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平國躲在大表哥身后低著頭,不敢正視我,活像一個在校做錯事的學生被老師帶著來見家長。
我咬牙切齒地盯著他,要不是有兩個人按著我我已經沖上去劈他了。
“兩位大哥先別放開他啊,”老孫央求道,“老胡你別激動,我是有苦衷的。”
“先把他押到拘留室,”大表哥冷冷地命令,“按一般的盜竊做,行政拘留他七天。”
我在拘留所呆了七天,期間沒人來看過我。我一開始還以為大表哥或者老孫會過來給我解釋發生的事,但等了兩天后我就放棄這個想法了——他們肯定已經出發去天海城了。
被拘留的這幾天里,我思考整理了一下前幾天發生的事。鳳凰棲茒的一座別墅里發生了一宗兇殺案,大表哥利用這案和世子一起想從我手上套出玉佩。后來察覺我有異,臨時拉了老孫入局。這是第一條線,也可能是主線。這里的問題是,既然大表哥不想我去天海城,為什么他還要讓世子告訴我天海城的事,他還有一千個方法可以套出我的玉佩啊。又或者是大表哥本沒打算告訴我天海城的事,只是世子偷偷地告訴我,還把大表哥和張儀的關系也透露給我,那世子算是他們一個不穩定因素。還有老孫這個滑頭想打什么算盤,他和整件事和大表哥他們都沒關系,大表哥是怎么拉他進來的。
第二條線,一個貴婦來高價委托我查一個叫秦不語的人,而這個人在調查可能是二十年前一支考古隊隊員的張儀。張儀又認識大表哥,他們一伙準備去找天海城,從這里開始又回歸第一條線。這里一環扣一環,那個貴婦也可能不是碰巧找到我,而是有意為之,具體原因我還沒法推出,因為中間秦不語這條線索尚不明確。
另外還有一些零散的線,如臭豆腐老板的故事,可以肯定是有人教唆他做的,是誰還不清楚。拼桌提醒我注意大表哥他們圈套的大叔,也不知道是誰,難道是秦不語,這可能性還是有的。這些疑問在我心里就想螞蟻般亂爬,趕也趕不走,也沒人可以讓我當面問清楚,相當難受。
除了滿懷被人欺騙的憤怒,還有被人拋棄的失落。沒想到才經歷了兩天的刺激后,我的生活又要重歸平靜,我還是回到我的偵探社。
釋放的那一天,一個很迷人的姑娘在看守所門口——是孫月瑤!我還以為再也沒機會見她了,她是來接我的嗎?她怎么知道我被大表哥踢進看守所了?
“還來找我啊?我的玉佩已經被人搶走了,你們應該收到風聲吧?還是說……你要我幫你找找小三?”我依然不忘調侃她一番。
“哪有那么多小三……我說啊,你是不是還想去天海城?”她直奔主題。
“呵,原本呢,我是對它很好奇的,不過這段時間靜下來想想,其實不能去也是好事,畢竟去了不知道能不能回來。”我不能像之前在世子面前那樣表現出強烈的好奇心,這樣太被動了。
“那……你陪我去唄!”她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用近乎撒嬌的語氣說。像是那種妹妹央求哥哥帶她偷偷買雪糕吃的樣子,但同時也帶些拘謹。
我是沒想到她這么直接,我這樣的直男對于這種漂亮女生的請求是完全拒絕不了啊。
“我……我,你為什么要你陪啊?”我已經失去方寸,“不是,你怎么要我陪啊?你信得過我?”
“信得過,當然信得過。”她顯然很興奮,“走,我帶你去個地方!”說完,她牽著我的手往外拉。
“行,行,我自己會走,別急。”我已經不由自主了。
門口已經有輛車在等我們了,司機是一位40多歲的大哥,但頭發已經白了一半。他載著我們一直開到郊區,到了鳳凰棲茒,并一直開到深處,在那棟發生命案的別墅前停下。
別墅的大門已經沒鐵鏈鎖著,難道趙連費回來了,是他要見我?他真的也和天海城有關?孫月瑤領著我進門,像是進自己家門一樣。那尊飛廉陶像上的血跡已經清洗干凈,現場感覺不出發生過命案一般。
我們直接上到二樓的一間書房,房門沒關,但孫月瑤還是敲了敲門。
“爸,人來了。”
爸?那么快見家長?我不知為何突然緊張起來。但我還是不失禮貌地自我介紹:“你好,我叫胡圖。”
他笑了笑,引我到書房內的沙發:“請坐!”
