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當時清風酒樓內的那個伙計也是他的人,不然那個伙計怎么會知道帶頭的人就是高文軒呢,又恰巧知道高文軒來了翠玉樓呢!
這樣看來蕭家之內也并不是鐵板一塊,自己性格急躁,做事莽撞,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被他們算計情有可原。
可義兄為人和善,向來與人無爭,但這些的前提條件是不能對父親出言不遜。
高嵩必然算計到了如果我與義兄在一起,他一定會阻攔我,所以高嵩才會命令酒樓伙計出言辱罵詛咒父親,這樣的話義兄不僅不會阻攔,甚至極有可能與我一同前來。
蕭靖天梳理清楚事情脈絡后,心中不得不佩服高嵩的老謀深算,竟然將人的心理玩弄于股掌之中。
“高大人,你為了對付我們蕭家,真可謂是煞費苦心啊!”蕭靖天見士兵將自己圍住,隨時準備動手,心知今日之事必然不會善了,索性不如徹底撕破臉,弄清楚高嵩的真正意圖。
“黃口小兒,休要多言, 你當眾殺人,藐視皇法,今日老夫必要將你誅殺在此。”高嵩一聲令下,只見眾士兵齊刷刷的抽出腰間佩刀,直奔他殺來。
“不愧是堂堂宰相大人,竟然如此心狠手辣,絲毫不顧自己侄子的性命,在下佩服佩服。”蕭靖天一臉嘲諷的說完,接著用劍拍了拍身前的高文軒,疑惑的問道“你是高嵩的親侄子么?我怎么感覺你是被撿來的呢!”
“伯父救我啊!您不能放棄我啊!”高文軒見勢不妙,大聲喊道。
“你們在等什么?殺,給我殺了蕭靖天。”高嵩面色鐵青,不搭理高文軒,怒聲對士兵們吩咐道。
蕭靖天發現激將法對高嵩無用,用力推開身前的高文軒,殺向士兵。
翠玉樓的包房十分寬敞,足可以容納二十人同時就坐,此刻數十名士兵緊緊圍住蕭靖天,揮舞著手中的長刀,招招奔著他的要害而去。
蕭靖天雖然武藝不精,但終歸出身將門世家,與這些普通士兵相比總歸更勝一籌。
他左突右刺,不一會便斬殺了三名士兵,但自己身上也受了些輕傷,靠在墻壁上喘著粗氣。
此刻他的心中非常后悔,但不是因為中了高嵩的奸計,而是悔恨自己當初為什么沒有好好學習武藝,不然今日境地就不會如此被動了。
趁著蕭靖天愣神之際,一名士兵找準機會,長刀直奔他面門而去。
蕭靖天此時提劍去擋已經來不及了,看著越來越近的刀鋒,心中悲嘆。
他曾無數次夢想著自己手提長槍,身披金甲,在敵軍之中殺了個七進七出,縱然最后戰死,心中也不會留下遺憾,但他從未想過,自己最后竟然會死在奸臣的奸計之下。
現在蕭靖天明白了父親為什么會讓他與義兄留在帝都,而不是隨同他共上戰場。
高嵩為人如此陰狠毒辣,不擇手段,恐怕父親早就知道他此行并不是簡單的鎮守邊疆,還要時刻提防著高嵩的奸計,只是父親應該沒想到高嵩首先對付的竟然是他的家人,將他們留在帝都才更危險吧!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個身穿青色錦袍,頭束玉冠,相貌極其英俊,但臉上表情卻冷若冰霜的身影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來人正是他的義兄蕭崇凜,只見自己的義兄身形如穿花蝴蝶,手中長劍揮舞如疾風,瞬間便將圍著他士兵,全部擊飛。
高嵩見狀,怒呵一聲,伸手搶過旁邊士兵手中的長刀,正準備親自誅殺他們兄弟二人的時候,就聽見樓下一陣騷亂,緊接著一道聲如破鑼,尖細且沙啞的嗓音傳來。
“太子殿下駕到,無關人等速速退下。”
高嵩聞聲恨恨的瞪了一眼蕭靖天,扔下手中長刀,轉身跪倒在地,大聲說道:“臣高嵩拜見太子殿下。”
蕭靖天與蕭崇凜對視一眼,緊跟著也跪了下去,異口同聲道:“蕭靖天拜見太子殿下。” “蕭崇凜拜見太子殿下。”
“起來吧!”慕容傲云在太監和侍衛的陪同下走上二樓,面無表情的緩緩說道。
“謝殿下。”屋內眾人此時跪滿了一地,聞言起身,齊聲道謝。
“這里出了什么事?怎么到處一片狼藉啊!”慕容傲云掃了一眼屋內,命太監找來一把完整的椅子,坐下看著蕭靖天問道。
