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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章八 我叫仙玉仙

此刻天色已晚,漫天紅霞即將黯去,整個無上三清宮中花影婆娑,似要隱入即將來臨的夜色之中。

今日落塵乃是在天樞宮和紫虛真人學習陣法,此時課業已畢,落塵正往住處走去。

穿過無上三清宮,走在后山的蒼綠小徑上,落塵一路埋頭苦思,突然,一個嬌小身影如同天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堵在他的前路之上,落塵一個不防,差點兒撞了上去!

驟然停下,落塵身形不穩,又急忙著想要道歉,一時間倒有些手忙腳亂,惹得對面嬌小身影一陣輕笑。

落塵抬頭望去,可是,這一看,便看出了以后那諸般心酸塵緣……

俏生生站在落塵面前的,乃一十四五歲的豆蔻少女,少女一身潔白的裙衫,皮膚白皙,眉心正中一顆天成的美人痣點活了那張精致漂亮的小臉。

脂粉未施素顏時,冰清玉潔路人癡。

眼前少女,不正是那未落風塵的柳如、不識范蠡的西施么?

似被落塵那癡呆樣兒瞧得不好意思了,少女張開如君子蘭般修長纖細的五指,在落塵眼前晃了一晃,開口道:“回神兒啦,你就是那百里落塵?”

落塵此時腦中只有少女那張揮之不去的麗顏,似聽得少女發問,下意識地點點頭。

少女清脆一笑,道:“是就好了,快跟我來!”

說著便扯起落塵的袖角,如飛一般地向后山跑去。

被少女大力一扯,落塵方才回過神來,連忙跟在少女身后。

“你是誰?要帶我去哪?”

“哎呀少羅嗦,跟我走,只有便宜占、沒有虧可吃啦。”

話音尚在風中徘徊,一對無邪身影業已跑遠。

一路飛奔、足不點地,少女終于停在了后山一片無人小樹林內,落塵畢竟年紀尚小,且入門不久,這一番疾馳下來,已是微微有些氣喘,反觀少女,面不紅心不跳,一副行有余力的樣子。

待到落塵氣息稍定,少女才脆脆地道:“我叫仙玉仙,是陰暝宮妙玉真人座下弟子,我聽師父說過你,你叫百里落塵是吧?”

落塵此時還是一頭霧水,不知這仙玉仙帶他到此到底是為何事,但聽得少女發問,還是禮貌地點點頭,道:

“我是百里落塵,不知仙玉仙小姐帶我到這兒來,所為何事?”

少女噗地一笑,道:“別小姐小姐地叫,難聽死了,叫我玉仙就好啦,今天拖你到這來,是有好東西要跟你分享呢。”

說著,便如同變戲法一般從身后提出一只渾身潔白的兔子來,落塵不明所以,心想,難道這個漂亮的少女,大老遠的把自己給拖到這兒來,就是為了給自己看看這兔子不成?不過話說這兔子毛茸茸的,還真是好看。

見落塵還不明白,仙玉仙翻了個白眼兒,道:“你怎么這么笨呢?有些事情是可以悄悄做,但是不能開口說的,我問你,你和洞陽真人學過煉器沒有?”

落塵一時注意力還在兔子上,暫且弄不明白少女的神轉折,怎么前一刻還是看兔子,這一刻就問他有沒有學過煉器了?

不過雖是不明,落塵還是很有禮貌地回道:“前三個月和洞陽真人共學過六天,但落塵天資……”

“少廢話啦,既然學過煉器,那洞陽真人的煉器真火你掌握幾分了?”

落塵還未說完,便被少女不耐煩地打斷,但落塵還是禮貌地回道:“洞陽真人之煉器真火博大精深,我真元尚淺,掌握尚不足一分,只是……”

“哎呀…你一個男的怎么比我還羅嗦?學過就好,烤個兔子而已,又不需要多深厚的火候。”

少女雖面帶不耐,但聽得落塵會煉器真火后旋即又眉開眼笑,提著兔子到樹林里的小溪邊上搗鼓起來,之余落塵一人站在原地,不明所以。

等等…烤兔子?!難道她拖我到這兒,是要我用真火幫她烤兔子?!

落塵一臉愕然不信,在他看來,學道修仙乃是一件神圣之極的事,一身真元道法也是為了探求大道所需,怎能用好不容易修來的真元來烤兔子?!

“愣著那兒干嘛,還不快過來幫忙?”

落塵還在原地疑惑,仙玉仙便已在清溪邊催促,無奈,落塵只好使勁兒搖搖腦袋,清除腦中所想,并安慰自己既來之則安之。

還沒真等落塵走上前去幫忙,仙玉仙就提著個已經剝皮拔毛后的光潔兔子,向這邊走來。

少女蹲下身來,一邊架起一個精致木架,一邊把兔子往木架上穿,不時還摸出幾根各式各樣的草塞在兔子的肚子里面,看她那嫻熟的樣子,想必這等事定是做過不少。

見少女在一邊忙碌,落塵一時插不上手,只好呆呆地站在一旁看著。

“哎呀…你個木魚腦袋,快來燒火呀,沒見我都把兔子架好了么?”見落塵又愣在原地,仙玉仙不滿地叫道。

“哦哦…哦…”

落塵盤膝坐在兔子旁邊,真元微運間,一縷明黃火苗已在木架下方燃起。

“哎呀,真火不要聚成一縷,要分散開來,烤兔子又不是煉器,真火要那么集中干嘛?!”

