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正午,一輛馬車從北門駛進了清樂城。
正當馬車行駛到鬧市的時候,突然有一個人風塵仆仆的擋在馬車前面。
那人一副窮酸書生打扮,身上的衣服已經很是破舊,身后背著一個行囊。
馬車的車夫對那人喊道:
“什么人?趕緊讓開!”
那人并未理會,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擺出一副自以為玉樹臨風的樣子,對馬車里面喊道:
“瑤兒,我是薛良大哥。”
“快些閃開,這里沒有你找的什么瑤兒。”
那自稱薛良的窮酸書生并未理會車夫,對馬車里喊道:
“瑤兒,我來看你了,你出來見見我啊。”
馬車里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車夫有些不耐煩,揮起馬鞭向那書生身旁的地面抽去:
“再不讓開道路,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那書生被這一鞭子嚇得不輕,急忙閃到一旁。
此時正在當街,周圍漸漸的聚集了很多看熱鬧的人。
那書生見周圍的人越來越多,心里似是有了些底氣,用手指著車夫的鼻子說道:
“你你你,光天化日之下,竟敢當街行兇傷人,你眼里還有沒有王法?”
然而這句義正言辭的話從他口中說出來,倒更像是討饒一般。
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此時都在議論紛紛。
車夫又是一鞭子甩了過來,這一鞭,幾乎是擦著那書生的耳朵落下,書生被嚇得立即癱倒在地上。
“別傷著他。”
馬車里傳來一道輕柔的聲音。
車夫立即將鞭子收回。
馬車的簾子掀開,從馬車內走出一個女子,那女子一走出馬車,眾人盡都被她的容貌吸引住,只見這女子身材窈窕,風姿綽約,貌美如花,似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一般,只是一雙秀眉緊鎖,似是有解不開的心結。
那女子緩緩走下馬車,來到那窮酸書生面前,用玉手將癱坐在地上的書生攙扶起來,眾人只見那雙玉手膚若凝脂,像是無暇的美玉一般。
那書生站起身來,急忙抓住那女子的雙手,說道:
“瑤兒,你終于肯見我了,我自聽說你要來清樂城,便萬里迢迢先來這里等你,你放心,再給我兩年時間,我必然能考上狀元,到時,我當了大官,湊齊了錢,就能去翠萍樓將你贖出來,到時候我們就能在一起了。”
那女子搖了搖頭,說道:
“薛良大哥,我已經不是以前的瑤兒了,也承不起薛良大哥的愛慕。”
那書生急忙說道:
“沒事,我不會介意的,真的不會介意的……”
這時,那車夫走到那女子身旁,說道:
“萍兒姑娘,我們該啟程了,風月樓的人還在等我們呢。”
那女子突然從袖中掏出一張銀票,遞給那書生,道:
“薛良大哥,這一百兩銀票你拿著,回到應天城后將你家的地贖回來,然后便找個良人,安度此生吧。”
那書生將那張銀票塞回萍兒姑娘的袖口里,然后便失魂落魄的坐在地上,目送著心上人的馬車從街道中遠去。
下午。
清樂城的某家茶館內。
“心中的良人落入煙花,苦命的鴛鴦慘遭棒打,今日,我就來講講咱們清樂城今天發生的事,話說這位姓薛的書生和翠萍樓的萍兒姑娘乃是一對青梅竹馬
……
最后只留下二人的一聲長嘆,這一嘆,不知是在訴說這蒼天的不公,還是嘆息那宿命的無常。”
江湖小報上也突然連續出現了好幾條頭條新聞,每一條新聞上都有兩個極其扎眼的紅色大字:
震驚!一青樓花魁當街給一男子一百兩銀子,真正的原因竟是這樣。
震驚!一書生不遠千里尋妻卻發現自己的妻子竟成了青樓花魁,百姓直呼不可思議。
震驚!青樓花魁面對自己曾經的戀人,竟然選擇這么做……
震驚!……
震驚!……
一則則勁爆的新聞在清樂城中炸開了鍋!
鬧市,茶館,酒樓,賭場,只要是人聚集的地方都在議論紛紛。
“喂,你知道萍兒姑娘嗎?”
“這誰不知道啊,清樂城中都傳開了。”
“喂,你知道癩蛤蟆與白天鵝的故事嗎?”
“你說的是窮書生與萍姑娘吧。”
“喂,你知道窮書生與清倌人嗎?”
“什么窮書生?”
“來,我給你講講。話說……”
諸如此類的對話在這幾天時間里成了清樂城獨有的打招呼方式。
清樂城最頂尖的客棧山海樓中。
侍女晴兒此時正笑的花枝亂顫。
“咯咯咯,陳公子,我真沒想到你竟然還有這么好的演技。”
陳落看著樓下黑壓壓的一大片人,問一旁的萍兒姑娘:
“這消息的傳播,也是你安排的?”
萍兒姑娘親自給陳落斟了杯茶,笑著回答道:
“公子這可就猜錯了,我并未安排任何人。”
“那現在怎么整個清樂城乃至附近各城都知道了?”
“這么新鮮的事,百姓們一傳十,十傳百,自然也就很快傳遍了。”
又閑談了兩句,陳落站起身來,說道:
“萍兒姑娘,若是沒有其他事,在下就先行告退了。”
“我已經吩咐店家準備酒菜了,公子要不用過膳再走吧。”
“不必了。”
“公子這是要去哪,莫不如就一同在這店里住下?”
陳落搖搖頭,并未回應,直接走了出去。
來到一樓,陳落便看到大廳里排了長長的隊伍。
“掌柜的,請問晴兒姑娘住在哪個房間,我王瀾要住在她隔壁。”
“掌柜的,給我訂個天字一號房。”
“掌柜的……”
陳落見這些人大多錦衣華服,腰配寶玉,應該都是想要一親芳澤的富家子弟。
陳落正要走出去,忽然看到有一個人向自己這邊走來。
“這位公子,暫且留步。”
陳落停下腳步,看著來人。
來人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面容削瘦,稍微有些駝背,只聽那人說道:
“這位公子,你是這家店的客人吧。”
陳落疑惑的看著面前這人,并未回答。
那人似是感覺到有一絲尷尬,又接著說道:
“是這樣,我家少爺愿意出雙倍的價錢,來租公子的客房。”
陳落說道:
“不好意思,我已經退房了,請你讓開一下。”
那人并未讓開,又繼續說道:
“公子,價錢我們可以再商量。”
陳落繞過他,向外走去。
那人似是有些著急了,又后退兩步,攔在陳落面前。
“三倍的價錢!”
“五倍!”
陳落用手將他扒拉到一邊,邁步向外走去。
心想這些人還真是有趣,只為了見一個女人一面,就能下這么大本錢,還真是有錢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