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盛夏,烈日炙烤著整個蕁乘城。
透藍的天空,火球般的太陽,云彩都被太陽燒化消失了。
街道上的小販們被烈日烤的都懶得叫喊,就連樹上的綠葉都像掛了層灰土一般,無精打采的,枝條一動也懶得動。
鐘離淺鳶和菱歌正頂著烈日,走在蕁乘大街上。
靈鳥早已扔下兩人,飛到別處納涼去了。
“主子,為什么要來蕁乘城呢?”菱歌秀挺的瓊鼻上,掛著細細密密的小汗珠。
鐘離淺鳶帶著帷帽,淡淡的回道:“我們先去日月城,問問琪姨最近有沒有外公的消息?!?
菱歌聞言,嘟囔道:“那也可以不進蕁乘城的呀……”
她不想讓她主子進蕁乘城,是因為,她怕主子進了蕁乘城,會想起以前忘記的事。玉師父說過,萬不可讓主子想起那些事……
鐘離淺鳶卻不知道菱歌為何這般排斥蕁乘城,依舊淡淡地問道:“怎么?才剛出來,就想回去了?”
菱歌猛的抬頭,卻發現鐘離淺鳶的表情都被帷帽遮著,心下一慌,立刻解釋道:“主子,菱歌不是那個意思,菱歌只是……只是……”
帷帽下的鐘離淺鳶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追問道:“只是什么?”
菱歌跟著她十年,她自知道菱歌不是想違背她的命令,她只是想知道,菱歌為什么這么排斥蕁乘城。
天氣本來就炎熱異常,加上緊張。菱歌一張俏臉憋得通紅,“只是”了半天也沒個下文。
鐘離淺鳶無奈的開口道:“好了,不想說就別說了?!边@個丫頭真是,她又不會罰她,平白無故緊張成這個樣子。
菱歌聽見鐘離淺鳶的話,知曉她并沒有生氣,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隨即長舒了一口氣,道:“只是菱歌十年前,差點餓死在蕁乘城,要不是玉師父救了菱歌,只怕菱歌也活不到現在。”
這事是真的,小時候的她在蕁乘城吃過的苦,簡直是數不勝數。就算沒有玉師父的叮囑,她還是本能的不喜歡這個地方。
鐘離淺鳶倒是不知菱歌是她外公從蕁乘城救回去的。也未曾聽他們提起過,許是菱歌不愿意提。
想到這里,鐘離淺鳶道:“如今的你,還用怕這個地方?”
菱歌的星眸只亮了一下,便又重歸黯淡。
她怕的不是蕁乘城,怕的是她主子真的想起那些事。
玉師父說過,那些事本就是主子該忘記的,如果她再記起那些事,只會讓她夾在痛苦的深淵里。
她最不想看到主子難過,可又不知該如何告訴她。只得點頭附和道:“菱歌不怕,主子放心吧?!?
鐘離淺鳶雖看出了菱歌有一瞬間的掙扎和猶豫,但也沒有多想,只點了點頭。
半個時辰后,兩人正坐在蕁乘城最大的酒樓里吃飯休息。
菜還未上齊,卻聽得嘈雜的大廳突然安靜了下來。
有人喊道:“大家快來看啊,百媚閣的新花魁又被抓回來了!”
話音未落,大廳里的人呼啦一下子都涌到了街道上看熱鬧去了。
“百媚閣?……”鐘離淺鳶呢喃道。她為何會覺得這三個字這么熟悉,而且沒來由的反感。
待她再要想時,只覺得腦袋像針扎一般的疼。
“主子,你怎么了?”菱歌本想跟著一起去湊湊熱鬧,要起身時突然發現了鐘離淺鳶的異常。
鐘離淺鳶頓了一下,道:“沒事?!?
只因鐘離淺鳶還帶著帷帽,菱歌也看不到她的表情,只當是自己多疑了,當下也不在多言。
“賤蹄子,看老娘今兒個不剝了你的皮!打!給我很很的打!”
門外一個尖酸刻薄的嗓音不停的叫喊著。
拳打腳踢的聲音和一個妙齡女子低低的啜泣聲不絕入耳。
鐘離淺鳶聽見那老鴇的話,腦袋又疼了起來。
菱歌好奇的湊到了門口,只聽得那女子雖被打的狼狽不堪,仍舊堅定的說道:“我小以是……是絕對、絕對不……不會屈服的……咳咳”
菱歌聽見那女子的話,定睛一看,竟是以前幫過她的小以姐姐。
眼看那老鴇的巴掌就要落到小以臉上時,伴隨著“嗖”的一聲,老鴇的手上插了一支振翅欲飛的蝴蝶。
眾人再一看,原來是只蝴蝶發簪。
老鴇怒火中燒的叫道:“是哪個不長眼的賤人,給老娘滾出來!”
菱歌撥開前面圍觀的人,站在老鴇面前,嗤笑道:“真是委屈了本姑娘的簪子?!?
眾人聽見菱歌的話,都哈哈大笑起來。
老鴇正欲發作,突然感覺一道冷光猝不及防的在眼前一閃,嚇的她連忙后退了幾步。
一根銀針擦著她的臉頰飛過,穿過人群,插入了樹干。
驚魂未定的老鴇兩腿發軟,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怪不得我們家菱歌不喜歡這蕁乘城,擾人的東西的確很多?!卑殡S著鐘離淺鳶慵懶迷離的聲音,眾人自覺地讓開了一條道,細細觀望著她。
鐘離淺鳶一步一步向前走著,仿佛每一步,腳下都開出了一朵一朵的清蓮。
她每踏一步,眾人只覺得周圍的溫度就下降幾度。
等她站定后,菱歌欠了欠身,道:“主子,菱歌……”
鐘離淺鳶擺了擺手,菱歌會意不再多說。
反應過來的老鴇不怕死的問道:“你、你、你、你們是……是什么人?”
“呦,大嬸,你怎么結巴了?”菱歌雙手環胸,笑嘻嘻的問道。
老鴇條件反射般的開口:“你個……”
但看到鐘離淺鳶不經意翻動手指的動作,硬是把后面的話咽回了肚子。
“賤人!”菱歌哈哈一笑,接上了她的話。
眾人笑的更歡了。
“你說誰是賤人???”老鴇咬著牙問道。她還從沒像今天這般丟人過。
“誰應本姑娘就說誰嘍!”菱歌齊眉劉海下,一雙水晶葡萄似的大眼睛此刻卻彎的像月牙兒一樣。
老鴇剛想張嘴,鐘離淺鳶如玉的手掌一動,一根銀針不偏不倚的插在了老鴇的啞穴上。
眾人都沒看明白怎么回事,老鴇便已經站在那兒說不出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