你這么做，若是被旁人看見……”

“你放心，不會有第三個人看見。”

沐書夜頓時氣結。這根本就不是重點好不好！

忽然之間，她也沒了爭吵的心思，橫豎他自有他的一套理論，她再跟他爭辯就是豬！

齊凌見她及時地沉默下來，眼里滿是贊賞。這個女子，真心是給他太多的意外。看似咄咄逼人，實則收放有度，精明的本性盡顯無遺，倒是與沐擎天那精于算計的手法有些相似。尤其是剛才那一瞬間的肢體接觸，那香氣似乎還縈繞在鼻息之間，像一只貓爪般不停地抓撓著，他不禁多看了她幾眼。

“五殿下，你所說的好戲呢？”沐書夜努力忽視掉那兩道若有似無的視線，在與他面對面時，目光也盡量坦蕩不回避。

經她這么一提醒，齊凌也反應了過來，緩緩起身，在屋頂上走了幾下，最后又尋了個位置坐下，“先坐著。好戲還沒開始，不過估計也差不多了。”

沐書夜嘴角微微抽搐，默了默后，終于還是起身，走到他身側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