聽得少女呵斥,落塵連忙控制真元,只是,這煉器真火易聚難散,落塵此時真元又淺,尚不能得心應手地控制。

待架下真火好不容易從一縷變成一片時,落塵已是滿頭大汗。

火勢尚好,少女一邊慢慢地搖著木架,一邊不住地給兔子灑上各種調料,口中還不停下,道:

“我聽師父說,你從小到大靠乞討為生,估計還沒吃過肉吧?唉…真可憐,不過今天總算是有口福了。”

落塵努力地用真元控制住火候,無暇開口,仙玉仙蹲在地上,一邊熟練地擺弄著架上的烤兔,一邊自顧地說著。

“你不知道,昨晚我和師兄可是花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捉得這只仙云靈兔呢,仙云靈兔的肉可不比其他,鮮美得緊呢,不過你可不許給別人說哦,要是被我師父知道了,又是好幾天的靜閉。”

“對了,你的眼睛真的真不開么?但為什么又能如常視物?我聽師傅說,你是九脈真人共同授業,唉…真是好福緣啊,可是你千萬別學以前那位呀。”

少女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從她何時入道、何時修滿太清境第幾層,說到她何時第一次偷吃妙玉真人的靈獸、又何時結識她之師兄辛欒。

落塵此時不能開口,亦不想開口,只是靜靜地聽著,聽著少女如小鳥兒般歡快地述說著。

隨著少女如叮咚清泉般地述說,架上的靈兔逐漸由潔白變為金黃,陣陣肉香也從無到有、從小到大,繚繞在落塵的鼻尖……

待兔肉烤好后,仙玉仙撕下一塊遞給落塵,落塵小心接過,道了謝,如捧珍寶般,一時舍不得入口,仙玉仙猜的不錯,以前落塵在青蓮鎮時,一天能吃到一碗搜飯便已心滿意足,哪里還敢奢望什么肉葷?

待入得三清正宗門墻后,本以為能吃著肉的他發現,這宗內的伙食,每天亦是清粥素齋,根本沒有一點兒葷腥,是以,這確實是落塵從小到大第一次吃肉。

仙玉仙見落塵那樣子,一時心下更是憐憫,溫顏勸慰了幾句。

一時間,兩人就在這晚霞中的樹林里,說說笑笑地吃著兔肉,當然,大多時候是仙玉仙說,落塵笑。

晚霞落日徐風,清溪碧草幽林,純真無邪少女,如今是誰哪般情?

一個不小心間,這幅畫卷便已烙在落塵心中,不知要經歷幾多情風怨雨方能磨凈。

落塵這幾日倒是過得充實有序,可元凈卻沒有他那么好的福氣了。

重陽宮一間偏僻小院的廂房內,元凈正坐在椅上埋頭苦思。

這幾日,元凈可謂是過得提心吊膽。畢竟,那晚他怒極攻心,下手早就沒了分寸,待打完后他才發現,原來自己幾人下手居然會那般重,看當時百里落塵蜷縮在地上那難受的模樣,顯然已是受了不輕的內傷。

不管怎么說,那百里落塵都是掌教真人的親傳弟子,而且還是九脈真人共同授業,身份非同小可。

其實,元凈心里早就明白這些,但之所以還要動手,其一是因為那凝神聚元丹對他來說意義實在是太過重大,有了它,他就能在今年歲考前把真元修到太清境第四層去,說不定還會有富余,到時候,他便能憑借在歲考中優秀的成績,完成心中大事。

其二,他便是打著比劍的幌子與百里落塵約賭,畢竟,要是那百里落塵在正規比劍中輸了凝神聚元丹的話,相信掌門真人和各脈真人也不好說什么。

基于這兩個原因,他才敢去找那百里落塵的麻煩。

但實在是讓他想不到的是,那百里落塵的嘴巴居然如此惡毒,竟激得自己失了理智,導致全盤發展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掌控,是以才有了那晚的圍毆。

要不然,別說圍毆,就算是百里落塵無故站在他面前讓他打,他也是不敢動手的。

但是,幾日下來,元凈幾人既沒有被師祖拉去訓斥,也沒有迎來掌教真人之責罰。

他曾多方探聽師祖之口風,沒想到王崇真真人居然對此事全然不理,就像是不知道這事一般,這便讓他有些捉摸不透了,難道那百里落塵在諸位真人的心目中、并不若自己想象的那般重要?

不論如何,反正元凈此時已經確定了一件事,那便是掌教與各脈真人,并不會干涉自己與那百里落塵之間的賭斗,一想到此節,元凈那對凝神聚元丹本已是死去的心,又悄然活絡了過來。

無獨有偶,此時在無上三清宮一間院落正房內,落塵亦手持一白玉小瓶凝神苦思,白玉小瓶內裝著的,正是紫清真人賜予他之凝神聚元丹。

紫清真人在賜丹之時曾道,此丹有凝神養氣、提升真元之大功效,并囑咐落塵,現在最好不要服用此丹,待到哪日他亟需提升修為之時,再行服用不遲,是以此時他真元進境雖慢,但還是未想過要服用此丹。

在這三清正宗之內,有人嘲笑他之過去,且為了一瓶丹藥將他打成重傷;而有人卻憐憫他之身世,為了讓他嘗嘗肉的滋味不惜去偷捉靈獸。

想到此處,落塵一時心下意義難明,所謂世事艱辛,恐怕也就在這識人與待人之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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