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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青山孤冢

  • 覆滅江湖
  • 弄蛇者
  • 3894字
  • 2020-10-13 00:45:04

正午。

陽光明媚。

楚家鏢局門前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表情錯愕。誰也沒想到,向來和藹寬容的總鏢頭,竟會在這種時候打人,打的還是自己溺愛的兒子。

楚洛兒眉頭緊皺,道:“父親,你......”

楚鷹滿臉嚴肅,沉聲道:“你是要問我為什么打他嗎?因為他該打!”

臉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傅殘的臉也陰沉的可怕。七年傭兵生涯,讓他的反應(yīng)變得無比敏捷,之所以沒能擋住這一巴掌,完全是因為毫無防備。

因為楚鷹是這個身體的父親,所以毫無防備!

前世活了整整二十六年,雖受盡苦難,卻也從未被人扇過耳光。這是侮辱,就算他是這個身體的父親,也絕不能平白無故給予自己這樣的侮辱。

傅殘眼中寒光爆射,道:“你最好給出一個解釋。”

楚鷹冷冷道:“你想知道原因?”

“必須知道!”

“你是否了解林方越性格?”

傅殘道:“不了解。”

楚鷹寒聲道:“既然不了解,為什么還要走上前去?”

“走上前去,為什么一定要了解他的性格?”

“如果他不是深思熟慮之人,而是性格易怒、做事不計后果的暴徒,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橫尸門前了。”

傅殘緊緊咬牙說不出話,心中卻大呼冤枉,老子學(xué)武二十余年,能這么容易被殺了?但仔細一想,這老頭說的也沒錯,他畢竟不知道自己身懷武藝。

想到這里,傅殘心中陰郁無比,媽的,看在你不知情又是在關(guān)心自己的份上,老子暫且不和你計較。

楚鷹道:“你若被殺,四周兄弟一定會提刀而上,為你報仇!于是林、楚兩家全面開戰(zhàn),在巨大的實力差距下,在場所有弟兄都難逃一死!”

傅殘說不出話來了。

“兄弟們都是有家有口的人,他們?nèi)羲溃p親便無人照顧,妻兒便任人欺凌!”

傅殘沉默,雖然自己沒有做錯,自己可以自保,但楚鷹所說的確很有道理。他是總鏢頭,他必須要為這數(shù)十鏢師考慮。

這樣煽情的話,四周漢子自然是聽得熱血翻涌,皆吼道:“總鏢頭大恩,沒齒難忘。”

“我們都愿意為鏢頭而死!”

“對,我們不怕死!”

楚鷹嘆道:“意氣用事,是要流血的。”

傅殘實在是忍不住了,道:“我是有把握自保,才走過去的。”

楚鷹表情冷漠,道:“你懶惰成性,身體羸弱,憑什么自保?你知不知道,你面對的是大理城最頂尖的年輕高手!”

傅殘冷笑道:“頂尖?我倒真想試試。”

“住口!”楚鷹終于忍不住發(fā)怒,吼道:“平庸不算可恥,無知卻是可悲!人可以平庸,但絕不能無知,你懂不懂?”

還真是解釋不清了,算了算了,就當(dāng)運氣不好,白挨了一巴掌,誰讓他占理呢!誰讓他是自己今后的父親呢!

傅殘緩緩轉(zhuǎn)頭,不再說話。楚鷹卻滿臉漲紅,猶豫良久,忽然長嘆一聲,道:“你跟我來。”

“去哪兒?”傅殘幾乎是下意識問道。

“別問,跟我來你就知道了。”楚鷹冷著聲音,已經(jīng)大步走遠。傅殘皺了皺眉,不知道這老頭又準(zhǔn)備搞什么花樣,沒法多問,只得緊緊跟在后面。

風(fēng)開始吹。越吹越急。

一朵烏云自天邊冒出,不斷蔓延,很快便掩住太陽,遮住整片天空。

天氣如人生,上一刻陽光明媚,下一刻竟是山雨欲來。傅殘想到前世種種,一時間也是感觸頗多。

前方瘦小的身影還沒有停下,兩人很快便走出城門,向城外高山走去。云南多峰,險峻宏偉,巍峨雄奇,直聳高天,說不出的壯麗磅礴。

山路峭險,蜿蜒盤旋,急短窄小,貼崖而上。爬至山腰,傅殘喘著粗氣,心中不禁郁悶,這楚老頭到底要帶自己去哪兒?帶自己爬山嗎?這個身體很弱的哎!

