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王子殿下請恕罪!”
幾個仆女急忙收拾著地面砸碎的盤子,渾身嚇得發抖。
蘇薩的眉峰一蹙,卻未有理會那些下人,因為雪月那嘶啞的嗓音更加讓他不悅。
拜凌的魔王殿下喜歡的女人一定要擁有兩個特點,其一,舉止優雅,其二,也是最為重要的一點就是,聲音動聽。
“額”
雪月看得出來蘇薩的臉色一陰,頓然意識到自己得罪了最不該得罪的人!可是說出的話又怎么收得回?!按說她千雪月也是個聰明人,怎么在這個男人面前會如此沖動呢。
雪月偷偷抬起眼眸,看著那陰郁而目露兇光的臉,卻沒有想到蘇薩的唇角一提,勾畫出一個令人難以捉摸的笑容。
他,他沒生氣?
雪月的心中暗暗一喜,怎么說她也是和秦公主,她的身份與地位是擋箭牌。然而,接下來傳入耳邊的語言卻讓她感覺到了恐懼。
蘇薩藍色的眼瞳寒冷如冰,驟然浮起一片殘酷的表情:“既然黎云國送來一個如此粗魯,丑陋不堪的女人,那么就是向我拜凌古國宣戰。”
他就好像等待著這個機會一般,微微側頭凝視著他的哥哥未憐。
“什什.什么?!”
雪月的肩膀一抖,心中浮起一股怒意,粗魯,丑陋,扣著夜壺的女人,這個男人真是說得出來!然而她的憤怒馬上就被恐懼所替代了,因為她沒有想到,原來蘇薩的微笑來自對戰爭的喜悅!就是因為自己頂撞了他,就要為黎云國帶來戰爭嗎?!
雪月張大了眼同顫抖著雙唇,一時找不到語言,她握緊雙拳,轉過身子求救一般的看著一個金發的美貌男人,蘇薩的哥哥,拜凌的圣王未憐。
“蘇薩,你真是對黎云國耿耿于懷。”未憐閉上眼瞳,輕嘆了一聲。
“這是他們自取滅亡。此次聯姻足以表明他們的挑釁。”
蘇薩坐在了他的銀色座椅上,將餐桌上的葡萄美酒一飲一盡,雪月看著那暗紅色的液體流入他的喉中,在未憐的口中是酒.然而在他的喉中.就好像鮮血。
可怕的男人!就在雪月的雙瞳彷徨不已的時候,未憐張開眼瞳,直視著雪月無助的眼神。
“云丹公主.你怎么看?你不會不知道,你的父親.黎云國的皇帝與我們締結的‘條約’吧?”
暗金色的雙瞳就好像就要看透一切真相一般,讓雪月撇開了眼神,一絲冷汗留了下來。她怎么會知道黎云國的皇帝與拜凌締結了什么條約?!她只是一個替身!
“當.當然知道。”
她忐忑的聲音讓未憐輕輕一笑,然后他白袖一揮:“雅格,恐怕公主是忘記了。”
“咳咳。”
拜凌的大長老雅格從腰間取出一個羊皮紙卷,展開之后,便朗聲讀起。
“和親條約。”
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雪月可以清晰聽到自己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音,她的手掌滲出了汗水,這條約一定不是什么美好的東西。
“黎云國云丹公主與拜凌雙王和親條約。云丹公主入住拜凌國之后,對拜凌王室不得侵犯,不得反抗,不得擅自逃離。服從與取悅雙王殿下,才可保全黎云國的國土.與子民的生命。若有違抗之處,拜凌將出兵討伐黎云國,取之皇帝首級。”
寂靜.一片寂靜,除了一個仆女為蘇薩的水晶酒杯注入美酒的聲音,是那么的清晰。
“聽見了么?黎云國的公主。”
蘇薩搖晃著他手中的酒杯,邪肆的眼神玩味著雪月蒼白的小臉。
雪月的腦海中本是一片空白,卻又在逼迫自己思考。
她聽說過拜凌的軍隊是何其的利害,并且戰法殘忍嗜血,他們侵略漠域諸國,快速的擴展著他們的勢力。邊境小國黎云國的皇帝為了避免侵略,才將皇帝最美麗的女兒出嫁,希望可以保全國土。
然而.這條約完全就是戲弄,完全就是為了發起戰爭而擬的荒唐條文。
怎么辦,只是為了她的一句頂撞,就要為黎云國帶來血腥戰爭嗎?!她的家人生活在那里,她一定要阻止戰爭。
“王子殿下”
雪月的眸中一凜,凝視著蘇薩毫無溫度的藍色眼瞳,然后她跪倒在地面,在他的膝蓋面前,向他深深一禮。
“王子殿下,請接受我的道歉,請饒恕我的失禮,從此以后.下不為例。您已經在漠域擁有強大的勢力,區區一個中原小國,就算是得到了,又有什么意義呢。”
蘇薩的眸中冷冽,還是看不出任何感情,只是漫不經心的說道:“為什么不呢?”
