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及一些詞語片段

[四季]

一

短短的一個月，半畝花園充溢奇香芳蹤。

連翹笑了，桃花燦了，櫻花漫了，郁金香也已睡醒舉起酒杯……

這些溫馨的花香啊，熏得我淚滿眼眶。多想牽了你的手，從春天出發。

可我什么都看不見，我不知道你要走哪一條路。是手持迷迭香，在斯卡布羅集市上張望，還是穿過分岔的小徑花園，如同遙遠的歌聲，在我茅草的屋檐下棲息？

倦鳥已歸林，我卻還在半畝花園的小徑上，等待，流連。

是的，面對暗的夜，我不敢將垂落的花瓣合上，只怕你夢一般地走過。

我的朋友！

二

海子說：遠方除了遙遠一無所有。

還聽過這樣一句話：所有的風景都在遠方。

迷上了遠方，向往看更多的風景，那些空曠、寥落的城市邊緣，那些疼那些痛，都與愛情無關。

秋天的風，最終停在了哪里？

花落，那就落了，不要再去翻弄，讓它們在大地的懷抱，安靜地睡去吧！

只要記得它們曾經開過，在春天的枝頭。

三

入秋后的雨，趕趟兒似的，一場緊似一場。此刻，天空又淅淅瀝瀝，坐在電腦前，我裸露著的肌膚覺察出很深的涼意，卻不愿披件外套。這樣的涼，透骨，雖然有些不好受，但我喜歡。

有時候，痛感未必是壞事。

就仿佛，深入歲月內部，打撈一些陳年舊事，或歡樂或悲傷或興奮或憂郁，無論結果如何，我們經歷過了，生命的根，也因此越扎越深。

有些事，是要窮盡一生才能完成的，但更多的時候，則是任你怎樣努力也無法完成。

就像一座城市，就像一些人，永遠在那兒，就是抵達不了。你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任他們從你的手心悄然滑落。

四處飄散的輕煙中，是你無法言說的思念、牽掛。

這不能不說是有限生命中的一種遺憾！

博爾赫斯說：“因為出色，所以無法停止。”

