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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連家長子

  • 難覓天誠
  • 巖口河
  • 3974字
  • 2020-11-24 08:00:00

大敗青玉堂的捷報總算把宣慶帝從無望的單相思泥沼中拖了出來,年輕的帝王重整精神,把目光聚焦在版圖東南的云州上。

“余愛卿,除了柳誠,云州知府可還有合適的人選?”

余懷淵嘆了口氣,“這件事微臣再三考慮過,還是讓柳誠出任最為適宜。”

“朕記得愛卿曾經說過,這柳誠似乎無心涉足朝政。”

“年輕人怎會沒有野心和抱負?更何況是柳誠那種文武雙全之人,所謂的無心,只不過是受到的誘惑還不夠大。”

“依愛卿看來,云州知府的誘惑夠大嗎?”

“陛下不如傳令柳誠入宮,親自看看柳誠是否可堪大任,到時再行定奪。”

君臣二人商定,穩妥起見,暫時先不動祁王,等云州知府人選敲定之后,再批復祁王的奏折,準許祁王退隱。

余懷淵正準備告退,宣慶帝突然問道:“余愛卿,你曾對朕說青玉堂堂主武功高深莫測,那她會不會對你我二人行暗殺之事?”

余懷淵愣了一下,苦笑道:“刺殺微臣,倒有可能,皇宮之內守衛森嚴,景鳶即便是三頭六臂,也進不了陛下的宮殿,陛下大可放心。”

“那余愛卿一定要多加小心。往后的飲食起居,都要注意,尤其是要防人投毒。”宣慶帝認為暗殺之事投毒最為便當。

余懷淵搖搖頭,“若真是景鳶要取我性命,她定會當面殺了我,不會用這種見不得光的手段。”

在夜色的掩蓋下,景鳶帶著景笑天從密道進入了祁王的臥房,但此時祁王并不在房內,而是在書房與秦煥、荀覓商議對策。

景笑天看著景鳶輕輕合上暗門,驚異的發現暗門竟然就藏在那幅景鳶的畫像后面,想到被困在祁王府的那幾天,自己曾經來過這里,卻沒有發現背后的玄機,不禁有些汗顏。自己那天若是找到了這條密道,大概會偷跑出去吧,那樣的話自己能趕在祁王之前找到娘親嗎?是不是就可能不會有后面的事情?或許真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

景鳶決定就在這里等祁王回來,她知道,白首小筑大概是回不去了,為了圓自己的夢,她努力過了,但始終是個殘夢。夜半子時,祁王才步履沉重地走進臥房,關上房門后才驚覺床榻上坐著兩個人,正是讓他牽腸掛肚的景鳶和景笑天,母女倆已經等候多時,景笑天靠在景鳶的肩頭睡著了。

見祁王走進來,景鳶示意他不要出聲,自己輕輕托住景笑天的頭,側開身子,讓景笑天順著自己的手勁慢慢躺倒在床上。兩人看著女兒熟睡的面容,在床前站了一會兒之后,去了祁王的書房。

“對不起。”祁王深深地嘆息。

景鳶搖了搖頭,從懷中掏出白首小筑的鑰匙,放到祁王手中,幽幽地說:“這個地方,我們恐怕是回不去了。唐越、吳冕的血仇,我必須要報。”

祁王攥住景鳶的雙手,沉痛地說:“一切都由我起,這個仇也該由我來報。”

“你怎么報?”景鳶笑得有些凄然,“我仔細想過,皇帝無德,但我卻不能殺了他,天下大亂的罪過我擔不起。但這余懷淵我卻殺得,若不是他挑唆,青玉堂也不至于如此,而且皇帝對你的諸多猜忌,也都有他的份,此人非殺不可。”

“那我殺了余懷淵便是。”

“不,我要親手殺了他。”雖時值夏日,景鳶的聲音卻寒氣逼人,“我要走一趟京城,你若想幫我,就派人幫我探探路。”

