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貴妃先是松了口氣，然后心中又是一緊，連聲問道：“陛下，嫣兒是怎么受傷的啊？”

“唉。”劉子謙嘆了口氣，臉上露出了一絲愧疚的神色，“都是因為朕吶，如果嫣兒不是為了救朕就不用受那么重的傷了，朕這心里面有些不是滋味啊。”

王貴妃的眉頭皺了起來，嫣兒是為了救陛下受傷的？自己總不能說嫣兒做的不對吧，想到這兒當下便說道：“陛下，您不必自責，嫣兒選擇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從小的說，你是她的父親，從大的說，你是整個天下的帝王，如果您有個三長兩短的話，整個帝國都會陷入大亂的，臣妾覺得嫣兒做的對，只是嫣兒的傷勢如何呢？陛下。”

王貴妃說的道理，劉子謙又怎么會不懂呢？他只是覺得這心里面非常不舒服，尤其是想到劉若嫣渾身是血的躺在他的懷里面，那場面他這輩子都不想再見到第二次，“愛妃，嫣兒的傷勢沒有大礙，朕走的時候，那丫頭已經清醒了過來，隨朕出征的陳御醫也說了，嫣兒只需要靜養很快就會痊愈了，唔，大概一個多月，嫣兒就可以回來了，現在已經過去了半個多月，嫣兒現在已經可以下地行走了吧，而且朕還將陳御醫跟冷無情給留在了那兒。”

王貴妃這時候臉上才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神情，微笑著說道：“既然如此，臣妾也就放心了，嫣兒那丫頭真是不讓人省心，對了，陛下，您怎么會將冷無情留在北寧城呢？是為了保護嫣兒，還是有心撮合他們兩個呢？臣妾一直覺得冷無情這孩子不錯，跟嫣兒挺配的。”

劉子謙臉上也露出了慈祥的笑容，“兩者皆有吧，這次冷無情為了救朕也受了傷，不過，他的傷不怎么要緊，現在應該已經痊愈了，朕留他在那兒就是想等他傷好了，可以保護嫣兒，到時候嫣兒跟他一起回京，這次冷無情可是立了不小的功勞，朕也很喜歡那個孩子，不過，朕也說過，讓嫣兒自己選擇夫君，那朕就不能食言了，讓他們兩個相處一下，看看那丫頭會不會喜歡上冷無情，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就皆大歡喜了，哈哈。”

王貴妃也不禁笑道，“陛下，真是有心了，不過嫣兒那丫頭懵懵懂懂的，不知道能不能體會到陛下的良苦用心，等那丫頭回來了，臣妾可得好好教一下她，省的她什么都不懂。”

劉子謙捋著胡須，笑瞇瞇的說道：“愛妃，不用太過苛求，兒孫自有兒孫福，讓他們自己去相處吧，我們這些做長輩的在旁邊看著就好了，無論如何，朕都會尊重嫣兒的選擇。”

王貴妃臉上露出了一絲震驚的神色，她萬萬沒想到陛下竟然會如此寵溺嫣兒，他可是皇帝，之前所有的皇子，皇女娶誰，嫁誰，都是他一言而決的，從來沒有征詢過別人的意見，哪怕太子也是如此，這次竟然...竟然要尊重嫣兒的選擇？之前陛下說的詩會，還以為陛下只是嘴上說說，讓嫣兒自己選駙馬呢，沒想到竟然是真的，王貴妃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

劉子謙注意到王貴妃臉上的震驚神情，問道：“怎么了？愛妃，難道你覺得朕這么做不對么？”

王貴妃趕忙搖頭，有些遲疑的說道：“陛下，臣妾沒有覺得陛下做的不對，只是，您這么做，是不是有些太寵那丫頭了，之前皇子皇女的婚事可都是陛下您做主的。”

劉子謙眼中閃過一絲惆悵，幽幽的說道：“嫣兒，她值得朕這么做，不僅僅是以為，她是朕最寵愛的小公主，還因為她的能力，愛妃你還不知道嫣兒這次出征做了些什么吧。”

