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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哀莫大于心死,暫時的離開也是一種解脫

村干部和那些看熱鬧的人不知道什么時候走的,反正事情暫時沒有結論。

我迷迷糊糊的在角落里睡著了,可能是哭累了,也可能是走了太多路,累的。

反正一覺醒來已經是半夜,肚子咕嚕嚕的叫著,我整個人暈暈乎乎的下了床,依然連鞋都沒穿。

“老黃,疼嗎?”爸媽還沒有睡,我聽見我媽輕聲問我爸。

我沒有要偷聽他們講話,只是堂屋桌上有吃的,我餓了,在安靜的啃饅頭而已。

“嗯,身上還好,就是頭上的傷口疼,牙也疼。”我爸說話的聲音悶悶的,雖然疼痛,但聲音還算有力氣,沒有顯得很虛弱。

“嗯,那就好,來,把藥吃了,快睡了,明天我再去找找村干部,這事兒一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我媽柔聲的對我爸說著,說到最后一句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話一樣憎恨。

“你的手也有傷,你自己也小心點;今天我聽滿婆說,他們家這次是鐵了心要把我弄死的;還好今天在隔壁打牌,大家也來得及時,不然,我怕是真的會被打死了。”我爸有些感慨。

“哼╯^╰她?也就是你,還把她當長輩,還相信她說的鬼話。這事兒,我敢保證,八成和她脫不了干系。你就一個勁的看她在那里貓哭耗子,我卻是看到的她那張陰陽臉。你不在家那幾年,她可沒少在外興風作浪,對我栽贓嫁禍;這次你回來,外面那些流言蜚語,你以為是空穴來風嗎?我不信她,我恨她……”

“好了,我累了,別說了,你也快去休息吧。”我媽還沒說完,我爸顯得有些不耐煩的打斷了她的話,催我媽去睡覺去。

我在門后握緊了拳頭,身體不自覺的顫抖著。

我媽見我爸不想聽她啰嗦,索性自己也累了,關了燈便出來了。

兩個房間中間就隔著一個堂屋,我怕媽媽從爸爸房間出來被我嚇著,悄悄的退到了院子里。

借著月光,媽媽看我單薄的站在院子中間,先是一怔;然后便是前所未有的溫柔,走到我面前輕輕的抱著我。

我媽是有多久沒抱我了?我應該高興的吧?我就那樣呆立在我媽懷里。

白天這個院子是他們才鞭打過我的“刑場”,我心里極恨這個地方。

可此時,月光清冷,滿天繁星,微風帶著竹葉沙沙作響,四周除了蛐蛐兒的叫聲,就只有我爸房間里,沉睡的鼾聲。

我窩在我媽懷里很安靜,溫暖的感覺四周不再冰冷,感覺這院子也沒有那么讓人憎恨。

可這安靜,讓我媽覺得我是不是睡著了,。

當她想叫我去休息時,才發現她單薄的衣服上浸透了我的淚水。

她抬手拂去我的眼淚,卻是怎么也擦不干。

“把眼淚吞回去,堅強點,就這樣倒下了,以后還怎么活?”我媽突然捧著我的小臉堅定的對我說。

此刻,借著白色的月光,我看見我媽居然有白頭發了,我媽比我爸小十歲,今年,她才37啊?

我強忍著淚水,望著媽媽的白發,看著她淤青的臉,還有手臂上的傷口;我好心痛,可答應了我媽不許哭,為了不讓自己哭出來,我使勁的咬著嘴唇,讓自己不會心疼的哭出聲來。

“媽媽知道你委屈,等我傷好了,我絕不放過他們。那些村干部也是看人下菜的,找他們沒用,還不如打回去來得實在。”我媽目光露出了兇狠之色。

我拉著我媽卻說:“媽,這樣不對,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報警嗎?警察難道不管嗎?”

我媽又是一怔,她靜靜的沒有說話,雪白的月光照在她臉上顯得她憔悴了許多。

她沉默了一會,忽然低頭看我還赤著腳,連忙拉著我回了房間。

等到了房間,我乖乖的坐在床上,我媽轉過身,卻看著我不動了。

上次救韓梅不小心睡在屋檐下感冒了。

一個小感冒,讓我好幾天下不了床,我媽伺候了我七天才恢復點兒人氣。

這次全身是傷,慘不忍睹,可比感冒嚴重得多。

有些地方有血痕,有些地方已經青紫色了,我媽呆呆的看著我的傷口;兩條瘦瘦的手臂,大腿,小腿,還有我看不到的背上,我媽突然哭了出來。

我看我媽哭了,我心里比傷口更疼“媽,別哭,我沒事兒,現在已經不疼了,真的。”我盡量輕松的語氣安慰我媽。

“這群畜生,我詛咒他家永世不昌盛,死男絕女,個個橫禍不得好死;嗚嗚嗚嗚嗚嗚,他們怎么能對你下這么重的手?當時我顧著你爸……對不起,是不是很疼?對不起……”我媽很自責,撫摸著我的傷口一個勁的說對不起。