黑云越積越厚,仿佛隨時都要傾軋下來,天地一片灰暗,山風(fēng)怒號不斷,竹樹狂搖不止,似乎末日將要來臨。這種天氣在夏天亦不多見,何況春天?

正感嘆間,前方楚老頭已沒了人影。傅殘深深吸了口氣,冷冷一笑,右腳一蹬,身體如蛇一般繞來繞去,避開雜枝亂石,迅速跟了上去。

七年的傭兵生涯,大多時間都在叢林度過,沒有人比傅殘更熟悉叢林,這幾乎就是他的家。

山高而陡,路窄而險,或許是因為風(fēng)太大,或許是因為太寒冷,越往上,林木便越稀少。臨近山頂,四周已是光禿禿的一片。

但畢竟是春天,平坦的山頂四周長滿了短矮的雜草,郁郁青青,蔥蔥蘢蘢,一片勃勃生機。

傅殘沒有想到,離開了繁茂的樹林,在這光禿的山頂上,雜草竟然是那么賞心悅目。

而楚鷹,就站在這山巔青草之上。

從背后這個角度看來,他腳踩著地,頭頂著天,狂風(fēng)中身影竟顯得是那么的高大偉岸。

越走越近,他的身影便越來越清晰,這是傅殘才感覺到他是一個普通的瘦老頭,他的背已經(jīng)有些佝僂。

是不是因為他的肩上擔(dān)負了太多東西?

“你過來。”他緩緩說道,聲音并不像之前那般沉穩(wěn),甚至有些沙啞,有些哽咽。

英雄蓋世的楚總鏢頭也會哽咽?傅殘有些疑惑,緩緩走了過去,低頭一看,臉色卻是一變。楚鷹身前,竟立著一座矮矮的墳?zāi)埂?

墳?zāi)沟桶h看幾乎難以發(fā)覺,墓上青草旺盛,在狂風(fēng)中不斷飄搖卻始終不倒。墓前立著一截矮小的石碑,由于年代久遠,上面已滿是斑駁,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這是誰的墓?竟然立在這寂寥的山頂之上?傅殘心中一突,放眼瞭望四周。

黑云壓境,一片灰暗,仿佛天地都連在了一起,寒風(fēng)呼嘯,雜草飄搖。天地之間,一座平凡的孤墳靜靜而立,仍憑風(fēng)吹雨打,月照日射。

傅殘心中不禁涌出一股蒼涼之感。

連忙收住情緒,低頭仔細一看,只見石碑上刻著“亡兄傅寒風(fēng)之墓”。

楚鷹緩緩跪下,竟已是熱淚盈眶,哽咽道:“大哥...兄弟對不起你,我終究還是帶他來了。”

傅殘臉色微變,楚鷹雖不是蓋代英杰,也算七尺丈夫,林方越字字如刀都沒能讓他顏色改變,怎么現(xiàn)在竟要流淚一般?

是因為這墓中之人?因為兄弟?

“大哥...殘兒懶惰,不肯吃苦學(xué)武,已近弱冠,卻弱如女子,昨日還差點丟了性命。都怪兄弟我徘徊俗事,管教不嚴。”

傅殘聞言心中一震,一種不好的預(yù)感忽然涌起,他說這話是什么意思?不會這么狗血吧?難道自己不是他親身的,而是這傅寒風(fēng)的兒子?

楚鷹繼續(xù)說道:“如今楚、林兩家水火不容,隨時可能開戰(zhàn),兄弟我實在沒有辦法,只有想辦法把殘兒送回傅家了。”

聽到這里,傅殘幾乎已經(jīng)確定了,自己真的是這傅寒風(fēng)的兒子。

想不道穿越第一天就遇到這么多事!

楚鷹轉(zhuǎn)頭看著傅殘,道:“你可知你姓名?”

戲還是得演下去,傅殘輕輕道:“楚殘。”

楚鷹卻很激動,大聲道:“錯!你姓傅!你叫傅殘!”

傅殘沒有說話,心中想到,我當(dāng)然知道我叫傅殘。前世我是傅殘,穿越過來也叫傅殘,這一切是上天的安排嗎?

楚鷹咬牙道:“你可知,這墓中之人是誰?”

“傅寒風(fēng)?”

“傅寒風(fēng)是誰!”

“沒聽過。”

楚鷹厲聲道:“你當(dāng)然沒聽過,因為你從不習(xí)武,你不了解江湖之事。但凡是個江湖人,上至懸彌寺方丈大師、青城山掌教真人,下至販夫走卒、乞丐流氓,誰不知傅寒風(fēng)之名!”