王貴妃眉頭一蹙，難道嫣兒這次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她出征的時候，我不是告誡她了么，讓她躲在軍營里面就行了，這丫頭真是胡鬧，她有些不高興的說道：“陛下，這丫頭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情？臣妾在她臨行前，告訴她，要她躲在軍營之中，她肯定沒聽臣妾的吧。”

劉子謙對王貴妃的語氣并不在意，這關系到她的女兒，她緊張也是情有可原的，“愛妃，你還真說對了，嫣兒這丫頭，確實沒有聽你的，乖乖的躲在軍營之中。”

王貴妃眉間怒色一閃，沉聲說道：“這丫頭，真是被慣壞了，連母妃的話都不聽，哼，看她回來，臣妾怎么收拾她，最起碼得給她禁足兩個月，真是氣死臣妾了。”

劉子謙想到劉若嫣回宮之后的窘態，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愛妃，你也不要太過責怪那丫頭了，如果這次沒有那丫頭的話，朕現在這時候可能還在草原上跟匈奴人作戰吧，這次多虧了嫣兒，戰爭的進展才會如此的順利，嫣兒可是立了一大功啊。”

王貴妃現在也沒時間生劉若嫣的氣了，趕忙好奇的問道：“陛下，您這話是什么意思？難道嫣兒真的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您給臣妾講一下吧，臣妾有些好奇呢。”

劉子謙點點頭，“嗯，愛妃，咱們坐下再說吧，事情有點長，說起來得好一會兒才行。”

王貴妃此時才注意到，自己跟劉子謙還站在這兒呢，她趕忙說道：“哎呀，陛下都是臣妾的過失，陛下來了這么久竟然還站在這兒，您趕快進來吧。”

劉子謙信步走進了內室，坐下后不在意的說道：“朕不怪你，愛妃，你也是太過關心嫣兒那丫頭罷了，朕可以理解的，在聽到嫣兒那丫頭從西域傳來消息的時候，朕何嘗不是如此焦急呢？呵呵，好了，愛妃，你也坐下吧，朕給你詳細說一下嫣兒做的事情。”

王貴妃依言坐了下來，并沒有說什么，而是豎起了耳朵仔細傾聽劉子謙的講述。

劉子謙臉上露出了一絲回憶的神色，慢慢的說道：“嫣兒在西域的作為，朕不是很清楚，也是根據屬下稟報才得知的一些大概情況，事情是這樣的，嫣兒趕到飲馬城之后......”

王貴妃專注的聽著劉子謙的講述，當聽到劉若嫣率隊一日奔襲四城之后，心中不禁有些疼痛，那丫頭什么時候受過這等罪啊，騎在馬上奔波一天，她的小PP都該紅腫了吧，再聽到劉若嫣襲擊對方的糧道，連續三天沒有好好休息，她的眼眶忍不住微微泛紅起來，她現在很辛酸，覺得自己沒有保護好自己的女兒，在聽到太子要害她的時候，只能讓她躲到軍隊去。

當劉子謙講完了劉若嫣在西域的事情之后，王貴妃終于忍不住低聲抽泣了起來，“陛下，嫣兒真是可憐啊，她那么愛干凈，在宮中，每天都要洗兩次澡的，但是在外面竟然連續奔波那么多天，都沒有洗一次澡，臣妾這心里怎么覺得酸酸的，很難受呢？”

劉子謙苦笑一聲，贊同道：“是啊，愛妃，當朕聽到這兒的時候，這心里面也是酸酸的，這次苦了那個丫頭了，所以朕才決定讓她自己挑選自己駙馬的人選，這算是朕虧欠她的吧。”

這次王貴妃沒有反駁，反而認同的點了點頭，“嗯，陛下英明，臣妾還真是不舍得嫣兒再出征了，那丫頭從小可是在皇宮長大的，連京城都沒有出過呢，何曾受過這般苦啊。”

劉子謙不敢保證以后再也不讓劉若嫣出征，只得說道：“愛妃，一般情況下，朕是不會再讓嫣兒出征了，最多，讓她出謀劃策一番就是了，不過，真要是到了萬分緊急的時候，朕還是要嫣兒出征的，希望愛妃你能理解朕的苦衷，朕也不愿意看到那丫頭受苦啊。”

