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賣關(guān)子
- 涅槃王妃
- 明雅蘇妃
- 5112字
- 2020-12-18 11:03:00
終于,一切歸于平靜沒有了太后與皇甫楠風(fēng)的咄咄逼人;也沒有了云離洛那駭然的壓迫之感;更沒有了云仲悠那僅僅是看著便覺得心懷歉意的眸子。
此刻的錦音染一個人,雙手抱住膝蓋,蜷縮在偌大的床榻的一個小角落里,苦痛不堪。
原本以為,只需要拿掉云離洛的命便好,即使會落得個同歸于盡的下場,也定是要在所不惜。
雖然打從一開始便知道這條路并不好走,也早就做出了要為這樣的目的付出代價的覺悟,但是錦音染沒有想到這條路但是,現(xiàn)在事態(tài)的發(fā)展卻是著實(shí)超出了自己的預(yù)料。
誠然,這條路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艱難許多。不知為何緣故,現(xiàn)在的自己,似乎被莫名其妙的卷入了這深宮的陰謀中,即使自己全無半點(diǎn)戀戰(zhàn)之心,但卻依舊是不可避免的要在這深宮中爭斗。
自己到底該怎么辦?越發(fā)無助的緊緊的抱著自己的膝蓋,錦音染只覺得現(xiàn)在的自己就猶如是在一座沒有人煙的孤島上一般,孤立無援,也看不到前方的方向。
夜風(fēng)凜凜,人無眠,耳邊傳來了些許深夜的蟲鳴,格外寂寞,錦音染聽著蟲鳴,眼睛發(fā)澀的緊,然而,即使如此,依舊是半點(diǎn)睡意也沒有。
“染兒,睡了么?”略帶探尋的低低的聲音。
“還沒有,你先進(jìn)來吧?”錦音染聽得門外的聲音,忽的有幾分詫異,但不過須臾,錦音染卻是回過神來,嘴角劃過一絲淺笑。
景軒做事果然是太快了。
“吱呀”一聲,伴著藍(lán)楹軒寢宮的門被穆景軒輕輕推開,錦音染終于是見到了神色略顯疲憊的穆景軒。
不過一日未見,卻是有了隔世三生之感。
“染兒,你還好吧?”本來想著將事情統(tǒng)統(tǒng)告訴錦音染之后便可,但見得錦音染的滿是悲凄的神色之后,穆景軒的臉上不由得染上了幾分擔(dān)憂,心底也是不自覺的有了幾分慍怒。
自己不過離開一日,莫不是又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疑惑的看著錦音染,心很痛,很想要將眼前這個女子擁進(jìn)自己的懷中,然而,穆景軒卻是不敢。
自己和小染之間有些截然不同的,卻是足以將自己和她分隔成兩個世界的身份的差距,即使小染待自己如朋友,但有些東西,穆景軒不敢逾越,有些事情,穆景軒不敢想象,若是有一天,自己說出了自己的心思,自己和小染之間,是否還能夠一如往昔。
或許是不能了吧?
