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進來的地方正是蛇窟,走近葉子,眼前出現一個黝黑的洞窟,站在洞窟的門口,一股腥臭味撲面而來。
長刀快要嘔出來了。
剛才大鷹告訴他,發現胡言在蛇窟的正中央,這蛇窟有無數個這種洞窟有著幽綠葉子的入口,入口處全是蛇的排泄物和褪下的蛇皮。再往里邊走,里面豁然開朗,儼然一個露天的水池,水池的正中間有一塊平地,平地上有兩根沒長葉子的樹。
如果單是這些,可能還能稱得上絕美的風景。
然而,不管是水池里,還是水池中間,或者是平地上,平地上的樹,到處都擠滿了纏繞在一起的毒蛇,紅的,黑的,粗的細的。更讓陸長刀覺得頭暈目眩的是他要找的胡言在群蛇中,那些毒液已將胡言整個人給包裹起來了。
“嘔!”陸長刀吐了。
有蛇飛著過來攻擊他,“啪”,一尾巴抽在陸長刀的臉上,陸長刀只覺得火辣辣地疼。還沒還手,一條,一條,又一條,幾乎是群蛇圍攻。
三兩下將陸長刀打得不省人事。
他應該跟胡言的下場是一樣的。
在失去意識之前他這樣想道。
兩天后,陸長刀醒了,他是餓醒的,醒來后的他發現自己還沒死,自己待的地方在蛇窟的正中間,他的旁邊躺著胡言。
還有,親著星星眼可憐巴巴望著他的小花蛇。
小花蛇的信子一吐一吐地,陸長刀能看懂,她說的是:“你醒了?”
他通獸語,鼠蟲蛇蟻的語言他都能看懂,并且能夠快速學會這一族的獸語,長刀問小花蛇:“怎么回事?”
“我的朋友。”
小花蛇吐著信子告訴他,他的朋友從高處掉落,她的族群是出于本能反應向不明物體噴射毒液。
“他死了?”
小花蛇吐著信子告訴他,她并不確定他的朋友是死是活,她勸長刀趕緊帶胡言離開這里。長刀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全身似火燒般滾燙得嚇人。他將胡言背在自己的背上,跟在小花蛇的身后準備離開蛇窟。
群蛇探著腦袋齊刷刷地攔住了他們的去路。
小花蛇吐著信子跟群蛇溝通,幾十條飛蛇飛在空中將他們給圍了起來,小花蛇頻繁地吐著信子。
長刀的眼睛一花,差點栽倒在地上。
再睜眼時,小花蛇跟別的蛇纏斗起來,蛇跟蛇打架,無非是你咬我,我咬你,它們相互之間并不對對方噴毒液,毒液僅僅對外敵使用。可憐的小花蛇剛產完卵又跟群蛇激戰,竟然被其它的蛇給活活咬死了。
長刀心中很是悲憤。
蛇是很有靈性的,同時也是很記仇的動物,小花蛇一死,她的親朋好友找咬她的蛇報仇了,結果場面壯觀了。蛇群群毆,它們相互之間是沾親帶故的,這番打起來,可能親戚沖撞了親戚,朋友沖撞了朋友,搞得亂糟糟的。
長刀將胡言放了下來,他雙手捧起被咬死的小花蛇走出了洞窟,在第一次見到她的地方給她刨了個坑,埋在那個地方,順手將旁邊的一朵菊花插在上面。再回頭時,群蛇齊刷刷地伸著腦袋看著他,蛇群望著他,他也看著蛇群,最后,蛇群給他讓了一條路,長刀順利地將胡言給接了出來。
他得帶他找郎中。
他背著胡言走了幾十米,群蛇都出了洞窟,齊刷刷地跟在他的身后。他停下來,群蛇停下,他走,群蛇走。
后來又走了幾十米,長刀發覺那游走的聲響依舊在身后,忍不住吹著哨音問它們:“你們要跟著我到什么時候?”
“外邊很亂,你們待在自己家中吧。如果哪天我在外邊遇到了危險,希望到時候你們能伸出援手,長刀感激不盡。”
他的話說完之后,背著胡言繼續往前走。
走出蛇窟的地界,身后再沒有蛇跟著他。
他走得累了,便放胡言下來休息,仍是斜著眼睛看著像死去了似的胡言,他仰頭看一陣天空,空中的陰霾很重,幾乎不能看到陽光。
休息一陣子背著他再繼續走。
那個郎中,他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菊花村已經沒人了,他得離開這里,去人多的地方。人多的地方希望會大一些。
菊花村,菊花村,這里為什么會叫菊花村呢?
