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亡如何?”
“報告統領,步兵輕傷兩人,重傷一人,弓箭手有兩人輕傷。”
“將傷兵送去軍醫處,把那人也送去醫治吧,處理完傷口關進營牢,改日交與官府,另外通知官府,把路修一修。”
“遵命。”
“回營!”
一聲令下,四周的黑甲軍有序撤去,只留下一隊人收集地上的羽箭。
雁城一家大宅院內,那名十來歲的孩童一瘸一拐的走進了一個房間。
里面一中年文士負手而立,正是白天春風樓內的林副堂主。
“隱兒,你怎么來了。”
那孩童似是有些小心翼翼,猶豫了一下,才小聲問道:
“二叔,我想知道,我爹娘真的是今天那人殺的嗎?”
中年文士回過頭來,蹲在他身前。回答道:
“是。三年前,你爹娘就死在他的手上。”
孩子低下頭,眼中閃爍著淚光,又問道:
“難道我在家族里被人欺負也是因為他嗎……”
聲音幾乎微不可聞。
中年文士摸了摸他的頭,解釋道:
“正是因為那人殺了你爹娘,所以你在家族里才會被那些人嘲笑,欺負。”
那孩童的眼淚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然后像是再也忍不住,大喊一聲:
“可那人根本就不是壞人,家族里的那些人才是!”
說完,流著淚轉身一瘸一拐的跑出房門。
那中年文士的手就那樣停在空中,久久沒有收回。
過了許久,才喃喃自語道:
“隱兒,將來你會明白,現在我教給你的,都是你所需要的。”
中年文士剛站起身來,便有一人急匆匆從外邊走進房內。
“林副堂主,不好了,我們的人被城衛軍給圍住了。”
“什么?”
林副堂主聞言頓時色變。
“我們的人一路追殺到十字街,動靜太大,引來了城衛軍。”
“具體傷亡如何?”
“五階武士以下的武修,無一幸免……”
“那五階武士以上的武修呢?”
“并沒有任何傷亡。”
林副堂主松了一口氣。
“那就好那就好。”
忽然察覺有些不對,又問道:
“高端戰力為什么連傷者都沒有?不是讓他們在旁協助嗎?羅山呢?”
“隸屬雁城的幾位大人自恃身份,這次行動并沒有到場,而羅大人他……已經在十字街身隕。”
“咔!”
一張紫檀木的桌子應聲粉碎。
“竹劍閣的余孽呢?”
林副堂主的聲音明顯在壓抑著什么。
“被城衛軍帶走了,說是明天移交給官府。”
林煜回到椅子上坐穩,勉強將心中的怒火壓下。
然后吩咐道:
“去從總盟調些我們的人手過來吧。早就該知道雁城的這群大爺指望不上。”
“是。”
那人連忙退了出去。
陳落醒來后,便發現自己身上已經不知何時被人換了一身囚服,手上腳上都套上了鎖銬,在一座牢房里的床上躺著。
這張床說是床真的很勉強,只是幾塊厚厚的木板搭在石頭上。
牢房里很是陰暗潮濕,空氣中的味道很濃,地上甚至還有一些水漬,唯一能立足的地方,就只有這張“床”,和旁邊的一個干草垛。
往身上一看,發現自己的傷口已經被處理過了,身上的衣物還算干凈。
看來自己暫時是死不了了。
勉強站起身來,觀看著四周的墻壁,看是否有前人留下的地洞之類的。
然而這上面除去惡毒的詛咒和問候某些人親人的留言外,并沒有其他。
“別找了,沒有其他的出口,上一個想從這里逃出去的,估計現在家里人都已經吃上席了。”
一個聲音從耳邊傳來。
陳落嚇了一跳,轉身看去。
只見一位年過六旬的老者,從那片干草垛里露出一個頭來
“這位前輩,請問這是哪里。”
“城衛軍的營牢。”
那老者回答道。
陳落想起昨夜的遭遇,十字街激戰過后,自己應是重傷未死,被黑甲軍押入了大牢。
“都起來,吃飯了。”
一個黑甲士兵提著一個水桶走了過來,然后將一些剩飯剩菜舀入兩個碗里,放進牢房內,
那老者一聽說吃飯二字連忙從草垛里爬起來,迅速跑到獄卒面前。然后又連忙對一旁打坐的陳落使眼色,示意陳落趕緊過來。
士兵顯得很是不耐煩,指著陳落說:
“你就不能快點,吃個飯還要磨磨唧唧的,伺候完你們吃飯還要給你們刷碗。”
陳落的眼睛瞬時睜開,看著那名士兵。
正在狼吞虎咽的老者聽到這句話,以為是在說自己,吞咽的速度頓時又加快了幾分。
士兵見陳落并沒有起身,又嘲諷道:
“有些人總以為自己多么聰明,卻不想想,自己若是真的智計無雙還會被人打成現在這個樣子?”
陳落眼中的光芒更亮了,站起身來走到牢門邊,打量著眼前這個士兵。
然后一道聲如蚊吶的聲音傳入陳落耳中。
“明日午時,城衛軍會將你移交給官府,我會在路上設法營救。”
這是師兄周鳴的聲音。
然后陳落又轉身回到床邊坐下。
“你到底吃不吃,不吃我就端走了。”
說完,士兵提著桶轉身離去。
陳落依舊在回憶著士兵的那兩句話。
小時候,在竹劍閣,每次吃飯,自己的師父總會對著自己和師兄嘮叨一句:
“你們就不能吃快點,吃個飯還要磨磨唧唧的,伺候完你們吃飯還要給你們刷碗,我究竟是收了倆徒弟還是認了倆祖宗?”
陳落在聽到第一句話時,便幾乎可以確定來人是師兄周鳴,因為別人不可能知道這些事。
而周鳴的第二句話說出口時,陳落便已經是確認無疑。
那句話,是師兄一次重傷在床,師父為師兄療傷時所說。
這兩句話,除了自己與師兄外,其他人,即便是閣主,也絕不可能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