“景軒……”低低的喚了一聲,眼淚卻是不爭氣的滑落臉頰。尷尬一笑,錦音染佯裝若無其事的想要揩拭眼角的淚,卻沒有料到一方柔和帶著淡淡芳香的絲絹已先一步揩掉了自己眼角的淚。
迷惘的看著穆景軒,錦音染有些詫異,這人真的是景軒么?雖然和景軒形如兄妹,但是在很多時候,錦音染卻是清楚的緊,景軒對于自己似乎心中有什么樣的芥蒂一般,也是因為如此,景軒和自己的關(guān)系始終是朋友之上,知己未滿。
可是,既然如此,那么,此刻,景軒的舉動又作何解釋?景軒的動作過于自然,替自己揩掉淚水就猶如是和平日里嘻笑打鬧一般惺忪平常。
“我臉上長了東西啊?這樣看著我!”穆景軒沒好氣的收回自己的絲絹,然而,下一刻,他卻是好不客氣的往錦音染的腦袋上彈了一記暴栗。
“哎喲,痛!”錦音染捂住自己的腦袋,叫苦不迭:“穆景軒你怎么這么過分!難道你沒有看出來我的心……”錦音染說著說著,忽的就頓住了,誠然,她想要告訴穆景軒自己的心情復(fù)雜的緊,沒有心思和他胡鬧。
就在她想要這么說的時候,錦音染卻忽然意識到,因為穆景軒方才玩弄自己的緣故,因為自己略微有幾分惱怒的緣故,竟是突然有些短暫的忘卻了云離洛帶給自己的苦痛。
“還能罵人,看來還不錯!沒到不能活的地步!”心有靈犀一般,穆景軒聽得錦音染的話只是淺淺一笑:“日后遇事三思,如此,后果要好很多。”
“要你說啊!”錦音染輕輕呵斥一聲,白皙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心中有些許感動。
“要是我不說的話,只怕你又要把自己關(guān)黑屋子里怎么也出不來了。”穆景軒微微一笑,顯得有幾分玩味。
“你……”錦音染聞言,忽的就有幾分啞口無言,‘黑屋子’可謂是自己和穆景軒兩人才知道的秘密,尤且記得那時自己還很年幼,錦夕被父王強(qiáng)行送走,自己心有不甘,抗議也是無果,心中抑郁難堪,而后,思前想后,竟全是些消極之事。
譬如錦夕會不會有所不測,譬如自己的話父王根本不聽是不是因為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女兒……
諸如此類,惡性循環(huán),以至于心神恍惚,終日惶惶,對周遭的人或事都置若罔迷,猶如行尸走肉一般。
而這時,卻是景軒不顧自己公主的身份,膽大包天的將自己鎖在一個小小的黑屋子里整整一天,待到自己想通之時,才將自己放了出去。
也正是那一天景軒一直在黑屋子外待到自己想通之后請罪,自己對景軒的看法卻又是變了一番,或許景軒的做法有些過分,但無疑,他的辦法是十分有效的。
收回思緒,錦音染的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謝謝你,景軒。”
這一句謝謝遲了很多年,那時的自己守著那可笑的驕傲,對于景軒雖有感激,卻是不肯言說。現(xiàn)在,說了出來,或許還不算晚吧?
想到這里不禁有幾分忐忑。
“真是稀奇!”穆景軒聽得錦音染的話,臉上劃過一絲詫異,但不過須臾之后,穆景軒的神色卻是恢復(fù)如此,淺笑一聲道:“罷了。若是你連這點(diǎn)小事都要謝我的話,只怕接下來我要說的事情,你會是無以為報了。”
“什么事情?”錦音染挑了挑眉,忽的有幾分警覺,狐疑的看著穆景軒,心中暗暗有幾分期待他口中所言的自己會對他無以為報之事。
“你難道是忘記我為什么離開的了么?”穆景軒微微扶額,心下以為錦音染早已經(jīng)料到自己會說些什么,卻是沒有想到錦音染會是如此迷茫的反應(yīng),一時之間很是無奈。
“啊!我想起來了!”錦音染聽得穆景軒的話,頓時大叫出聲,心下一陣雀躍:莫不是景軒你已經(jīng)查到了一些眉目?”
心中略微有幾分忐忑,誠然,雖然自己讓景軒去查極西之地與云離洛的赤焰到底是有何瓜葛,但是錦音染心中也是清楚的緊,兩國之間的事情,往往都是機(jī)密之極,就算是自己有心要查,也不一定是能夠知曉緣由,所以,即使讓景軒去查,錦音染卻是并沒有抱著太大的希冀。
“看你,怎么老是這樣?”穆景軒微微蹙眉,伸出右手敲了敲錦音染的腦袋,一副怒其不爭的苦笑道:“每回都是還沒有去做之前就已經(jīng)失望了,小染,若是一直以往,只怕是你的報復(fù)也不要開始了。”
“怎么會?”錦音染聞言,連連搖頭,雖然自己一直都是還沒有去做,便是開始退卻,因為害怕失望,因為害怕失敗,因為害怕遭受失敗之時,自己心中的難過,所以選擇的逃避,這一生,她錦音染固然是逃避過太多,但是唯有一件,她絕不會逃避,那便是對于云離洛!
定要拿下云離洛的人頭!這是錦音染對于自己唯一的要求,也是錦音染拼死也定要達(dá)到的目的!