很早以前這里曾是亂葬崗,底下埋的死人多,埋的死人多了,鬼魂便多,加上枉死的人怨氣重,那些鬼魂長長久久的在此地徘徊。某些逃離家鄉落難的人偶然在此停留,皆被鬼魂攪得不得安生,又不知過了多久,某天,路過此地的一個道家高人將鬼魂驅趕入了冥界,又在人界與冥界之間下了封印。
自此這里才得享太平,道家高人偏愛菊花,在封印地的周圍種了幾株菊花,日復一日,年復一年,菊花一片連一片,越開越盛,漸漸竟形成一道絕美的風景。吸引了遠處流落的異鄉人,異鄉人愛上了這里清幽淡雅,搭房蓋瓦,安起了家,有了第一個住戶,接著,又有了第二戶,人多起來就形成了一個村落。
繁盛起來的村落給這個村子起了個名,就叫菊花村。
菊花也是群蛇最愛的花,若不是戰亂,這里應該還是很美麗的吧!蛇窟里的群蛇整整齊齊地盯著小花蛇墓地上的那朵菊花似乎有些神傷。
長刀已經帶著胡言離開菊花村了,他在路上碰到一個背小破包的趕路人,長刀是不擅言詞的,他只有跟動物用哨音交流的時候能夠很順暢地表達他要說的話,可是,對人,他從來不知道應該怎么開口才好。
趕路人走得很快,他很想問問他。
可他走得太快了,長刀背著胡言一路緊隨,終于引起了趕路人的注意:“兄弟,這是咋了?”
“病了。”不擅言詞的人話少,精簡。
“啥病啊?”
長刀恨起他的羅嗦來,問什么問,問了他能治嗎?他便懶得跟他廢話,趕路人也是懂得看人臉色的人,一見長刀冷了臉也就不敢說話了。可是這么個人一直跟在自己的旁邊走,一步不落的,卻又不說話,也太尷尬了些。
他少不得又找些話題來跟長刀聊:“家中還有什么人啊?”
“有沒娶妻生子啊。”
全是些家長里短。
陸長刀生性傲慢,最是見不得一個大男人像個婦人似的扯些無聊話題,也不想著要問他要打聽的事情了,提了腳一使勁,甩出趕路人老遠。
等他覺得疲憊,停下來休息時,前不著村后不著店,路上涼嗖嗖的,連個鬼影也見不著,那死尸似的胡言哪里像是病了,倒像是睡著了一般。一想到背著他已經走了這大老遠,長刀心里很憤怒,把他扔地上給踢了兩腳,一腳踢出丈把遠,踢完之后他又后悔了,氣是出了些,然而是作賤了自己,人是他踢的,最終還得是他拾回來,繼續費力地背著。
他退回去撿胡言時,那個趕路人追了上來。
滿頭滿臉大汗不要命地狂奔,從長刀身邊經過時,揚了他一臉的灰,“呸”長刀嫌惡地呸了一口,再看他身后,竟然是一群蒼鬼追了過來。
他將胡言往肩膀上一扛,發動火力地朝趕路人追了過去。
這一跑一躲一藏再一歇息,已經過了兩三個鎮了,在這期間長刀停下來替胡言找過醫生,他找醫生的方式跟他的長相完全不符,將人往鎮上醫館里一扔,醫館里的醫生都是老實人,被他這粗魯舉動嚇得不輕,戰戰兢兢地問:“大哥,啥事啊?”
長刀也不說話只是隨手一指被他扔在地上的胡言。
醫生都是有眼力勁的人,便去看被扔在地上的胡言,又是聽診,又是把脈,脈象并無異常,聽診也并沒聽出什么來,只這個人不管是扎針還是用藥,只是不醒。醫生束手無策,誠惶誠恐地跟長刀匯報診斷結果。長刀初時還有耐心聽幾句,接連看了幾家,只要看醫生的神色,便不等醫生開口,又拾了人火速離去。
他這番行動引起了趕路人的注意,他這時才說了幾句對長刀來說有用的話,“原來你是要找醫生啊,早說嘛,以我闖南闖北的經驗,我告訴你在哪里可以找到神醫。”
長刀似乎看到一丁點希望,抬起眼睛看向趕路人,趕路人一瞧有反應,接著又說道:“再往前走三里地,那里住著一位蓋世神醫,什么疑難雜癥到了他手里都不是事。”
長刀繼續扛著胡言往前走,往前走三里地嘛。
“哎哎哎,等一下,我還沒說完呢,你急什么呀?”趕路人追了上來。
“神醫好色。”
“你得給他準備一個絕色的美人了,他才肯給你的兄弟看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