我握著我媽的手說:“好了,別罵了,也別哭了,你剛剛不是叫我堅強嗎?我會的,我都不哭了,你也不哭了哈,我們睡吧!今晚,你陪著我睡,要抱著我像小時候那樣哦!等我明天醒來就全都好了,像那時候被狗咬了一樣!”我先躺下,給我媽騰了個位置,然后伸手要抱抱的模樣。

她聽了我的話,又在哭,突然又在笑,然后緩緩躺下,抱著我,像小時候那樣哄著我安安穩穩的睡了。

可能人的潛能真的是無限的,我潛意識里告訴自己,不能倒下,不能倒下;倒下了沒人做飯,倒下了沒人幫爸媽熬藥;倒下了沒人砍豬草,家里還有雞鴨;更緊要的還要去上學。

在這種自我暗示下,我竟然前所未有的“鋼健”。

如我爸媽所料,村干部就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們說這是鄰里的小矛盾調節調節就好了,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沒必要冤冤相報,而且也沒出什么“大事”。

我媽氣得破口大罵村干部,那孫村長還是我二姨夫的大哥,按輩分,我跟我表哥還一樣尊他一聲“大伯”他居然這樣解決這個事,把我媽氣得差點沒暈過去。

可二姨和二姨夫都不在家,也沒人幫襯說句話。

我媽一咬牙直奔了鄉政府,帶著滿身傷痕,去了警局備案。

鄉鎮府和警局剛開始仍然說調節,我媽火了,直接在地上撒潑打滾,對這事就是執著,一定要個滿意的處理方式,不然就在警局鬧著不走。

結果一個警官看我媽難纏,也許是出于同情心,直接對我媽說:“你想要什么滿意的結果?想要滿意,你的人證物證都有,你告他們塞。該要賠償要賠償,該讓他們坐牢就讓他們坐牢。”

我媽那一腔報復熱血,立馬滿滿上線,回家來求了幾個相好的鄰居做人證,把我和我爸的傷拍了照片。

然后每天一早出門,很晚才回家,一回家倒床上就虛脫的睡著了。

好幾次我幫她脫鞋子,那腳上的水泡都磨破皮粘在了襪子上。

襪子也是破了兩三個洞也舍不得扔。

因為媽媽每天要去鎮上,市里來回跑,告狀無門就得死皮賴臉的求各種各樣的人。

所以到后來我們在家都能聽到我媽的“英雄事跡”

屋后的清海叔和胖孃會假裝路過我家,順嘴說:“三妹兒,你知不知道,你媽今天在政府門口抱著一個警官的腿不放,好多人圍觀吶!”

我爸本應該做點啥的,結果他給自己的定位就是一個下不了床的傷者。

看著我媽辛辛苦苦的四處奔波,我爸剛開始還躺著,偶爾關心我媽幾句。

后來,好像習慣了,他也不再問我媽,直接天天在家看電視,看完了就睡覺,睡醒了就吃飯,吃了飯接著看電視,看完電視繼續睡,他每天便是如此而已。

那個討厭的滿婆會借口來看我爸,然后對我說:“三妹兒啊,你媽把頭發扯得稀亂,站在政府門口罵人呢!”

我爸就會虛弱的裝著重傷不說話,只“哼哼唧唧”的微微喊疼。

我外婆也會來“看”我們,只是次數少得可憐,每次過來都說:“唉……你媽命苦哦,你看你現在,再不去讀書,怕是以后跟你媽一個樣哦。”

確實,我已經很久沒去上學了。

為了把家照顧好,我快一個月沒去學校了,而且這一拖,直接拖到我媽把官司打贏了,我才去了學校。

官司贏了,他們了賠了我們家錢,多少我是不知道。

我只知道我媽終于可以不用早出晚歸,也不用再在大街上被人指指點點,更不用聽他們來給我傳我媽的“英雄事跡”。

黑夜里,我媽仰望著天空,背影被月光拉得老長,臉上的表情隱藏在了黑暗里。

我坐在門檻上,靠在她背后,她微不可聽的嘆著氣。

“媽,事情都結束了,你嘆氣做什么?”

“結束了?這日子過成這樣……一件事結束了,總會還有第二件,第三件,后面還有無數件事……”

“那怎么辦?”

“面對,或者逃避”

“……”我沉默著。

“我想去你二姨那里打工,……”我媽好像在斟酌怎么跟我說。

“好啊!”

我媽背一僵,她可能沒想到我會這么干脆的同意她離開家。

她沒再說話,繼續仰望著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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