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州？”跟在后面的季堯迅速捕捉到了重點，看來他們得去一趟滄州才行。

“挖礦，我就怕你根本管不住我。”一頂莊戶家里常見的竹斗笠遮住了蘇瑾瑜大半張臉，只聽得見聲音，看不見其人。

被內務府派來皇莊收糧的，基本上都是些不算得臉的，沒有機會見到蘇瑾瑜。自然不認識眼前此人究竟是誰。

不過，自從柳貴妃上臺后，借著內務府的手收了多少東西，這些人也漸漸入了柳家的臉，在內務府也算是有一席之地了。

只是，他們畢竟常出宮，負責的也多是宮外的事物，所以，也依舊沒什么機會見到蘇瑾瑜。

“哼，口氣還不小，給我打。打完了就扔去滄州，什么時候知道錯了，嘴不硬了，什么時候扔回來。”

“扔？”蘇瑾瑜淡淡地吐出這個字，聽起來極為平靜，但葉淺知道，蘇瑾瑜現在是在暴怒的邊緣了。

蘇瑾瑜雖說在北周吃了十年的苦，但也沒有人敢對他說出這樣的字眼。

扔，就像扔掉什么垃圾一樣。

葉淺皺眉，擔心一會兒事態不好控制，拉了一下蘇瑾瑜的袖子，以眼神示意蘇瑾瑜，她先去找十六衛了。

蘇瑾瑜微微點頭，表示他知道了。

葉淺悄然離去，為首的太監沒有注意到，注意力依舊在蘇瑾瑜身上。

“說扔是看得起你。”那太監語氣輕蔑，似乎是在說什么完全不關緊要的事一樣。

“是嗎？”蘇瑾瑜依舊清冷，但離蘇瑾瑜不遠的幾人都知道這位太監只怕是慘了。

“扔？這就是你對待莊戶的態度嗎？你是內務府的人，來皇莊收糧食果子代表的也是內務府。內務府代表著陛下的顏面，你這樣做，是置陛下顏面于何地。”

“你少和我扯這些大道理。我們這些人是不是陛下的顏面，你說了可不算。”

太監有些慌了，怎么還遇到一塊硬骨頭了。

就算慌，太監依舊報仇著面上的平靜，尋思這可能只是受了王錦謙蠱惑的莊戶而已。只要王錦謙不在，自己多問兩句，那人就說不清了。

“無論是內務府還是朝臣，一言一行需當謹慎。一言一行，均需要記著，這代表的是陛下，是東楚。當初，王老太爺手持一柄蒲扇，立于萬軍之前，以理服人，以德退兵，這就是我東楚應有的風貌。試問如今四國之內，誰不贊嘆王老先生風骨，誰不曾說過一句東楚之傲氣，在于其禮。”

“你少給我扯這些東西，不要想著抬舉我。我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太監，你們背地里還喊我閹人。我就一個閹人，哪里來的這樣大的能耐。”

“太監難道不是代表的陛下嗎？”蘇瑾瑜語氣依舊平淡，只是往前走了幾步，雙手撐在桌子上，讓自己的臉逼近那名太監。

“怎么，你就不怕陛下知道嗎？忘了告訴你了，太子殿下和王大人昨日來過。”

“知道又如何。”太監的聲音開始顫抖，他感覺到面前有一股壓力，似乎要將他吞噬。

太監這時雖然慌亂，但也注意到蘇瑾瑜的臉不似一般莊戶那樣黑和粗糙，透著一絲白嫩，看著像是精細養出來的孩子。

莊戶們平日里面朝黃土背朝天的，哪會有這樣精致的臉。這人，從哪來的。

“你不是莊戶，你是誰？”

蘇瑾瑜冷笑一下，“我是誰？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蘇瑾瑜話音剛落，葉淺便帶著十六衛前來。

十六衛統領單膝跪地，雙手抱拳舉過頭，向蘇瑾瑜行李，“臣救駕來遲，讓殿下受驚了，還望殿下恕罪。”

“謝將軍不必如此，此事與你無關。”

“太子殿下。”不得不說這個太監還是聰明的，立刻換了一張臉，“殿下，是老奴有眼無珠，不識殿下真面目，多有得罪，還望殿下恕罪。殿下，這時候日頭毒，不如老奴伺候您到一旁歇著。”

“用不著，孤今日就在這里看著，看你收果子。要是敢多收一兩，孤立刻法辦了你。”

“殿下，您身子金貴，這時候日頭毒，要是曬壞了，可不行。”

“也沒那么金貴，比你好，曬不壞。”蘇瑾瑜冷冷地看了那太監一眼，帶著葉淺站在一旁看著。

高白，季堯，王錦謙，林文安，王庭筠見狀，也走出了人群，在蘇瑾瑜一旁站著。

蘇瑾瑜覺得自己站著可以，但葉淺幾人站太久容易累著，便叫人找了幾張椅子給葉淺，林文安和王庭筠。

三人拒絕了蘇瑾瑜的提議，今日，她們就是要一直站著，在一旁看著那太監。

“是太子殿下和王大人。王大人果然沒騙我們，他昨日說會幫我們的。”

“是啊，多謝殿下，多謝王大人。”

莊戶們紛紛跪下，給蘇瑾瑜和王錦謙磕頭。

“大家不必多禮，孤做這一切不為名利，只為各位能過上好日子。”蘇瑾瑜揮手，示意大家起身，“眼下日頭毒的很，大家快些交割，這樣也能回去早點。”

“我們都是莊戶，皮糙肉厚的，曬慣了，倒是殿下和王大人要多保重啊。”

“無妨，你們早些開始，一會兒也能早些回家歇著。”

蘇瑾瑜示意謝將軍上前協助，謝將軍立刻上前，取代了剛才那名太監的位置開始收果子。

十六衛負責，本來應該拖一天的，現在只用了不過半日便結束了。

“啟稟殿下，所有莊戶的果子均已依東楚律法所規定數額收完，這是記錄，還望殿下過目。”

“謝將軍辛苦了。”蘇瑾瑜點點頭，接過賬簿翻看起來，“不錯，條理清晰，一切都有跡可循。”

“多謝殿下贊賞。”

“把他們押走。”蘇瑾瑜斜睨了一眼那幾名太監，“帶回去，你來審。孤想知道滄州是怎么回事。”

“臣定當不負殿下所托。”

“太子殿下，王大人，草民求求您救救草民的兒子吧。他已經被送去滄州三年了。”一名老人家突然沖出人群，跪在蘇瑾瑜和王錦謙面前，不斷嗑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