王貴妃是個深明大義的女兒，她哪能不知道事情的輕重緩急呢？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說道：“嗯，臣妾都明白的，陛下，那時候不用您說，那丫頭就會主動請戰吧。”

劉子謙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愛妃說的不錯，那丫頭肯定會這么做的。”

王貴妃接著說道：“那陛下，您再給我講一下嫣兒接下來的事情吧，她不是去了草原么？”

“嗯，好，朕再給愛妃講一下。”劉子謙又說起來，劉若嫣達到西域之后的事情。

這次劉若嫣沒有冒險，都是跟著劉子謙的大軍在行動，王貴妃也一直帶著微笑聽著劉子謙的講述，直到回到北寧城，匈奴人行刺劉子謙的時候，王貴妃臉上的笑容才消失了，當聽到劉若嫣為了保護劉子謙而胸口中刀的時候，雖然心中早有了準備，但還是忍不住捂住嘴啊的一聲驚叫，她提心吊膽的聽完劉子謙的講述之后，才輕輕的拍打了一下自己飽滿的胸口，“呼，嚇死臣妾了，想不到事情竟然這么兇險，如果沒有冷無情，那陛下跟嫣兒就危險了。”

劉子謙出征這么些天以來，就沒有接觸過女人，此時看到王貴妃那上下搖晃的胸口，眼睛免不了有些發直，王貴妃自然注意到了劉子謙眼神的變化，雖然已經是老夫老妻了，但王貴妃臉上還是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嬌媚的神色，嬌嗔的說道：“陛下，您看什么呢？”

劉子謙尷尬的咳嗽一聲，“呵呵，朕看愛妃呢，幾個月沒見，愛妃的風姿更勝從前啊。”

王貴妃臉上露出一絲促狹的笑容，她這些天以來一直在擔心劉若嫣的安慰，怎么會風姿更勝從前呢？她現在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憔悴了。恐怕是因為陛下太久沒見過女人的關系吧。

劉子謙一想到自己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這才回過神來，柔聲對著王貴妃說道：“愛妃，朕才回京，還要去處理一下影風所留下的消息，過一會兒朕再來陪你。”

王貴妃臉上忍不住露出一絲心疼的神色，“陛下，您這才回到京城，怎么又要去忙碌呢？您還是休息一下，明天早上再去處理公務吧，勞逸結合才是王道啊。”

劉子謙臉上露出了一絲冷笑，“愛妃，朕不在京的這些天，恐怕有的人不怎么安分啊，影風是朕的密探組織，在整個天下都有他們的人，現在朕要去看一下，到底有哪些人，心思浮動了，哼，難道他們以為朕出了京，就注意不到他們的一舉一動了？真是天真。”

王貴妃也感覺到了宮中有些人的不安分，而其中又以趙王劉亦寧活動的最為頻繁，雖然劉亦寧已經在宮外有了自己的王府，但是這些天，他經常來往于皇宮之中，有時，甚至帶著一些大臣們出入孫貴妃的寢宮，他在打什么心思，恐怕只要不是瞎子都會明白的，不過這些事情，她沒有跟劉子謙說，她相信劉子謙很快就可以得知這些事情，如果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話，那意義就完全不一樣了，雖然劉子謙可以確定，但是難免會給他留下一絲不好的印象。

兩人又膩歪了一陣，劉子謙才依依不舍的離開了塵寧宮，朝著御書房大步走去，當劉子謙走進御書房的時候，這里有已經有一個人在等候了。

這個人只要是大周官場上的人，基本都會認識，他就是大周二品武將，負責皇宮安全的禁衛軍統領秦壽，但是很少有人知道，他另外的一個身份，那就是陛下的耳目影風的首領。

劉子謙坐下之后，沉聲問道：“秦壽，朕不在京的這些天，哪些人不安分了？”

秦壽恭敬的說道：“啟稟陛下，趙王殿下在陛下出征之后，活動比較頻繁，趙王殿下經常出入皇宮孫娘娘的寢宮，而且有時候還會帶著一些武將們前往，而在宮外，趙王殿下則是經常出入大將軍的府邸，每次都有不同的武將隨行，自從陛下出征以后，趙王殿下基本上沒有一天是清閑的，每天都在不停的拜訪那些在京的將軍們。”