“好。”祁王知道攔不住景鳶,他也沒有理由來攔她,那就幫她清除路上的障礙吧。“你先在這里住兩天,探路的事我馬上就去安排。”

景笑天一覺醒來,天已經大亮,心里一驚,扭臉見景鳶靜靜地站在自己的畫像前面,這才稍稍安了心。

“娘——”

“你爹來過了,我們也說好了,小不忍則亂大謀,我們等等再看。”

“好。”景笑天從床上坐起來,勉強笑了一下,只要一想起唐越和吳冕,就會分外的傷感。

景鳶很珍惜這難得的相聚,她想或許這是自己和祁王、和女兒在一起的最后時光了。

景笑天又回到了秋水苑,她拉著青禾的手,默默地流淚,青禾被嚇壞了,一個勁地問她怎么了,景笑天笑笑,說想她了,把青禾也感動得眼淚汪汪。

只是還沒有等到景鳶上路,柳誠便接到了宣慶帝傳他面圣的詔令。柳玄璋和夫人深感意外,自己的兒子什么時候和皇宮扯上了關系?柳誠自己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但也只能在爹娘面前裝糊涂,私下偷偷讓人給祁王報了個信。

柳誠進京的頭天晚上,柳夫人把這半年以來的事情想了又想,最后還是來到了柳誠的房間。

“誠兒,你上次提到過的那個余懷淵,可有什么特別之處?”

“娘,您怎么突然問起這個來了?”

“這些年,娘從你的口中聽到過的名字一雙手數得過來,余懷淵是其中一個。”柳夫人盯著柳誠的眼睛,不容他躲閃。

“特——別——之處?”柳誠一副仔細回想的模樣,“特別之處就是他極擅撫琴,我聽他彈奏過‘秋月照茅亭’,功力不在您之下。”

“秋月照茅亭?”柳夫人詫異地睜大了雙眼,“我記得你說他六十來歲?”

“是,我沒問過他的年紀,雖然須發皆白,但看起來也就六十來歲的樣子。怎么了娘,難道您知道這個人?”柳誠覺得娘親的反應有些奇怪。

“你再好好想想,可還有什么與眾不同的地方?”

見娘親這么問,柳誠知道娘親一定是知道余懷淵的一些事,不過娘親這么多年足不出戶,怎么會知道余懷淵呢?

“他手中的琴是‘初霽’。”柳誠決定再透露一點。

初霽。柳夫人身子一震,難道是他?

“您真的認識他?”柳夫人的反應太過明顯,柳誠沒辦法不這么問。

“我不能肯定,但有可能是他。若真是,他其實也就五十多歲。”柳夫人喃喃地說。

“那您給我講講,我就當故事來聽。”柳誠裝作不在意的樣子。

“我記得你曾經對我說,那日在蘇啟正的壽宴上,青玉堂羅列了他的十大罪狀,其中提到了連家長子不知所終——”柳夫人說得很慢。

“娘的意思是余懷淵就是連家長子?”柳誠也嚇了一跳。

“我不能確定,不過我可以給你講講這個連家長子。”

三十多年前,年少的孟衿然在云州城的一家司樂坊修習音律,當時這家司樂坊男女學員各半,既有豪門大戶的子弟,也有尋常百姓的兒女,孟衿然雖只是出自小康之家,但天性聰慧、容顏秀麗,對音律有渾然天成的靈性,是女學員中的佼佼者,頗受教習的青睞。而在男學員中,也有出類拔萃的一位,俊雅風流,才情、悟性俱佳,他便是云州連家的大公子連岳川,那時的連家聲名顯赫,在云州商界首屈一指。

低門小戶的女兒,能得到修習的機會實屬,對此孟衿然深知,因此平日里只是悶頭學藝,無暇顧及其它。但孟衿然實在過于突出,很難不被他人關注,其中自然也包括連岳川,他的目光總是不自覺地追隨孟衿然的身影,以至于其它學員都看出來連岳川對孟衿然明顯是另眼相待,但由于連岳川比孟衿然大上六七歲,加上他顯赫的家世背景,所以孟衿然對他除了對師兄的敬重和欽佩之情,再無其他。而連岳川也無法逾越心中的門戶之見,來向孟衿然表明心中的愛意。

