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冰，她在他的懷里化成了水。

正因為有他這團火，她才成為柔情似水的女人。

這一夜，這樣的短暫，又是這樣的漫長……

水柔歡不敢相信，這竟然是自己造出來的一個夢，如此的真實。

當她從黑暗中醒來的時候，她的身體里似乎還留著北辰那似火一般的狂熱的溫度。

她摸了一下自己的身體，果然還發著燙呢。

她一下子臉又紅了，真羞了，做了那樣的夢。

這夢的場景，居然跟與北辰真實的那一夜那樣的相似。

水柔歡坐在黑暗里，羞怯地回味著那個夢，沒想到小黑屋的門卻被忽然打開了。

“哎喲，柔柔你醒著，怎么不好好休息呢？”

是花留香，她的態度為什么會這樣好，簡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自己沒有聽錯吧？

“花……老板？”水柔歡不知道該如何稱呼她，只喊出了如此別扭的三個字。

“你還坐在這破地方干什么，趕緊到自己的房間中去吧，我這是親自來迎接你去新房的?！?

水柔歡不解地看著一臉喜氣的花留香，驚訝道：“??？什么新房？”

“新房當然是我精心為你準備的房間?。　?

水柔歡警覺地后退，難不成今天花留香走了是甜言蜜語策略，一切都是為了讓她同意接客？

不可，萬萬不可接受她的好意！

“不，我不去什么新房！我不要接客！”

水柔歡如烈士一般，堅硬地抵抗著。

而花留香這次卻一點都沒生氣，反而上去攙扶快要摔倒的水柔歡，道：“姑娘，你這是第一次接客，害臊是難免的?！?

她哪里有答應花留香要接客的？

“不，我不接客！沒有第一次，永遠沒有！”

“姑娘你說什么呢？昨晚不是已經有一位爺光臨了你這里嗎，夜里把爺伺候的那么好，怎么白天又說不接客了呢？”

水柔歡想起昨夜的夢，又看了看花留香，驚訝道：“昨夜？昨夜發生了什么？”

“哎喲，你怎么能不記得呢，昨夜那位爺可真是高大威猛，連我這個半老徐娘看了都動心著呢！”

水柔歡不敢相信花留香的話，她一定是騙人的，這樣好讓她就范！

“不！你騙我，我昨晚什么都沒做！蘭芝！我要見蘭芝！”

花留香臉上堆著笑，向外道：“把蘭芝喊過來。”

她不得不將就著水柔歡，因為昨晚來的那位爺，實在是闊氣。

只是她想不明白，昨夜那位爺誤打誤撞踢開了小黑屋的門，本以為這位剛烈的姑娘會誓死抵抗的。

沒想到她卻自己迎上了那位爺，還主動替那位爺解開了衣帶。

花留香看著姑娘是個會伺候爺的主，也就沒有多管，隨著她去了。

那位爺走的時候，留了好大一筆錢，看來這姑娘第一次就伺候的這么好，日后必成大器。

花留香正高興著呢，怎么現在打開小黑屋的門，這姑娘卻變成這個樣子了，瘋瘋癲癲的。

“蘭芝，來?！被粝惆烟m芝招呼到了水柔歡的面前道：“你昨晚也是看到了的，你來告訴她都發生了什么。”

“柔柔……”蘭芝低著頭，有些不敢看水柔歡。

她上前抓著蘭芝的肩膀搖了一下道：“難道是真的嗎？我……真的接客了？”

水柔歡自己一點也不敢相信，可是還是硬著頭皮問了下去。

蘭芝沒有回答她，只默默地點了一下頭。

水柔歡立刻感到自己要暈厥了，本想夢到北辰是了了自己的一個愿望。

沒有想到，自己卻真的伺候了一個男人！

這個男人還是一個逛青樓的恩客！

她怎么對得起北辰！怎么對得起肚子里的孩子？

水柔歡想一頭撞死，可是卻沒有力氣去讓自己撞墻……

“哎喲，柔柔姑娘，你現在可是我這留香樓的大紅人啊?！?

花留香換上了一副巴結的樣子，來到水柔歡的跟前。

她將茫然不知所措的水柔歡挽在身邊，又道：“昨日多有得罪，柔柔姑娘可不要放在心上，這個房間怎么能住，趕緊跟我到你的房間吧?！?

花留香拉著水柔歡就要往樓上走，她經過蘭芝的跟前，就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樣。

她撲在蘭芝身上，可憐兮兮的雙眼看著她道：“姐姐！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她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緊緊抓著蘭芝的肩膀，把她要得生疼。

這個時候蘭芝比水柔歡還要難受，昨夜發生的一切，她砍得最清楚，卻無力阻止……

她更加不能阻止，因為她親眼看到，那個男人的背影，只是經過水柔歡的門口。

那緊閉的門，竟然神奇般的自己打開了。

下面發生的事，正是令她不可相信的。

高貴的琉璃公主，見到那個男人的面孔，竟然如發情的母獸一般，纏繞上了他的身子。

蘭芝本想沖上去，拉開那個只看得到背影的男人，自己卻被鎖在了另一邊。

花留香看到這一切，笑著關上了小黑屋的門，還叫人把蘭芝帶到了她原本的房間。

她昨夜，獨自一人聽著樓下水柔歡和男人發出的喘息，她是多么的難受。

公主她一定是被下藥了！

蘭芝心里只有這樣一個想法。

雖然她已經在風流場上混跡了這么多年，為了逼迫新來的姑娘乖乖接客，什么手段是沒有的？

但是這次，她萬萬沒有想到，花留香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而且還用在了，她必須誓死保護的人，琉璃公主水柔歡的身上。

