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微涼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熱衷于游離在網(wǎng)絡文字之中。對于這個我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城市,我發(fā)覺我有想逃的欲望。那些花兒那些草兒,那些街道那些場景,那些相識的不相識的,我都想遠離,遠離我的愛我的怨我的恨。而那些黑夜、那些文字、那些表情,則是我努力想靠近的,我窮盡一生都舍不得丟棄,雖然我會痛我會疼我會傷心。有一段時間,我發(fā)覺我可能是愛上了疼、愛上了痛,正如有人愛上愛情一樣。愛上愛情的人,大抵都有一個心結(jié),可他們還是樂此不疲、不可救藥地愛了,哪怕被傷得體無完膚,也在所不惜。
如果,你在此刻推開我的門,一定會看到我的電腦開著,音箱里則放著我熟悉的莎拉·布萊曼的《斯卡布羅集市》。如泣如訴的音樂幽幽地彌漫著,仿佛從歲月的深處傳來。曾經(jīng)想過永遠不再聽它了,卻做不到,我的眼睛會告訴你,我的目光正追隨著樂聲閱讀遠處的風景,誰也不能讓我停下,誰也不能打斷暮色中飛翔的思緒。
我在網(wǎng)絡中行走著。讀過許許多多的美文,也由此接觸到美文的作者。他們大多是文人合一,令我敬佩敬重。通過閱讀,我觸摸到他們的內(nèi)心他們的夢想他們的人格。每每進行詩文唱和,總是驚異于他們敏捷的回應和奇文妙論。我們以一種平凡的方式解讀對方的心靈,癡迷于文字營造的意境,把文字作為舞臺,作為心靈的皈依。流連于若干個文學網(wǎng)站,我仿佛穿梭于一條又一條明麗的河流,我的眼睛隨著兩岸的風景漸漸步入初夏,到處都是金黃色的麥子啊,只一個姿勢,月光就彎下了腰。
我喜歡在午夜撫摸滿屏的文字,它們以一種透明的方式在我的內(nèi)心深處延伸,又如黑夜下的星光,引領我一路前行。兩岸的風吹起我亂亂的長發(fā),隨時可以采擷到盛開的花朵。我的世俗的情感被我微涼的十指遺棄,對我來說,將苦澀的回憶轉(zhuǎn)化為鍵盤上的文字,也許可以撫慰那些曾經(jīng)的傷痛。一些人遠去,一些城市遠去,卻都沒有走遠,就那么靜靜地佇立著,離散或者重逢,愛一次或者渴望一次。我是個啞巴,又如水中的魚,我的眼淚星空看不見,曖昧的神態(tài)在夜色下閃閃發(fā)光,沒有人能夠抵達或者觸摸。
我把手指移開,看到了一些隔屏相愛的人在網(wǎng)上要死要活,不斷地發(fā)出各種痛苦回憶呼喚的文字,進入那個階段的沒有幾個心里不流血的。這樣的愛,已是一種扭曲的愛了,因為愛情是需要在一起的。可是又有幾人能在網(wǎng)下做得到?即使有,又能廝守多久呢?沒有人能給我答案,也許根本就沒有答案。正如艾略特所說的那樣:“而你所在的地方,也正是你所不在的地方。”
有一些事情必須讓風吹散,我們將在適當?shù)臅r候離開我們自己。懷念或者悼念,已不重要,我們是沼澤,激情在此之間已無影無蹤。我已不是我,你也早已不是你。我們就像午夜吐蕊的花,拒絕溺死在自己的香氣里。
音樂在午夜滑下最后一個階梯,穿過窗欞的風也早已止息。一切都將井然有序。浸在網(wǎng)絡文字中,我的十指微涼,迷失或者永無盡頭。
我的頭頂,充滿了純潔的銀色的星光。無論是歡樂或者悲傷,我都要到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