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落塵!你到真是好膽吶,我以為你不敢來了!”遠處元凈一聲大喝。
樹林內(nèi),落塵背負著千年桃木劍,正不緊不慢地向磨劍石走去。
原來,三天前,那元凈又以箭傳書給落塵,約他今晚來此比劍。
此舉甚合落塵心意,這半個月來,落塵承蒙諸位真人厚愛,已得了不少護身攻敵法寶,就在他擔心那元凈莫不是怕了之時,沒想到元凈居然自己找上門來。
距離磨劍石尚有十丈遠時,落塵站定,哂道:
“我有何不敢!哼…你們上次不過是仗著人多而已,怎么,這才半月不到,怎么你身后的狗腿子少了那么多?”
“你!”
元凈臉色一變,當下就要拔劍,不過一想到上次的教訓,元凈就一個勁兒告訴自己:千萬冷靜,千萬不要被那臭乞丐之言語所激。
原來,上次事后,與元凈一起的那七八個人之中,有一大半人害怕師祖秋后算賬,都借故推諉,是以這次肯和他來的,就只有與自己最交好的兩人而已。
不過就算是與元凈交好,但那兩人在聽了落塵一句‘狗腿子’后也不禁怒氣一閃,望向元凈的眼神也多了幾絲思考與懷疑。
元凈當下平了兩口氣,哼道:“哼…這次約你是來比劍的,廢話少說,凝神聚元丹帶來了沒有?”
落塵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一白玉小瓶,在身前晃了晃,道:“這不就是了?比劍是可以,不過,我有三個要求,你要是答應了,我就跟你比。”
元凈心下微動,道:“什么要求?”
落塵將白玉小瓶放入懷中,道:“第一,只許單打,不許圍毆!”
“這是當然!你把我元凈當什么人了?!”
元凈盯著落塵,正氣凜然地道,不過,在落塵那似笑非笑的神色下,最后終究還是把目光瞟向別處。
落塵得意一笑,道:“第二,你要按輩分,叫我一聲師叔!。”
聽完第一條,元凈稍微放了放心,他本來就是抱著單打獨斗的念頭,此時就算再讓圍毆,他也是不敢。
但是聽到第二條之時,他的臉色就沒那么好看了,雖然按道理他是應該叫落塵師叔,但此時百里落塵比他還要小兩歲,且入門才四個月,這讓他一聲師叔怎么叫得出口?但一想到凝神聚元丹,元凈似豁了出去,將心一橫,道:
“好!便宜你了!第三個要求是是什么?”
“那你倒是叫啊。”落塵一臉似笑非笑地看著元凈。
元凈掙扎了好半晌,才低若蚊蚋地叫了聲師叔,落塵看他那神情,像極了一個害羞的小媳婦兒,當下心中暢快莫名,大笑三聲,道:
“哈哈哈…好!既然你已叫了我一聲師叔,那我便告訴你第三個要求,這第三嘛,便是如果你輸了的話,就要跟我磕頭認罪!”
那元凈一聽要磕頭認罪,臉色再也掛不住,一把拔出木劍,指著落塵吼道:
“百里落塵!!你!!!你欺人太甚!”
落塵絲毫不在意指著自己的木劍,癟癟嘴,輕蔑地道:
“怎的,怕了?我說的是你輸了才給我磕頭認罪,又沒說贏了也要,難道這劍還沒開始比,你便知道自己輸定了么?哼哼…我說好師侄,你好歹也入門三年了,難道還怕我這個才入門半年不到的新丁不成?”
聽得如此譏諷,元凈再也保持不了冷靜,胸口劇烈起伏,里面似有一股不滅邪火在熊熊燃燒,特別是看到百里落塵那張還帶著微笑的可惡嘴臉后,元凈當下再也把持不住,大吼一聲,劍一挺,便向落塵刺來!
元凈此劍乃是含憤而出,一身真元毫無保留地涌到了劍上,劍一出,便泛起了朦朦白色光華,距離落塵越近,劍上之白色光華就越盛,待到元凈之木劍快要及身之時,劍上之白光,已是耀眼欲盲!
面對來勢洶洶地一劍,落塵不敢大意,此時,他之真元已修到了太清境第二層,與元凈的第三層相差已不若上次那般巨大,是以面對此劍,落塵怡然不懼,挺劍相迎!
隨著落塵真元飽運,瞬間,千年桃木劍上便亮起了耀眼的碧綠光華,比之元凈那一劍,居然絲毫不弱!
只見夜空中青、白二色光華大作,兩劍便已赫然相交!
沒有金鳴,沒有劍嘯,有的只是兩張用力到扭曲的臉!
兩劍相交不到一瞬便已分開,落塵蹬蹬后退三步,手臂微麻。
而那元凈,居然也一個不穩(wěn),退了一步!
元凈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百里落塵居然已經(jīng)修到了太清境第二層!那豈不是可以和趙心正師兄他們相媲美了?!
心知此刻不是多想之時,元凈一聲清喝,便提劍再刺!
見此劍當胸刺來,落塵亦是一聲清喝,千年桃木劍一橫,便擋下了元凈那飽含真元的一劍,待元凈尚未回劍之時,落塵側身一撞,以肩頭撞向元凈胸膛!
但那元凈豈又是好易與的?左手橫胸一擋,還未等落塵撤身,便回劍向著落塵肩頭削來!落塵無奈,旋身閃過,一個下撩劍便將元凈之木劍蕩開!