轟!
一聲驚雷在雪月的耳邊炸開,讓雪月的背脊寒冷如冰。她怎么忘記了這個男人的稱號,他是拜凌殺人不眨眼的魔王。
就在此時,耳邊響起未憐略帶溫和的聲音。
“蘇薩,這個女子行為怪異,卻頗有膽識,為何.不給她一個機會?”
“機會!”
雪月的身體一跳,眼中的祈求更甚:“機會,我需要一個機會,給我一個機會!”
“噗!”
未憐的輕笑讓蘇薩抬眸看了他一眼,眼底不禁掠過一絲驚意,雖說他的兄長青睞奇花異草,抑或任何與眾不同的新鮮玩藝,卻也不會對一個潑婦一般的女人動心吧?這是多么令人不敢恭維的趣味!
“云丹公主,請你坐下。”
未憐收回了自己的笑容,讓雪月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雪月用余光瞟了一眼蘇薩,便見他只是在漫不經心的喝酒,一身質地極好的黑色緊衣和深紫色錦帶上滲著斑斑的血跡,然而這血跡應該不是來自他的身體,不然怎么會在此若無其事的喝酒?他那黑甲上的鮮血,也是來自敵人,來自血腥的殺戮吧!
雪月的脖子跟一冷,趕緊撇開了眼神,又無助的等待著未憐的回應,便見他的唇角微微一動:“我可以給你一個機會。”
“太...太好了!”雪月的瞳中浮起一片喜悅:“請問是什么機會?”
“你若是可以取悅我們,此次我可以放過你的國家。期限為明日正午。”
“取...取悅”
雪月的小臉很不自然的一歪,又見蘇薩冷哼了一聲,便站了起來大步行出了晚宴廳,這個讓他無聊的地方。
蘇薩的離開讓雪月的心中一穩,卻又不知未憐所說的‘取悅‘是什么?
難,難道是...!
雪月的小臉驟然漲得通紅,她不知所措的看了未憐一眼。
“可,可是,可是我還沒有成親”
“哈...哈哈哈”
圣王未憐的身子向后一仰,雪月可愛的模樣讓他的胸口反復顫動著,然后他擦試了一下眼角,聲音變得更加溫柔了:“你可真是想得出來。最好是新鮮的,好玩的點子。不然...”
未憐向她眉峰一抬,觀察著雪月紅一陣白一陣的臉蛋,雖說他喜好珍奇物品,比如說花草,寶物,鳥兒一類,這一只小動物一般的少女,可真是讓他頗有興趣。并且,在這女子癱躺在床榻上,一臉沙土的時候他未有看出,這清麗的臉龐,也讓他稍有心動。
雪月雖然一時想不出什么點子,卻也知道是未憐為自己解圍,她相信這一定是一個善良的男人,與那傲慢兇狠的男人截然不同。
“吃飯吧?我聽見你的肚子叫了。”
未憐不懷好意的向雪月一笑,雪月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可惜了豐盛的美食,塞到嘴里卻沒有一點的味道,方才發生的一切還令她驚魂未定。
就在把最后一塊烤羊肉塞入口里之后,雪月抬頭,向未憐問道:“圣王殿下。”
“請,公主殿下。”
“請問,您和...額,那個,魔王殿下是真正的兄弟么?”
“哦?你為什么這么問?因為我們的發色不同么?”
“不同,哪里都不同。”雪月一想起那個男人,就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怒意和恐懼,可惜了那一張漂亮的臉蛋,和完美至極的身材。
“呵。其實...我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未憐雖然溫暖一笑,然而他的眼神與聲音卻黯淡了下來,凝望著蘇薩離去的方向。他的眼神令雪月的心中不禁一緊,那一對岸金色的眸中有親密,卻也有疏離,甚至...還有憐惜。
未憐的眼神令雪月不太明白,那個強大而冷漠的男人,有什么可以值得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