這叫她如何對得起崔是一門的忠烈……

事情已經不可挽回的發生了，水柔歡現在正死死的捏著她的肩膀，要向她求一個真相。

真相太殘酷，她不忍心告訴她。

可是為了將來，她不得不讓公主堅強起來面對。

“柔柔。”

蘭芝終于開口了，水柔歡看著她，那目光讓她萬分愧疚。

“柔柔，我……”

“姐姐！”水柔歡又搖了一下她的肩膀，然后無力地垂頭道：“告訴我，不是真的，我只能相信你了，姐姐?！?

其實她早已經知道，昨夜那個太過真實的夢，一定是有蹊蹺的。

下半身傳來的陣陣撕裂的痛，更加證明了這一點。

她最終沒有為北辰守住自己的身子……

那么多人犧牲為了保護她，現在她竟然自己沒有保護住自己。

而且還將自己的身子給了一個來青樓的恩客。

水柔歡已是無地自容，她還有什么臉面跟北辰生活在同一個世界？

如果去死，她又有什么臉面去見九泉之下的母親和父皇？

現在的她帶著深重的罪孽，真正的地獄才是她應該去的地方……

“我！”水柔歡發狂似的用力搖著蘭芝的肩膀。

她發出了最絕望的嘶吼：“我應該下地獄啊?。。　?

水柔歡無力地趴在蘭芝的身上，顫抖著，剛才那句慘烈的話還在耳邊回蕩著。

蘭芝呆住了，從小在戰場上見過太多人死去后的慘狀，如今在青樓也目睹過無數女子的發瘋。

可是水柔歡這樣一個高貴的公主，卻在這樣骯臟的地方淪落。

這不能怪罪公主，這應當是她來承擔的責任。

蘭芝將水柔歡抱住，故作堅強安慰她道：“活著，就好。”

“活著……我還能活著嗎？”

水柔歡對自己的生命充滿了疑問，從來沒有人告訴她，應該怎么對待她這不幸的命運。

她的父親沒有，他只是為她建造了一座華麗的櫻花樹叢中的琉璃殿，來保護著她。

她的母親也沒有，她也只是用自己的所有包括自己的性命，來換取了她活著的權力。

此刻蘭芝的一句話，似乎讓水柔歡頓悟了生命了意義。

活著，就好。

“說什么傻話！”蘭芝用力地捧起水柔歡的臉，手掌不自覺地落在了她美麗的臉頰上。

水柔歡的耳邊響起了一聲驚雷，火辣辣的疼痛感從臉頰直接傳達到了她的心上。

她已經好久沒有感覺，疼痛到內心是什么感覺了。

這疼痛，才讓她真切感受到，自己是活著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她抬頭，看著蘭芝，忽然又傻傻問道：“活著……我為什么要活著？”

剛才那一巴掌讓蘭芝不知所措，但是現在水柔歡這個問題，又讓她火冒三丈失去了理智。

她的手又情不自禁地落在了水柔歡另一邊的臉頰上。

“活著！就是為了活著！你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啊……”

“柔柔！”蘭芝劈頭蓋臉罵道，“你不用想了，好好給我活著！”

蘭芝氣憤地拉起水柔歡的手，看著在一旁靜靜圍觀的花留香，道：“告訴我，她的房間在哪里？”

花留香滿意地伸出一只手指，向樓上指了一下，道：“我把她交給你了。”

蘭芝一看，原來是自己房間旁邊的那一間，留香樓里花魁才能住著的大房間。

她沒有多問，就將還沉浸在自己的感傷中的水柔歡給帶了上去。

進了房間，她根本沒有來得及去看這房間里華麗的陳設，直接將水柔歡給甩到了床上。

蘭芝氣勢洶洶地壓在水柔歡身上，目光凌厲地看著她道：“現在還在想，你為什么要活著嗎？”

水柔歡想點點頭，卻不由自主地猛然搖起了頭，或許是蘭芝的目光，讓她不敢點頭。

可是她確實把蘭芝氣到了，蘭芝怎么可能輕易放過她。

蘭芝又將手用力地撐在了她的肩頭，像男人一樣的目光，直接射向水柔歡的眼睛。

可是這目光卻不會讓她害怕，這是試圖將她拖出泥藻的目光。

“回答我！你要不要活下來！”

“我……”

水柔歡一如既往地遲疑，她太想離開這世界，又不敢離去。

“好好回答我的問題！你下面只能回答我，是或者不！”

蘭芝，她是這樣剛毅的女子，她和其他守護這水柔歡的人不一樣。

她為她付出了，卻不是無私的，她要得到一個結果。

“好，現在你回答我，你是要活下去嗎？”

“是！”

水柔歡憑借著本能，吼出了那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