當下,兩人你一劍我一劍,便在這磨劍石下方斗了起來。
本來,落塵在真元上是占下風的,不過落塵手持之劍乃將近四千年之桃木劍,其中蘊含之靈氣非同小可,豈又是元凈那普通樨木劍能比的?是以借寶劍之威,落塵倒也和那元凈戰(zhàn)了個旗鼓相當。
重陽宮所擅的正是太素劍法,重陽宮掌脈王崇真真人曾以一招‘太素之初’大挫天下群雄,那元凈雖與王崇真真人有十萬八千里的差別,但這太素劍法卻的確是稍俱火候。
夜空如幕、月光如訴。
在這夜幕籠罩下的小樹林內(nèi),不時爆發(fā)出一片或青或白之劍光。
論真元,落塵確實是要弱一些,這一陣好斗下來,他已是滿頭大汗,且腳步也已略顯虛乏,反觀那元凈,雖也是滿頭大汗,但發(fā)著朦朦白光的樨木劍,仍是氣勢如虹!
落塵心知若再這樣下去的話,那自己肯定是輸,于是當下也不戀戰(zhàn),一個拖劍訣便閃出了樨木劍之攻擊范圍。
那元凈見百里落塵撤出戰(zhàn)圈,以為他已不敵,正要出言嘲諷兩句之時,赫然便見對面的百里落塵已從懷里掏出一巴掌大小的符囊。
不見落塵抬頭作勢,符囊中便已自行飛出一張玄奧神符,落塵右手掐訣,一道明黃真火瞬間于指尖出現(xiàn),伸手一刺,便將空中神符刺了個對穿!
一見落塵祭出神符,元凈便暗道不好,慌忙之中捏碎了腰間一塊玉玨。
咔擦!
寧靜的夜空中,一道白色霹靂突然從天而降,震得周圍樹枝獵獵作響!
那元凈首當其沖,雖然有玉玨護身,沒受多大傷害,但也是渾身麻木、頭發(fā)豎立!
危急之際,元凈捏碎了那塊他入門時師父贈他之玉佩,其實此玉佩也不甚稀奇,只是能擋住相當于太清境第五層的一擊罷了。
而神霄真人賜予落塵之兩儀震雷符,其威力剛好相當于太清境第五層之全力一擊。是以那元凈能躲過一劫,全賴運氣不錯罷。
見神符無功,落塵當下也不氣餒,主動挺劍而上!
這一劍,正合元凈之意,玉玨他只有一塊,此時他是萬萬挨不起下一符的,見落塵一劍刺來,當下便舉劍相迎!
只是,落塵此劍只是一個幌子而已,待距離那元凈還有兩丈之時,他便伸手一掏,一顆掌心雷赫然出現(xiàn)在他之手心!一揮手,掌心雷便往那元凈腳下飛去。
元凈心中大駭,可是此時后退已然來不及,匆忙之下,只有揮劍一擋!
轟轟!!
硝煙彌漫、雷聲震天!
待硝煙散盡,一臉焦黑、頭發(fā)倒豎、胸腹間幾道口子的元凈邁步而出,此時,他已是睚眥欲裂!
掌心雷威力不是很大,是以他此次倒只是受了點兒皮肉傷,可受傷雖輕,其辱甚重。
見那百里落塵又向懷中掏去,元凈心下震怒之余又多了些恐懼,千年桃木劍、兩儀震雷符、掌心雷,天知道那見鬼的百里落塵懷中還有多少法寶。
元凈當下不再遲疑,樨木劍一揮,怒吼道:
“太素之初!”
霎時,只見數(shù)十道白色劍氣挾風雷之聲向著落塵飛去!
正欲自懷中再掏取一枚掌心雷的落塵一見襲來劍光,心下大駭,腦中轟鳴一聲,便又欲失去意識,只不過這次落塵一咬舌尖,努力保持著一線清明。
隨著腦中轟鳴漸起,落塵覺得自己似進入了一種玄妙狀態(tài),不假思索,便移動身影迎著劍光沖去!
元凈見落塵向著劍光沖來,當下就欲開口嘲諷,但下一刻便驚得長大了嘴巴!
此時落塵身影似隱似現(xiàn)、飄渺難尋,明明每一步都重若泰山,卻又不曾漸起一絲塵土!就像一頭龐然巨獸踏鼓而行、明明落步如雷,卻又曾分毫驚動鼓聲!一飄一沉之間,直把元凈看的頭暈眼花!
眨眼間,落塵便已穿過重重劍光,出現(xiàn)在元凈身前!
望著落塵那不帶絲毫感情的表情,元凈不知為何,突然感覺自己就像是與整個天地為敵一般,恐懼之余,竟分毫動彈不得,只有眼睜睜地望著落塵之千年桃木劍緩緩地向自己胸口刺來!
其實,落塵此時動作快如閃電,元凈之所以會覺得慢,那是因為此時落塵距他太近,且又是生死關頭,意識反應太快而已。
不能絲毫動作,就算連那聲驚叫,也只有堵在喉間,呼之不出!
沒有絲毫手軟,亦不帶任何懸念,落塵青鋒一挺,便將元凈胸口刺了個對穿!
事發(fā)突然,與元凈同來的那兩人尚未反應過來,便見元凈被落塵一劍穿胸!
見元凈生死不知,二人心下大駭之余又不免大怒,可當他們見到百里落塵那一張面無表情的臉時,一時間也沒有膽量持劍上去為元凈討個公道,無奈之下,只有架起元凈,灰溜溜地逃走。
一時間,剛才還風雷陣陣的磨劍石,此刻已是萬籟俱靜,只留落塵一人持劍站在原地,似有所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