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助聽器嘍，賣助聽器嘍。”

上午九點左右，傳菜部早晚班所有人員，齊集三樓大廳，排成隊列，開始第一輪的“選拔賽”。

淑影也在場，和寶哥及傳菜部兩個領班一起，站在隊列前方。古少峰神氣活現地抱著他的吉他，在隊列最前排等待上場角逐。

最先上演的是一個小品，隨著助聽器小販的叫賣，一個彎腰駝背的“老人”拄著拐杖走上來，招手喊：“小伙子，小伙子，讓你大爺看看你的助聽器。”

小販回頭：“是誰要看你大爺的助聽器啊？”（笑）

老頭：“小伙子，助聽器怎么賣的？”

小販：“十塊錢三斤——啊，不是，——（小聲）不小心把底價報出來了，還好是做聾子的生意，根本聽不見。——（湊到對方耳邊大聲喊）您先別急著問價格，您先看看貨色，我這助聽器啊，可不是一般的助聽器，它結合了原子彈和氫彈的制作工藝，采用的是航空航天專用高科技材料，并且借鑒了MP3和MP4的多項優點……”

老人：“這不就是一個火柴盒加一根爛耳機線嗎？忽悠你大爺！”（笑）

小販：“天地良心，這可不是普通的火柴盒，這可是上個世紀八十年代領導親自用過的，而且這耳機線也不爛，您看，還是蘋果的呢。”（笑）

老人：“這么說還真有點來頭，你給我戴著試試。”

小販：“試試就試試，誰怕誰，烏龜怕鐵錘。不過，這里就我們倆人，您要試也試不出效果，您看那邊來了輛公交車，車上人多，我們上去再戴，您看好不好？”

老人：“好，我還正在等這趟公交呢。”

兩人做上車狀，小販扶老人坐下，戴上“助聽器”。

旁邊一人見老頭戴著這玩意，知道他是個聾子，扯開嗓門大聲問：“大爺，您上哪去？”

老人扯下耳機線，欣喜無限：“嘿！還真好用，戴上之后聽人說話聲音賊大，跟殺豬似的。告訴我多少錢，我買兩個。”

小販：“不要九千九，也不要九百九，只要九十九！（小聲）哎呀，這下大發了，遇到個白癡，白撿兩百塊呀……”（笑）

兩人演完鞠躬歸隊，大家掌聲十分熱烈。

寶哥很高興，點頭說：“不錯，這個可以入圍了。不過內容可以盡量再豐富點，有點單薄了，而且劇情太順，沒有一點矛盾沖突的感覺。——下一個。”

下一個是打快板的，噼里啪啦很有節奏感，寶哥也讓他入圍。接下來又有三四個上來，有直接淘汰的，也有跟著入圍的。

最后就剩下了武大海的武術和古少峰的情歌對唱。

寶哥吆喝：“武大海你先來吧，讓淑影和古少峰壓軸。”

“好！”武大海大叫一聲，掃了淑影一眼，雄赳赳氣昂昂地走上前來，兩手一拱，像模像樣地拜過四方，又是一聲大喝：“哈！”雙手高舉過頂，腳下呈弓字步站立。

就這一個起手式已足以叫人看出幾分真才實學。

“果然是家傳的武功，有一手！”寶哥先贊了一句。其他人跟著鼓起掌來。

武大海十分得意，一會躥高，一會伏低，手腳大開大合，耍得虎虎風生。站在前排的人看他勢頭兇猛，紛紛后退，就怕被他拳腳帶到一點，不腫也要留個包。

起初古少峰跟著大家后退保持隊形，漸漸地他感到武大海有些故意把拳腳往他臉上招呼。他心中有氣，反而站在原地不動，心中想：“我要是再退，不是被他小看？不信他真敢打到我身上！”

武大海見自己竟然嚇不倒他，更加惱怒，不斷挑戰難度，將拳腳一分一分逼近，有好幾次都是從古少峰鼻尖上擦過。

淑影看得膽戰心驚，悄聲對寶哥說：“武大海這個節目可以了吧？”

寶哥也看出些不對勁，不想手下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鬧事，開聲叫武大海：“行了，你這個也入圍了。下一個淑影和古少峰的情歌對唱，曲目是什么？”

“《知心愛人》。”淑影和古少峰異口同聲。

“好，那就開始吧。”

兩人走到隊列前面，淑影給了古少峰一個眼神，意思說開始吧，古少峰回她一個微笑，轉身面對眾人，兩眼平視，開始撥動琴弦。

淑影身材高挑，穿上高跟鞋幾乎和古少峰持平，兩人并肩而立，剎那間給人一種十分和諧的美感。“真是郎才女貌啊！”眾人心中自然而然生出了這個想法。

而當古少峰的琴聲響起時，他們立刻被這柔緩優美的旋律吸引了。可以確定，每個人都是首次這么近距離地看人彈吉他，他們內心深處起了無盡的贊賞和敬佩之意。

“哇！”贊嘆聲在人群中擴散開來。

連廚房的師傅也拿著勺子提著菜刀，跑出來看稀奇。

“可惜呀可惜，這樣的人放在這里端盤子，真是可惜人才！”年老的師傅搖頭感嘆。

“他不用眼睛看的哎！”一個傳菜員看著古少峰的雙手，驚奇地說。

“那當然，這就叫訓練有素，就像打字員打字不用看鍵盤一樣。”另一個人解釋。

“看來他是專業的啊，難道還是音樂學院畢業的？”

“沒想到我們公司還有這樣的人才，真是臥虎藏龍，高手在民間哇。”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交口稱贊。

只有一個人始終板著一張臉，眼里盡是惱怒和怨憤。那個人自然就是武林高手武大海。隨著怒火的不斷上升，他心中慢慢萌生一個想法：“我說淑影怎么突然和他走那么近，原來這狗Ri的就靠這個騙人家女孩子歡心。好啊，我就扭斷你的手指，看你還怎么彈琴，怎么騙人！”

古少峰可不知道危險正在向他靠近，仍舊全心全意沉浸在他所唱的歌曲里。淑影也和他一樣，把全部感情傾注在了每一句歌詞和旋律當中。

因此兩人不經意的一個對視，無不是飽含深情。在他們自己，或許根本沒有在意，可是落在外人眼里，卻以為是他們相互之間真情的流露。

就在唱到一半時，有個人離場而去，一路撞到了兩三個同事身上。

這人當然還是武大海。

“干什么？怎么說走就走，還有沒有一點紀律？”寶哥沖著他背影呵斥。

“上廁所！”武大海撂下一句話，仍舊頭也不回地走了。

被兩人這一吵，古少峰和淑影突然卡在中間唱不下去了。

“繼續唱啊，怎么不唱了？才少一個觀眾你們就唱不下去了嗎？”寶哥的心情似乎沒有受到多少影響。

“不是，”古少峰說，“忘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