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暮聽了二虎的喊聲心中一驚,忙抬頭向四周查看。
只見大陣之外的地面上正不斷地冒出黃色的土元力,土元力越聚越多已經重重的包圍了青木大陣!
武暮忙回頭向地上的足訾看去,只見足訾那僅剩的巨大骨架,依然靜靜的趴在血泊之中一動不動。
二虎快步走進陣中剛要對武暮說些什么,猛聽得大陣之外風聲大作。
“嗚——嗚!”隨著鬼哭般的風聲越來越響,陣外的土元力也越來越多越來越厚,片刻之間已經是遮天蔽月。
很快,除了青木大陣這百米方圓,四五十米高的空間之外,已經完全變成了土黃色的世界。
厚重的土元力遮蔽了星月的光輝,大陣之中變得昏暗無比。
武暮忽然覺得腳下不太對勁,忙低頭查看,只見大陣的地面上,已經沒過腳面的鮮血忽然不再向四周流淌,而是開始緩緩的向中心回流。
武暮剛吃了一驚,忽聽得血泊里的那具尸骨中,忽然傳出一陣哀嚎聲。
那哀嚎聲無比的凄厲而且十分的紛亂,仿佛是有百余人正在聲嘶力竭的齊聲吶喊。
二虎聽得渾身一顫,向后急退了兩步險些一屁股坐倒在地。
武暮聽到這哀嚎聲,吃驚的同時忽然覺得這叫聲十分熟悉。
猛然想起,自己曾經參觀過地府那一十八層地獄,當時聽到的慘叫聲與此時的哀嚎十分的相似。只是那地獄中是成千上萬人齊聲的慘叫,此時的哀嚎聲雖然凄厲,相比之下也是小巫見大巫了。
只這片刻之間,地上的鮮血已經全部流回到足訾的尸骨旁,居然如一條紅色巨蟒般從足訾的腿骨開始纏繞起來。武暮雖然不知道將要發生什么,但心中覺得十分的不詳。
忙忍耐著周身的酸痛,快步來到尸骨身邊,奮起余力一拳向尸骨的頭顱砸去。心想不管你還有什么能耐,我把你的骨頭全都砸碎,看你還能搞什么鬼。
哪知拳頭剛要落到頭骨上,地面上的一篷鮮血猛地卷起擋住了武暮這一拳!
武暮大吃一驚,只覺得像是打在了一團爛泥之中,勁力竟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暗道了一聲不妙,又是接連幾拳打出,也都被地上彈起的血流擋住,雖然血流也被擊的粉碎重新落回了地面,但是緊接著便又重新凝結再次彈起。
武暮接連變換了幾個方位,又揮出了數十拳,卻還是傷不到地上的白骨分毫。正手足無措間,忽聽得身后的二虎聲音顫抖著叫到:“武、武暮!情況不妙!你快、快想想辦法!”
武暮回頭一看,只見陣外的土元力正在奮力的向大陣中擠壓過來,青木大陣綠芒大盛,地上密密麻麻的符文,全都亮起紅綠相間的光芒,在土元力的擠壓之下空中不斷的傳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仿佛是一根細木承受不住萬均的壓力馬上便要折斷。
“啪!啪!”的幾聲脆響,陣中的七八個符文猛地碎裂開來消失不見,陣外的土元力立刻向內前挺進了數米。
“我靠!”二虎喝罵了一聲急忙趕到近前,咬破自己的中指迅速的把那幾個符文補上,土元力終于又停止了前進。
不料二虎剛松了口氣“啪!啪!啪!”之聲連響,又有十幾個符文粉碎,土元力又是猛地向前擠來。二虎索性取出一把小刀在自己手心上狠狠地割了一刀,蘸著涌出的鮮血又把這幾個符文補上。
二虎一邊手忙腳亂的修補符文一邊扭頭對武暮喊道:“你快想辦法結果了它!不然咱倆今天全得嗝屁著涼!”
武暮見形勢危急,顧不得身體早已疲累不堪,一聲大吼,又是奮力的一拳揮出。
哪知一直揮出了上百拳,卻始終攻不破那層血浪!
又砸了十多拳,武暮突然覺得雙腿一軟,撲通一聲倒在了血泊中,體力已經到了極限。他倒在地上眼睜睜的望著血水完全包裹了白骨,望著渾身翻涌著血浪的足訾緩緩地站了起來,眼前地面上的符文也接連的粉碎,艱難的回頭向二虎望去。
二虎見符文碎裂的速度實在太快,根本來不及四處修補,于是把心一橫,幾把扯掉了全身的衣服,竟然用小刀割開了左手手腕,右手蘸著噴涌的鮮血在自己的身上畫起了符文,每碎裂一個符文,二虎便在自己身上補畫一個。
只片刻之間,二虎的整條左臂和半個上身已經畫滿了符文,隨著鮮血不斷的噴涌二虎已經有些搖搖欲墜。
二虎正覺得頭腦發暈,忽然見大陣中心的武暮倒在了血泊之中,不禁吃了一驚身體也跟著一陣搖晃。又見武暮看向自己的目光中竟然充滿了絕望,二虎更是大驚失色。
雖然才相識不過幾天,但是二人頗有相見恨晚之感,二虎深知武幕絕不是會輕言放棄的人,此時見竟然連他都面露絕望之色,不禁心中一涼,知道二人今天肯定是是難以生還了。
唉…師父多年的養育之恩我還沒來得及報答,那老癟犢子還指望著我繼承他的衣缽…看來這施家符箓派注定要失傳了。
它媽的!老子連媳婦都還沒娶過呢!今年都二十一了還是童子之身!它媽的…早知道死這么早…當初就不該嫌人家翠花長得丑…應該答應跟她鉆玉米地的…現在后悔也它媽晚了…
好在虎爺的死是為了除魔衛道!死的不算冤枉!又有武暮這樣的好兄弟陪著!值了!死就死唄!沒它媽什么大不了的!