傅殘疑惑道:“他很出名?”

楚鷹深深吸了口氣,道:“江湖百年來最杰出的天才,二十七歲便邁入宗師之境的強者!你懂不懂這是什么意思?中原武林大會,他一人連敗四位宗師,問鼎武林,乃是貨真價實的天下第一!”

傅殘沉默半晌,道:“可惜英年早逝了。”

楚鷹道:“江湖三大禁地之一的歸日谷,連派三位天忍境界的忍者,追殺了他四十六天,終于殺了他!”

“忍者?東瀛人!”傅殘心中一寒,提起東瀛,心中便有一股化不開的怒意。前世身死,便是被東瀛忍者出賣!

“不錯!東瀛人!天忍啊!超越宗師之境的存在,貨真價實的循道兵解境界的強者!整整追殺了他四十六天!”

說道這里,楚鷹愈加激動,道:“但傅寒風(fēng)是那么好殺的嗎?他天資卓絕,被追殺之時,已然突破宗師巔峰的瓶頸,跨入循道兵解之境。縱然是天忍又何如?他之所以死,是因為,他手上抱著一個嬰兒!那是他的兒子!”

傅殘震驚道:“那個嬰兒,是我?”

“不錯,是你!你是傅寒風(fēng)的兒子!”

傅殘沉默。

沉默良久。

風(fēng)漸漸停了,天地卻更暗了。

名震大理的楚總鏢頭眼眶通紅,緩緩站了起來,望著群山,沒有說話。

或許他認為傅殘需要時間消化一下這個事實,也或許他自己也需要時間調(diào)整情緒。

良久之后,他緩緩道:“我答應(yīng)過傅大哥,永遠不告訴你身世,我沒有做到。”

他的語氣看似淡漠,實則很鄭重,這種鄭重源自于兄弟之情,這種鄭重值得尊敬。所以傅殘沉默,認真聽著。

“為什么告訴你?因為我覺得,你應(yīng)該知道你父親是個英雄!你應(yīng)該明白平庸不可恥,卻可嘆。”

傅殘當(dāng)然明白楚鷹的意思,他終究還是希望自己成才的,當(dāng)即道:“甘于平庸,即是墮落。”

“是的。”楚鷹道:“我本認為,你這樣平平淡淡過完一生也算幸福,但昨天你被襲擊的事,讓我恍然大悟。你是傅寒風(fēng)的兒子,也是我的兒子,我們是江湖人,你也是江湖人,又怎么可能平平淡淡的過完一生。”

傅殘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楚鷹看著傅殘,道:“所以我打算把你送回傅家,那里雖然復(fù)雜,卻不像楚家鏢局這般危機四伏。”

傅殘當(dāng)然不愿意走,搖頭道:“活了十九年都沒走,如今危難時刻,不想走行不行?”

楚鷹欣慰一笑,道:“你有這態(tài)度,我已經(jīng)很高興了,但生死非兒戲,我明天就送你離開。”

傅殘道:“生死非兒戲,榮辱更非兒戲,江湖人,生死榮辱,當(dāng)選后者。”

楚鷹一愣,道:“想不到知道身世的你,改變會突然這么大。但我還是要送你走,你不會武藝,留下不會有用。”

傅殘道:“武功可以馬上學(xué),留下可以定人心。”

“現(xiàn)在學(xué),已太晚了。”

“烈士暮年壯心猶在,學(xué)武,沒有晚與不晚,只有學(xué)不學(xué)。”

這句話倒是傅殘的心里話,這個身體實在太弱了,根本禁不起戰(zhàn)斗的考驗。而這個時代,所謂的江湖,當(dāng)然不會那么太平。所以他已經(jīng)想好,準(zhǔn)備制定一整套魔鬼級別的鍛煉方案,就楚家鏢局中,好好恢復(fù)身體。

楚鷹死死盯著傅殘,他當(dāng)然想不到此傅殘非彼傅殘,他把這一切的變化,理解為傅殘知道身世之后的改變。

他緩緩道:“什么時候你改變主意,隨時找我,隨時可以走。”

傅殘搖了搖頭,笑了笑,沒有說話。

既然上天讓自己重新開始,那為什么不好好對待?為什么要庸碌一生?他前世有太多遺憾,他無法修煉內(nèi)力,無法窺見上層武學(xué),也從未真正喜歡過一個人,從未有過女人。

他什么都懂,什么都明白,但一切就是這么無奈。

所以他已決定,把自己當(dāng)做這個“傅殘”,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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