對方是一位五十多歲的大叔,國字臉上戴著一副金框眼鏡,也掛著禮貌性的微笑,給人一種有魄力有修養的感覺。
“我叫孫道,你應該也聽過我的名字吧。”
“嗯,你是這別墅主人的秘書兼管家。”
他笑了笑:“想必你有很多問題,不妨說出來,我會把我知道的告訴你,雙方坦誠是我和別人合作的前提。”
合作?為什么和我合作?我已經沒了蛟龍咬尾玉佩了。我不禁苦笑,不過我還是把從大表哥帶我來這幢別墅以后后來幾天發生的事和他說了。
“對于發生在這房子里的命案我也了解不多。死者叫趙雪笙,是趙連費的女兒。”
女兒?
“我不知道兇手是誰,但是……我最懷疑的人,”他表情凝重起來,“是趙連費!”
“為什么?會有人這么殘忍殺害自己的女兒?”
“其實雪笙不是趙總的親女兒,只是收養回來的。一個多月前,趙總用這別墅的固話打電話給我,說有事要走開一段日子,吩咐我打理一下公司和家里,沒說多久回來。因為以前也試過好幾次了,所以我也沒多問什么。一周后,公安找到了我,說雪笙死在了家中,死亡時間又大概在趙總打電話給我的前一天,所以我才懷疑……”看他的表情是非常不情愿懷疑他老板的。
“等一下,一個多月前?大表哥和我說是半年前的?”我將信將疑。
“的確是一個多月前,你可以去問下保安。”
那大表哥他們為什么要騙我?兇案發生在一個多月前和發生在半年前有什么值得隱瞞的?即使說真話對他們的計劃影響也不大啊。我一時毫無頭緒,感覺也沒多重要,索性先不去想。
“那算了,不糾結這個。即使不是他的親女兒,但他這么殘忍殺害,總該有理由吧?”
“就是想不出理由,我是不太相信趙總是這樣的人,我希望能當面問清楚。”
“這就是你找我合作的理由?你想我幫你去找他?那他和天海城有什么關系,他也去了天海城嗎?”
“其實他每次去哪里都沒和我說,我是私下找人查的,發現他對天海城也感興趣,估計他這次也是去了那里。我不是要你把他找回來,我也不敢。只是……是趙總想讓你去找他。他很早前就開始關注你了,雪笙尸體上的照片就是他放的。”
我有些震驚,趙連費一早就認識我?他為什么要我去天海城?我突然想起件事,問他們:“你們有沒有趙總的照片?能不能給我看下?”
孫道面露尷尬:“我不太喜歡拍照,手機也沒他照片。不過我可以在群上找找。”
“不用了,我這有。”孫小姐說話冷冷的,完全沒有拉我來時的溫柔。
我接過手機,果然和我想的一樣:手機上的老人我大概十天前遇過——就是在來賓賓館和我拼桌的大叔。
孫道并沒有表現出很驚訝:“其實這并不奇怪,趙總是有意要你去天海城的,他自然要確保你沒有阻礙。”
“所以,你們的出現也是在他的計劃內?或者是他的保底計劃?”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感覺很難受。
“每個人去天海城都有目的,趙總自然也有,他安排你去,自然有他的想法,只是他的目的是什么,我也不得而知。”不知道他這是否算是回答了我的問題,“當然,我也不會強迫你,去,或者不去,由你選擇。”
我和他對望,他仍然保持微笑,眼里充滿的是自信。
“那你的目的是什么?”我問道。
“我沒有目的,我只是一個管家。”他隨意說道。
“那你呢?”我看向孫月瑤。
“我沒必要和你交代,現在是我爸找你合作,不是我。”她冷冷說道。
我苦笑:“行,什么時候出發?”
“現在!”孫道邊起身邊說,“車在外面等著,所有用品都已準備好,你跟著小瑤就行。”
“對了,孫總聽過淼鄉嗎?”
“淼鄉?沒聽過,怎么了?”
“沒事,就問問……”
孫月瑤領著我下樓,我看著她的背影,挺拔的身姿逐漸模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