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韋貴妃的心腹太監王元珙。
“貴妃娘娘有命,武媚即刻前往宣室殿,不得有誤!”
陰柔的聲音,有種說不出的尖酸刻薄。
武照只得勉強站直身子,緩緩向前走。
王元珙將她動作如此之慢,當即眉頭一皺,向身后兩名小太監使了使眼色。
那兩名小太監不由分說,上前便把武照架起,生拖硬拽地走出房門。
“墨跡什么?貴妃娘娘還等著呢!”王元珙怏怏地罵了一句,狠狠剜了武照一眼,便往前走。
突如其來的高燒,令武照渾身軟弱無力,只能任由兩名太監架出尚宮局,繼續在寒風冷雨里拖行。
她的身子已發燙到不行,頭腦在雨中也不是十分清醒,宛如一朵嬌花被吹打得奄奄一息。
領兵巡邏的楊煦遙遙望見,一雙幽暗深靜的眸子微閃,籠著化不開的森冷……
武照身不由己地被強行拖進未央宮。一直進入宣室殿內殿大門,便被兩名太監狠狠地摔在繡著大紅牡丹的地毯上。
此時她的神志尚有七分清醒,只覺得一顆心差點從嘴里摔出來似的,渾身更是疼得厲害。
她兀自趴伏在地上,顫栗著,殘喘著。
一個威嚴慵懶的聲音,緩緩從頭頂飄下來:“抬起頭來!”
武照下意識緩緩抬頭,只見明亮華麗的宣室殿角落,各處立著仿佛木偶般一動不動的宮人。
而內殿上方鋪著紫青色毛毯的美人榻上,一個身著鳳穿牡丹大紅裙褂,高髻上戴著鳳凰珠釵的中年婦人,神色威嚴地端坐那里。
“大膽媚才人,見到貴妃娘娘,還不下跪!”伺候在韋貴妃旁側的秋棠,聲色俱厲地吼道。
武照緩緩回神,才發現徐尚宮也立在殿堂之下,而她的旁側跪著的人正是冉司制。
武照強忍著病痛,跪伏道:“參見貴妃娘娘?!?
“武媚,你可知罪?”韋貴妃威嚴的聲音森冷無比。
武照美眸微閃,“武媚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罪?!?
韋貴妃細眸微微一瞇,眼角閃耀出一道凌厲的冷光,瞥了兀自跪伏在武照身旁的冉司制一眼。
冉司制會意,連忙出聲:“啟稟貴妃娘娘,這件幻彩霓裳的的確確是奴婢親眼所見,武媚她拿在手上。想必定是從鄭妃娘娘那里盜取,尚來不及藏起來?!?
說話間,秋棠已將端在胸前的托盤上的斗篷,毫不客氣地連托盤一起扔在武照面前。
“媚才人,你還有什么話好說?”韋貴妃懶懶地問道。
冰冷的語氣,此刻聽起來甚是歡愉。
武照克服著軀體的寒冷和身體的病痛,淡然說道:“這斗篷……是我撿的!”
雖然她剛進宮不久,但宮中女眷不得私會男子的這個規矩,她卻十分清楚。
如果她供出李治來,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韋貴妃,一定會把她之前和李治一起踢球的事情拿出來大做文章,給她安上一個“勾引皇子”的罪名。到時候,她可真的是有冤無處訴了!
與其越描越黑,她倒不如點到為止。反正,這件斗篷確實是她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