我說，因為愛你，所以無法停止。

四

一些深藏的恐懼在這個燦爛的午后，在我穿過小城最繁華的十字路口時，突然以不可遏制的姿勢呈現在我的眼前。

是秋天了，真正的中秋。一些早黃的葉子在風中輕輕招搖，溫暖的陽光灑在上面，似一段凝固的愛戀時光。

葉子與光，也有愛情嗎？

手插在風衣口袋中，悠閑地晃蕩在喧囂的街頭，看五顏六色的車輛疾馳遠去，與不相識的面孔擦肩而過。這樣的日子，隨時可以停留，隨時可以倏忽。

就像街角的音像店，突然飄出大段大段熟悉的旋律。伴隨其中的，是化為灰燼也記得住的一些文字。以為它們早已消失，它們卻如春天的野草，得了陽光，便一味地往高處瘋長。

不可否認，我是個懷舊的人，若陷入某件事中，往往不能自拔。明知這種狀態會抽絲剝繭要了老命，仍是自甘墮落沉迷不醒。

生活，我所愛。但又克制著內心的欲望。

享受過程，害怕結局。

很多時候，我們逃避愛。更多的時候，我們從不說愛。

每個錯都指向對，每個迷失都指向找到。

只是，對與找到，這兩個終極動詞，是不是每個人都能正確擁有？

此刻，坐在電腦前，任過往虛擬成一片盛開的罌粟，溫暖我冰冷的指尖。

無人惋惜。無人替代。

那份痛，僅僅是你自以為是。

而塵世之人，依然得意、快樂地行走在陽光下。

生活是生命的過程，無論本源與結果的貴賤，價值始終在于過程。

這樣，也很好！

五

這些日子，天一直晴朗，暖暖的冬陽讓人感覺不到寒風的刺骨。

吃完中飯，習慣性地打開電腦，在婉轉的音樂聲中敲上幾個字。

這個時刻，總有一些事物或人，隔紙，隔窗，隔屏，讓我懷想。內心的愿望，在冬陽下開成朵朵花瓣，落在我的書桌上，以及我著綠色棉襖的身上。

記憶中，綠總是與紅搭配，除了俗世的美外，還給人一種驚艷之感，無論在哪個場合，都能吸引男人與女人的眼球。

想起一首古詞來：“君淚盈，妾淚盈，羅帶同心結未成。江頭潮已平?！?/p>

想來，這個悲傷的女子，一定是著紅衣、綠褲，或藍、青裙，懷抱一琵琶，輕吟間，眉宇的憂傷就化成旋律，在暗淡的燈光下，裹著離別的愁。

紅與綠，自有喜悅的味道，但若配藍、青裙，于清淡的色彩中，可能更相得益彰吧！

又想起一些紅綠相間的古詞來：

“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

“綠楊煙外曉寒輕，紅杏枝頭春意鬧”；

“綠杯紅袖趁重陽，人情似故鄉”；

……

思念，原是不要太多塵緣的。只一個紅綠，便道盡了熱的情、希的冀。

而散入湖煙的憂傷，恰如青色的裙，不動聲色地彌漫著，令你在午夜，滿掌的痛，卻無法喊出。

那一刻，她知道，內心，有些事，一直都在的，從不曾離開。

沒什么可傷心的。

況且，春天，就活在下一頁。

那么，把冬天，翻過去，就是了。

[文字]

六

文字給予我的那份快樂、自信，是誰也無法與之抗衡的，亦如一份美好的感情，是無可替代的。

從此，我投奔了你，我的愛情和未來。我會用我所有的時間來陪伴你，你的驕傲、自尊必將因了我而更加強大，你是我的情人、我的愛人、我身體的一部分，我呢，就做你今生今世的肋骨，好嗎？

《圣經》中說：

二人同睡，就都暖和；

一人獨睡，怎能暖和呢？

是的，二人同愛，就都幸福，一人獨愛，怎能幸福？

我伸出手直抵你的指尖，你握住吧，不要丟掉了，哪怕一路有荊棘也不要丟??！我要讓發光的沙變為水池，干渴之地變為泉源，我們所到之處，必會有青草、蘆葦和蒲草。

七

最近在整理一些文字，很慢很慢。

面對那些凝固的漢字，腦海中不時冒出“舊時光陰”這個詞語。

是斑駁的古城墻飄下的一粒塵屑，還是夕陽余暉下反射的一滴水珠？

一直躲避著，不敢打開，仿佛面對的是潘多拉的盒子。

其實不管如何，我都知道，這些煙花般的精神光焰，永遠都不會死掉。而且，在歲月的長河中，它們還永遠擁有一份權力，凌駕于我的記憶之上。

凱爾泰斯說：“只管往前走，永遠別回頭，死亡就在前邊——看啦，你是自由的。”

直到無法承受，倒下，死去。

八

加繆說：“要記下所想到的一切?！?/p>

是的，要說的話太多，要寫的字太多，要去的地方也太多。

卻都如：一切都是詩，一切又都如石頭樣無言以對。

九

記不清從何時起，開始把自己的文章一篇篇貼到博客上，雖然知道在網絡上貼文不安全，那些文抄公遍地開花、防不勝防，但總不能因噎廢食，對吧？

喜歡在夜深人靜時進入自己的“后花園”，讓一些心事從指間流淌，這時的我，穿著家常睡衣，伴著一盞橘黃色的臺燈，那些擊碎夜之夢的文字啊，如黑夜中盛開的滿天星，溫暖著我的十指，似水流年的，是盈盈淺笑時，傷懷的美麗。

無法將自己的靈魂交給上帝，因此選擇沉默，學會淡漠，試著忘記，照亮前行的陽光，也時常會映出一些幻象，如蓬萊仙閣的海市蜃樓，讓人誤以為就在不遠處，隨時可以靠近撫摸。

其實，遠與近，實質都一樣，我們最終會回到起點，馬不停蹄地錯過的，終究是鏡花水月。

而“這個將要邁步前行的人已經不是我，而是另一個人……”（凱爾泰斯·伊姆萊）。

是的，此刻，我也早已不是我，而是另一個人了！

十

這些天迷上了看朋友的博客，一路杏花村地逛下來，竟覺得自己的道行太淺，而李尋歡的刀分明就抵在脖子上，我無力呼吸，只有閉上眼睛的份了。

只是，那咔嚓的聲音，卻不是我的筋骨，血肉橫飛的，是滿屏的文字，觸目都是心光。

就如愛一個人，毫無道理可講，是緣是劫早已不重要，重要的，是陷進的深淺，以及癡迷的程度。

罌粟花是妖冶的，也是致命的，淪陷進去，自救的份都沒有，冷艷得你總有一天會化為灰燼。

無怨無悔。

[流連]