“回稟殿下,蕭靖天膽大妄為,藐視皇法,當眾殺了兵部尚書杜宏揚的次子杜遠朝,并挾持了老臣的侄子,企圖逃跑,臣下令士兵緝捕他歸案,遭到了兇手蕭靖天的誓死反抗!”高嵩不等蕭靖天答話,搶先一步,義正嚴詞的說道。
“哦?如果真的如此,那可真是罪不可赦啊,高相不要急,聽聽兇手是怎么說的,當真屬實的話,孤便助你一臂之力,共擒此等惡賊。”慕容傲云點了點頭,隨即看向蕭靖天,惡聲惡氣的說道。
“回稟殿下,我真是太冤枉了啊,我只是來這里找杜遠朝喝酒的,沒想到我們發生了些爭執,我就失手將他打暈了,而就在此時高相大人闖了進來,非要殺了我,無奈我為了脫身,只好抓了高公子。”蕭靖天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怯怯的說道。
蕭靖天知道慕容傲云來這里就是為了救他,此時他心中十分慶幸剛才沒有一怒之下殺了杜遠朝,而是直接刺中他的穴位,將他打暈。
而且現在的情形更不宜提起事情的真相,那樣只會讓太子無法決斷,到時候各受五十大板,還不如隨便編個理由,蒙混過去就好。
慕容傲云聞言命令侍衛過去查看杜遠朝,發現他真的只是昏迷了過去,并沒有死。
隨即看向高嵩,冷聲說道:“高相大人,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怎么可以不調查清楚,就命令士兵動手殺人呢。”
“殿下,這,這不可能啊。”高嵩聞言一愣,轉身走向杜遠朝伸手探了探鼻息,發現他確實沒有死,隨即憤怒的看著高文軒,不再言語。
“罷了,此事既然是個誤會,那就暫且這樣,你們都回去吧!”慕容傲云站起身,伸展了一下胳膊,懶洋洋的說道。
“殿下且慢,縱然他沒有殺死杜尚書之子,但他可是殺了三名士兵的,這同樣是大罪,絕不能就這么算了。”高嵩不甘心此事不了了之。
腦海中猛然想起蕭靖天剛剛打斗之時殺了三名士兵,這是他親眼所見,絕對不可能再是假的,一念至此急忙張口說道。
蕭靖天死死的盯著高嵩,頗有一種用眼神殺死你的氣勢。
他沒想到此人居然如此難纏,為了目的竟然如此下賤,現在看來高文軒一定是他的親侄子了!
就在他苦惱的想著接下來該怎么辦的時候,就見自己的義兄蕭崇凜轉過頭對他眨了眨眼睛,接著摔倒在地。
蕭靖天目瞪口呆的看著義兄,突然想起了什么,對著慕容傲云義憤填膺的說道:“太子殿下,我大哥剛才在打斗中身受重傷,既然高相非要一個說法,那就先給我大哥一個說法吧。”
“夠了!此事你們雙方皆有責任,今日天色已晚,不適合詳查此事,你們全部回各自府中禁足,事情未查明不得出府。”慕容傲云見高嵩還要繼續糾纏,急忙怒喊一聲,轉身離去。
高嵩見太子偏向蕭靖天的意思明顯,在繼續說下去也沒有什么用,只好閉嘴,等太子走遠了,憤恨的看了看蕭氏兄弟,招呼一聲高文軒,帶著士兵揚長而去。
“大哥,起來吧,別裝了,沒想到你居然還有如此無恥,哦,不對,是如此聰明的時候呢!”蕭靖天等屋內只剩自己與義兄的時候,蹲下身,拍了拍蕭崇凜,笑嘻嘻的說道。
他雖然嘴上調笑著自己的兄長,心中卻是非常的感激他,若不是自己義兄的舍命相救加上太子的及時到來,今日恐怕他真的會死在這里。
“少說廢話,扶我起來!”蕭崇凜睜開眼睛打量了一下四周,見所有人都已經離開,心中的石頭也落了地。
雖然他們并不是親兄弟,但當年蕭烈見他年紀幼小,衣衫襤褸的在街上行乞,一時動了惻隱之心將他領回府中時,自己這個從小嬌生慣養的“弟弟”卻從未瞧不起過他,將他當成兄長,對他處處照顧,敬畏有加。
主母蕭楊氏更是對他視如己出,自己的吃穿用度皆與蕭靖天別無二致
不管是為了報答恩情還是身為兄長,他都覺得自己有責任護蕭靖天周全。
更何況義父臨走時囑咐他照顧好家里,如果今日義弟出事,那當義父歸來之時,他將如何對義父交代。
“為什么啊?難道你真的受傷了?”蕭靖天擔憂的看著義兄,伸手將他扶起。
“沒有,剛才躺下的時候摔狠了!”蕭崇凜借力站起,面色尷尬的說道。
蕭靖天聞言放下心來,與蕭崇凜并肩向外走去,但如果此時蕭靖天能細心一些的話,他就會發現自己義兄后背上那條深可見骨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