“景軒,不管我昔日逃避過多少……”錦音染微微咬唇,有些欲言又止:“但是,對于現(xiàn)在我做的事情,我沒有半點(diǎn)后悔,也絕對不會感到害怕。”
說著說著,錦音染忽的有幾分哽咽,想起那日回國之時,瀧樺朝野之上的具具尸身,錦音染便覺得心頭難受的無以復(fù)加,終于還是咬了咬牙,強(qiáng)忍住眼眸之中的淚水,錦音染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因為我已經(jīng)沒有后路了。”
是的,已經(jīng)沒有后路了。現(xiàn)在在自己的面前,除了拿下云離洛的項上人頭,為瀧樺報仇,為自己的父王報仇,錦音染實(shí)在是不知道自己還有什么活著的意義,天知曉,當(dāng)初見得自己父王的尸身的時候,她是怎么樣的萬念俱灰,在面對那樣一個慘絕人寰的殺戮環(huán)境里,沒有人知曉她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決定要為瀧樺復(fù)仇。
如果不是復(fù)仇這一信念,只怕她錦音染早已經(jīng)跟隨父王的步伐離開這個沒有半點(diǎn)溫情的世界,現(xiàn)在的錦音染不過是一具僅僅為了復(fù)仇而活的行尸走肉罷了!
“小染……”略微有幾分猶豫,終于還是緩緩開口,見著錦音染那樣堅決的模樣,穆景軒忽的有些心疼,原本小染是那般開朗的一個女子,卻是因為云離洛,便成現(xiàn)在這般隱忍的模樣,世事變化,大多叫人如此傷感么?
“放心啦,我沒事。”錦音染聽得穆景軒略微有些猶豫的聲音,忽的是回過神來,朝著穆景軒爽朗笑開:“不管日后會發(fā)生什么樣的事情,你放心,我都一定會努力的。”
是的,會努力克服,直到達(dá)到自己的目的,但是要怎么樣努力,錦音染沒有說,卻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或許有太多事情,打從一開始,便只是一個虛無的僅僅是安慰自己的借口罷了。
“罷了,罷了,不提這個了。”錦音染見得穆景軒的眸子愈加黯淡了些,心道不好,不由的連連擺手:“不要說這些個傷神的事情了,景軒,你此次去查到了些什么?”
開門見山的提問,錦音染大抵已經(jīng)猜到了景軒定然是知曉了什么,不然以景軒那般執(zhí)拗的性子,只怕是沒有得到有力的情報,是無論如何也不會輕易收手的。
“嗯,查到了些,卻是足以讓人心寒。”雖然已經(jīng)查到了為何云離洛會對小染如此冷漠的原因,但是穆景軒卻是半點(diǎn)也高興不起來。
“哦?為何?”錦音染聞言,只是淡淡的掃了掃眉,神色之間并沒有太大的變化,其實(shí)不用景軒說,錦音染也是大抵可以猜出一些緣由,雖然云離洛性情暴戾,但卻似乎是僅僅針對自己而言,且看云離洛對于其他妃嬪的態(tài)度,似乎也是比自己好了千倍而不止。
若是要追其緣由,只怕是無論如何也是同極西之地的王脫不了干系吧?