想到這里二虎停止了在身上畫符,沖著武暮裂開大嘴憨憨的一笑。
武暮倒在地上,見搖搖欲墜的二虎突然對著自已傻笑,不禁心中一痛。
該死!想我在陰界之時連年的征戰,大大小小的戰斗也經歷了數百場!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狼狽過!
怎么到了陽間卻屢屢的受挫?唉!如果我玄鐵衣第六重的功力還在,怎么會敗在這足訾手上!沒想到如今…
我自己死便死了,可是不該連累了二虎。
當初他和蕭鶴都主張先行撤退,日后再重新上山,我卻是極力的反對…
雖然我確實是擔心村民們的安危,可是難道就真的沒有一點私心嗎?難道與自己土地廟的十日之約一點關系都沒有嗎?
看到二虎終于因為失血過多坐倒在地,武暮也是把心一橫。
它媽的!反正都是一死!我武暮絕不會躺在地上任人宰割!
想到這里,他艱難的用手撐著地面,慢慢的爬起身來,雖然摔倒了幾次,但最后還是顫抖著站了起來。
抬起顫抖的右手,一把將早已破爛不堪的襯衫撕掉,武暮的身體慢慢的站直,到最后終于如標槍一般挺立在天地之間。
二虎坐在地上,因為失血過多眼前一陣陣的發黑,忽然見武暮顫抖著爬起了身,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剛要開口詢問,忽然見武暮的身上騰起一抹暗淡的青芒,青芒忽隱忽現,終于又燃起了一團微弱的青色火焰。
隨著這團火焰的升起,武暮開始痛苦的低吼了起來,仿佛正承受著莫大的痛苦。
原來,武暮此刻是在沖擊玄鐵衣的第六重功力!
當年武暮整整用了三年的時間才突破到第六重境界,三年之中,他日夜不停地苦修,身體才終于慢慢的與天地靈氣完全融合。這其間他所承受的痛苦,常人根本無法想象,有許多人便是承受不住那非人的痛苦而身體崩潰,最后落得個魂飛魄散的下場。
此刻武暮的身體雖然沒受什么重傷,但是已經極度的虛弱,又要在頃刻之間強行突破真可說是十死無生。
隨著青色火焰越燒越旺,武暮只覺得仿佛有千萬把鋼刀在切割自己的身體,痛入骨髓!
再也忍耐不住,仰天大吼:“啊————!”吼聲凄厲之極。
伴隨著吼聲,武暮的身體上逐漸出現了數千道細小的裂痕,鮮血從裂痕中滲出隨著火焰向上升騰。
緊接著竟然連皮膚血肉也開始慢慢的碎裂,隨著越燒越旺的青紅色火焰向上飛舞,武暮的身體已經開始崩潰!
二虎見到武暮周身血肉模糊幾乎不成人形,幾次想要爬起身來走到他身邊,可是身體太過虛弱,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
此時足訾的白骨已經完全被血液包裹住,從地上站了起來。只見它身形模糊不定,周身的血液不停地翻滾,隨著它身形的移動,不時有森森的白骨向外露出。
足訾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體,體內傳出的哀嚎聲突然戛然而止。
片刻之后響起了幾聲陰森的笑聲,竟然是人類的笑聲!笑聲越來越大也越來越是紛亂,到最后只聽得上百人聲嘶力竭的狂笑著!
笑了一陣,足訾低頭看了看已經血肉模糊包裹在青紅色火焰當中的武暮,又扭頭看了看坐倒在地的二虎,揮舞了幾下巨爪,百余人的聲音瘋狂地吼道:“你們!你們兩個!都該——死!”
二虎被這吼聲震得胸口發悶,眼前一陣發黑。青木大陣的符文也隨著這一聲大吼紛紛的碎裂。
看著數百個符文完全碎裂,二虎只覺的頭腦一陣發暈。
又看了一眼武暮,只見武暮周身的火焰已經變成青藍紅三種顏色,武暮包裹在三色火焰當中,二虎已經看不清他的身形。
忽然隨著啵的一聲悶響,武暮身后那部分的青木大陣已經完全崩潰,陣外的土元力凝結成一條五六米粗的土黃色巨龍,從大陣的破口處沖了進來,撞向了武暮的后背。
二虎剛想大吼一聲提醒武暮,忽然覺得眼前一陣模糊,便要昏迷過去,恍恍惚惚中只覺得眼前藍光大盛,好像不遠處升起了一團藍色的云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