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上綱上線的吃瓜宮婢頓時一驚,一個個變得如乖貓一般,紛紛垂眸向那來人行禮:“尚宮大人!”
不錯,那來人正是與李治頗有淵源的徐尚宮。
她雖然已到徐娘半老的年紀,白皙的肌膚卻猶如剝了殼的雞蛋,光滑緊致。橫看豎看,都像一個不過二十多歲的女人。
雖然她五官并不十分出眾,但一米七三的大高個子,令她穿起那件華麗的尚宮服,卻顯得威嚴肅穆。
渾身散發(fā)的女性獨特魅力,令人敬畏!
徐尚宮的眸光落在武照的身上,慢條斯理地向貼身宮婢金燕吩咐道:“媚才人身上的衣衫都濕了。金燕,你帶她先去梳洗一下。”
不待金燕點頭答應,冉司制已出聲制止,“尚宮大人,武媚她盜取鄭妃娘娘的幻彩霓裳,屬下已命月荷去稟告貴妃娘娘。”
徐尚宮纖長白皙的手指輕輕觸碰那件幻彩霓裳,喜怒難辨的臉上似劃過一抹驚詫,“的確是幻彩霓裳……”
可是,就算再愚蠢的人,也不會偷取如此貴重的物件之后,還這般招搖過市。更何況,這個媚才人一副聰明機靈的樣子。
只是,聽聞她剛進宮就被罰去了暴室,根本不可能與鄭妃娘娘見過面。
而且,退一萬不講,就算鄭妃娘娘喜歡她,也不可能將皇上賞賜的西域貢品這般輕易地賞賜給一個尚未受寵的才人。
所以,這件事情實在蹊蹺得很!
她沉思片刻,轉(zhuǎn)眸將目光再一次落在武照的身上,帶著幾分審視和懷疑的意味。
冉司制抿著唇,自得說道:“屬下入宮那年中秋宴上,有幸遙遙望見鄭妃娘娘穿過一次,所以至今仍有印象。”
徐尚宮慢條斯理地點點頭,棱模兩可地道:“你素來對衣物深有研究,所以今日才能坐上這司制的位置。”
冉司制越發(fā)歡喜,垂眸含笑道:“多謝尚宮大人贊賞!”
徐尚宮目光自始至終落在武照的身上,見她冷得臉色全變了,哆嗦得說不出話來,想必此刻也問不出什么結(jié)果來,于是吩咐:“金燕,帶媚才人先去更衣。”
“是,尚宮大人!”
金燕話音剛落,就聽冉司制提高分貝道:“尚宮大人,貴妃娘娘可能一會兒就……”
徐尚宮細眉一皺,沉聲將她打斷:“不過是更衣,耽誤不了多少時間。更何況,事情尚未查個水落石出,這件幻彩霓裳何以會在媚才人手中,仍是個迷。倘若媚才人是冤枉的,這天寒地凍生出病來,是不是你負責?”
冉司制不由得心尖一顫,只得垂眸道:“屬下不敢。”
武照粉嫩的嘴唇早已冷得變得顏色,渾身不聽使喚的微微發(fā)抖,仿佛一絲不掛置身在冰天雪地一般。
因此她并不推辭,輕輕向尚宮大人點頭表示謝意,便乖乖跟在金燕身后,離開了吃瓜群眾八卦的視線。
一直跟隨金燕,進了一間小巧但布置精美的臥房。雖沒有火爐取暖,但也比外頭吹著冷風要暖和許多。
“這里是我的房間,媚才人先坐。我去找件干凈的衣裳來。”金燕語氣聽起來十分客氣有禮。
武照渾身抖得厲害,根本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音。
她點點頭,依言在陳放著白瓷茶具的矮木方桌前坐下,雙手抱臂,把自己蜷縮成一團。
此時,她大腦里突然想起了李治之前罵她的一句話:“從未見過笨得像你這般,連雨都不會躲的蠢女人!”
呵,她的確是太笨了!
明知道大冬天淋雨一定冷得狗,卻還跟樊彩賭這一口氣,在雨中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狽!
明知道樊彩故意整她,挖個坑給她,她還逞強往里跳.
李治罵她罵得沒錯,她就是蠢!
正想得出神,金燕已從衣柜里捧出一件墨藍色裙衫。
“這身衣裳是我平日里穿的,媚才人不嫌棄的話,就先換上吧。”
“謝謝你。”武照努力克制著不讓聲音發(fā)抖,禮貌地接過衣裳。
“媚才人不必客氣。我不過是奉尚宮大人的吩咐行事。”
金燕溫和有禮地說著,扶著武照進入內(nèi)室。一只手正輕輕解開武照的腰帶,卻見武照激靈地往后退了一退。
“那個……我自己來就行了。”武照盡量維持聲音的平衡。
金燕原本有些詫異神色轉(zhuǎn)為輕笑。她點了點頭,道:“那我去給你打盆熱水來擦臉。”
武照輕輕點頭,目送金燕關門離去,才急忙換下身上的濕衣。
一時間,換好衣服,用金燕打來的熱水擦洗了臉和脖子,武照竟覺得身體有些微微發(fā)熱,冷汗涔涔。
金燕望著武照不施脂粉的清秀小臉,羨慕不已,“媚才人嬌媚動人,真是名副其實的美人兒啊!”
武照輕輕一笑,突然一陣暈眩,若非金燕出手快將她扶住,必定暈倒在地。
金燕見武照面色泛紅,不禁驚道:“媚才人,你的臉這么紅?莫不是受了風寒了吧?”
話音剛落,突然房門被人猛地大力推開。
嘭地一聲,令人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