劉子謙眉間厲色一閃，他從來沒有懷疑過秦壽的話，因為秦壽是他最信任的人，他對秦壽的信任甚至超過了，他曾經的貼身侍衛趙龍，否則的話，他也不會將關系到自身安全的禁軍交給秦壽統領，而且最重要的是，秦壽還掌管著影風，如果秦壽被人收買的話，那后果就太嚴重了，真要是那樣的話，劉子謙將相當于失去了眼睛，耳朵，跟嘴巴，不過，他信得過秦壽，因為他知道秦壽是永遠都不可能背叛他的，他有這個把握。

劉子謙嘴角一撇，冷哼說道：“好一個趙龍，他這是要干什么？想造反么？朕還沒死呢，朕現在才四十歲，他就這么迫不及待了？看來朕以前對他還是太過仁慈了，哼。”

秦壽聽了劉子謙的話，并沒有發表什么見解，而是靜靜的站在那兒聽著劉子謙自言自語。

劉子謙看著沉默的秦壽，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秦壽他是密探的首領，密探只需要告訴主子消息就可以了，并沒有發表自己意見的權利，看來秦壽并沒有被權利迷失了眼睛。對于這點劉子謙是非常滿意的，“秦壽，還有什么事情么？你接著說。”

“是，陛下。”秦壽答應一聲，接著說道：“自從趙王殿下去過大將軍府邸幾次之后，大將軍也開始經常出府，去一些將軍們的家中，那些將軍們大多都是大將軍的舊部。”

劉子謙眉頭一皺，孫鷹？那可是跟著太祖打江山的老臣啊，要怎么處置呢？他猶豫了一下，臉上露出了一絲堅定的神色，孫鷹年紀也不小了，是該回家養老的時候了，哼。

“秦壽，他們拜訪的那些將軍是什么反應，你跟朕從實道來。”劉子謙繼續問道。

秦壽依舊面無表情的說道：“是，陛下，跟趙王殿下和大將軍相從甚密的武將，微臣已經將名單記錄了下來，那些拒絕了他們的人，微臣也記錄了下來，請陛下過目。”

劉子謙接過了秦壽遞來的紙張，默默的看了起來，在拒絕孫鷹的名單最上面的赫然是鎮南王冷傲，而且秦壽甚至還寫了備注，鎮南王稱病甚至沒讓趙王跟大將軍進入府中。

劉子謙對冷傲的應對很滿意，他知道當年孫鷹跟冷傲可是關系很不錯的同袍，沒想到現在竟然不讓他進入自己的府中，冷傲很識趣啊，不像是那些笨蛋。

劉子謙一抬頭，看到了秦壽臉上的猶豫神色，不由一愣，隨即有些憤怒的低喝道：“秦壽，你有什么話就說，難道你也打算瞞朕么？哼，你要知道自己的職責。”

秦壽嚇了一跳，趕忙跪下道：“陛下，微臣知錯，只是這件事情微臣怕說了影響不好。”

劉子謙眉頭一皺，疑惑的說道：“什么事情影響不好，你先說這事是關于誰的？”

秦壽趕忙說道：“啟稟陛下，這事是關于太子，太子妃跟小公主殿下的。”

劉子謙又是一愣，嫣兒的？嫣兒不是隨朕出征了么？怎么又牽扯到她了？她可是從來沒有組建過自己的勢力，還有太子跟太子妃，難道？影響不好，該不會是楊玉嬋那個女兒又不安穩了吧？劉子謙已經將事情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他臉色陰沉的說道：“秦壽，你說吧，這里只有我們兩人，只要你不說出去，自然沒人知道，你應該不會說出去吧？”

“唰”的一聲，秦壽臉上的冷汗便冒了出來，他能感覺到皇帝口中的殺意，如果自己真說出去的話，那么自己恐怕就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了，他趕忙說道：“陛下，此時微臣是絕對不會說出去的，這么多年了，陛下您應該了解微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