十一

就這樣隔著距離，看風景。

每座城市有每座城市的孤獨，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遺世獨立方式，兩條平行線，只能并列，永沒有交叉點。

檻內、檻外，有多少想不到的事？且又意味著什么？

沒有最透明的答案。

也沒人能說得清。

唯有石凳上凌亂的棋子，兀自承接雨雪風霜，夢也不到彼岸，醒也不到彼岸。

空空如也。

魂斷，藍橋，有聲音在此岸喚我。

生命的流逝，越來越明顯，越來越濃烈。

從此，只在有緣人的眼里，深深淺淺地醒著！

十二

有那么一段時間，我被浮躁、不安、消沉纏繞著，對一切都不感興趣，覺得活著真累。許多的人和事困擾著我，在權量自己的情感時，只能靠直覺來判斷，要么燒毀自己，要么像鳳凰一樣在烈火中重生，而不管是否虛無縹緲。

我渴望被點亮，但更多的時候則是想像鴕鳥一樣，把頭埋進自己的羽毛里。

那些像夢一閃而過的情結啊，只要想起，就會有疼痛感。

一個被命運擺布的人，行動是不能自由的，乃至思想！

“茫茫百感無端集”。

結局早已注定，一切都將成為鏡花水月。

凱爾泰斯說：最深之處？總還有更深的地方。

是的，總還有更深的地方。

只是，剎那的永恒，有嗎？

十三

禪說，活在當下。

孤獨，卻是無法擺脫。

許多的人和事，看見的，不見了，與距離無關。

誰能給誰永遠的幸福？

一輩子跟定的，只有自己的影子。

恰如一朵煙花，盛開若蓮，它對天空的愛戀，也不過是場愛情的謊言吧？

時光的背影中，雨，一直在下，北和南中，是誰，在午夜的鍵盤上呢喃？

獨留芭蕉，輕叩生命中停留過的氣息。

咳嗽已成胃痛。

失控的器官，是天空飄落的最后一枚枯葉。

療傷的方式有千種，我的，你卻看不見。

三生石在哭，沒人聽見。

被撕的靈魂，有霜輕輕踏過。

十四

聽說埃及魔法師用一滴墨做鏡子，可以映出逝去歲月的景象。

以為生命中的人和事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化，卻沒有料到，在筆尖上的一滴墨中，越來越清晰。

只是，今天的心情，早已不復當年。

這世上，唯有自己給自己買單。

無論快樂，或者悲傷。

就像每天行走在天空下，陽光一如既往地籠罩著紅塵之人，誰又能猜到，出現在你面前的那張笑臉，其內心是否真正快樂。

而我，過著一種心靈的生活，思著所思，憂著所憂，愛著所愛。

長久以來，我對生命總是抱著敬畏之心，即使心中是暖的，落到文字上，也成了憂郁的筆調。

古語有云：“言為心聲?！钡?，還是不能單純地從字面上來捕捉作者寫作時內心所呈現出的狀態。

有時，這只是一種寫作風格，與心情無關。

仿如此刻，敲下這些字時，我的嘴角依然彌漫著笑的馨香，腦中浮現的，也是值得追憶的美好時光。

雖然它們終如歲月塵煙，四處飄散。

但，是誰說的：往事并不如煙？！

十五

懷想，是溫暖、濕潤的，亦是傷感、痛楚的。

我是凡人，無法泅渡從前的河流。

那些暖暖的往事，在時間面前，早已被侵蝕得沒了方向。

仿如午夜吐蕊的花，瞬間擊中的，除了遍地的月光，是恰好的寂寞。

卻，喜歡沉浸在這樣的迂回迷失里。

一段時間，很少與外界聯系，圈子小到伸手就能觸到自己的呼吸。

孤獨。矛盾。沖突。猶豫。放下。提起。

人來世上一遭，到底要什么？喪鐘為誰而鳴？

從來不懷疑人生是一場盛大的舞會，每個人都在別人的故事里行走，也被別人當主角來看。

不如跳舞。

誰是誰的舞伴？

一個人待著真好！是一種放松后的平和與寧靜。

所有的聲音，都被我拒絕。

今晚的月，干凈、透徹。

冷冷的清輝，似撒哈拉沙漠永恒的讖言，刻滿我粗糙的掌心。

夢中依然盛開的花朵，請繼續彌漫你們的香氣吧！

我，毫無倦意。

過去。現在。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