“我這次并沒有去極西之地去查這件事情。”穆景軒微微蹙眉,終于是緩緩說開來:“一來是因為路途過于遙遠(yuǎn),二來是因為這件事情到底是件私密之事,先前在這藍(lán)楹軒發(fā)生過的事情,讓我覺得或許這藍(lán)楹軒已經(jīng)被人盯上,若是此時我離開赤焰,到極西之地去,只怕是會招人耳目,為小染你帶來禍害。”
“還是景軒你思量的周到。”錦音染聽得穆景軒的話,心中暗暗有些佩服,自己當(dāng)初叫景軒去調(diào)查,只是想要知曉其中緣由,對于太多事情,并沒有進(jìn)行深思熟慮,現(xiàn)在聽得景軒的話,才終于是回過神來,若是景軒當(dāng)真是離開赤焰,只怕會多引來一場無妄之災(zāi)。
“其實(shí)這這是偶然罷了。”穆景軒的神色依舊是陰沉的緊:“因為沒有辦法離開赤焰,所以我只能夠在赤焰周遭打探,但是小染,想來你也是知曉的,這赤焰周遭對于云離洛想來是諱莫如深,自然是不會打探到什么的。”
錦音染點(diǎn)了點(diǎn)頭,表示贊同穆景軒的話,卻也是并沒有多說些其他。
“我離開王宮之后,便喬裝到民間。”穆景軒的眉頭忽的開始慢慢舒展:“雖然不太確定到底是能不能夠得到想要的東西,卻也是比什么都不做要來的強(qiáng)一些。”
“嗯,有理。”錦音染點(diǎn)了點(diǎn)頭,卻是有些不安,景軒從來就是一個直言目的的人,但是此刻,他卻說了如此之多和極西之地全然無關(guān)的話,心中隱隱約約便有些不安,莫不是,這其中還有什么陰謀……
“小染,想來你也是猜到了。”仿佛看出了錦音染的心思一般,穆景軒幽幽的嘆了口氣道:“我本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卻是在茶肆聽到了不得了的事情。”
“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錦音染皺了皺眉頭,滿臉疑惑,讓景軒都覺得是不得了的事情,錦音染實(shí)在是不敢想象,畢竟,景軒雖然平日里都是大大咧咧的模樣,但是到底是經(jīng)歷過大風(fēng)大浪的人,對于一般的事情,也是不會感到詫異的,可是,現(xiàn)在他卻將自己在茶肆中聽聞的事情都稱為是大事,那么,會是什么樣的事情?
“關(guān)于極西之地。”終于是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如果可以,穆景軒多么希望,當(dāng)時自己沒有朝錦音染提出極西之地郡主來赤焰和親之事,如果當(dāng)初自己沒有提那件事情的話,只怕是如今的一切都會有所不同吧?
小染的報復(fù)或許也早已經(jīng)達(dá)成,說到底都是當(dāng)初自己自作聰明造成的今日的苦果,想到這里,不由的狠狠握拳,穆景軒很想要狠狠的打自己一頓,以此來彌補(bǔ)自己對于錦音染的愧疚。
“景軒,不管你聽到了什么,都請你記住,來赤焰是我的選擇,即使當(dāng)初你沒有提極西之地郡主來赤焰和親之事,我也是會選擇其他路徑來赤焰的,而且,說不定……”錦音染說著說著,忽的就頓住了,眼神有些飄忽,顯然是在猶豫些什么。
良久之后,錦音染才終于是咬牙說道:“說不定,我自己選擇的道路會是比今日之路更加艱險異常!”
“小染,對不起。”聽得錦音染的話,穆景軒卻是并沒有半點(diǎn)釋然的模樣,只低著頭,沮喪的朝著錦音染道:“說到底,都是我的錯,若不是我,只怕是今天你也不會遭受這許多痛苦。”
“景軒,你胡說什么呢!”錦音染聽得穆景軒的話,心下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測,淺淺一笑:“其實(shí),現(xiàn)在這樣未嘗不好?雖然不明白云離洛為何要如此對我,但是若是你找到其中緣由,說不定我可以以此為契機(jī)……”
“小染。”聲音已經(jīng)開始哽咽,穆景軒沮喪的抬起頭,卻見得錦音染笑靨如花,擺了擺手,穆景軒自嘲一笑:“你瞧瞧我,怎么竟是挑這難過的事情來說。”
“可不是么?錦音染嘟了嘟嘴,似乎對穆景軒的話表示贊同你:“話說,景軒你到底是說還是不說關(guān)于極西之地的事情啊,你說了這么多,可是半點(diǎn)也沒有說到正題上啊!”
“看看你,竟然還著急了!”穆景軒也是恢復(fù)了以往的那個略微不正經(jīng)的模樣,帶著幾分嬉笑道:“可不?我這不就說了么?”
“你猜我在那茶肆中遇到了什么人?”前面才說要說事實(shí),但是說到嘴巴,穆景軒卻是再一次賣了關(guān)子。
“我管你遇到了什么人!穆景軒我告訴你,你要是在賣關(guān)子,可不要怪我不給你面子!”錦音染佯裝生氣,故意提高了自己的音量。
“罷了,罷了,我就是了,真是一點(diǎn)淑女模樣都沒有!”穆景軒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終于是緩緩說起了自己所遇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