在一次琴藝的研習課上,孟衿然和連岳川不約而同都彈奏了難度極高的“秋月照茅亭”,教習對二人的表現極為滿意,認為盡管心境不同、意境也有所不同,但難分伯仲,都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盡管所有人都覺得連岳川和孟衿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佳人,但兩人為避嫌疑,此后刻意拉開了距離,幾乎連話都沒有說過。這樣的日子對孟衿然來說倒沒什么,本來她心中也無漣漪,但對連岳川卻是一種極度的煎熬。

為了讓自己好受一些,連岳川稱要協助連家打理商鋪,減少了來司樂坊的次數,眾人見狀也明白連岳川是在刻意冷落孟衿然,當然孟衿然并沒有受到什么影響,一如既往沉浸在音律之中。再后來孟衿然一次在街市上遭遇歹人調戲,被一身少年英雄氣的柳玄璋仗義救下,兩人一見鐘情、再見傾心。

得知鳳棲府公子情定孟衿然,連岳川有些坐不住了,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知道孟衿然在自己心里到底有多重要,也不再去考慮什么門戶之見了,為了博得佳人歡心,連岳川重金購得“初霽”,準備把它送給孟衿然。如此貴重的禮物,孟衿然自是不敢接受,更何況當時她已經認定了柳玄璋。

沒過多久,孟衿然嫁入了鳳棲府,從此別說一同修習音律,連岳川連孟衿然的面基本上都見不到了。連岳川大受打擊,也不再去司樂坊,沉淪了好幾年,后來漸漸在云州商界的新秀中嶄露頭角,但一直未曾娶親。

其后云州遭遇蝗災和瘟疫,亂世之中死傷無數,幸存下來的云州子民在祁王的鼎力救助渡過危難,自此對祁王感恩戴德。而云州連家在災難中逐漸沒落,長子連岳川更是不知所蹤,眾人都未曾多想,以為是天災所致。再后來連家的女婿蘇啟正崛起,云州蘇家一時風頭無倆。

對于連家長子連岳川,柳夫人孟衿然知道的也就這么多。

柳誠閉上雙眼,開始思索。

照青玉堂所說,連岳川失蹤不是天災而是人禍,罪魁禍首就是蘇啟正。蘇啟正應是嫁禍了連岳川,奪了連岳川的家產,然后才有蘇家的興盛,而連蘭芝的母親也許是后來察覺了內情,才郁郁寡歡無疾而終。

連岳川失蹤后去了哪里?難道當年的連岳川真的就是如今的余懷淵嗎?又是“秋月照茅亭”,又是“初霽”,年齡也大致合得上,確實不能不讓人產生這樣的懷疑。果真如此,余懷淵認識自己的父親就順理成章。

可如果余懷淵就是連岳川,那他為什么不去找蘇啟正報仇,卻跑到皇帝身邊挑唆他滅掉青玉堂?說起來還是青玉堂順帶給他也報了仇。他年輕時曾愛慕自己的娘親,如今依然如此看重“初霽”,顯然并沒有完全釋懷,現在又攛掇皇帝召我入京,到底是何居心?笑天的娘親肯定會去找他報仇,如果在京城撞上,我該如何自處?唐越吳冕慘死,他就算被殺也是咎由自取。但其后皇帝定會追查,祁王和景鳶的關系還能瞞多久?

明天就要去京城,可現在自己一個頭兩個大,完全沒有頭緒。柳誠睜開眼,看見娘親正擔心地看著自己。

“誠兒,你老實告訴我,余懷淵現在是不是在京城?皇上召你入宮和他有沒有關系?”

“或許在,或許有。”柳誠說得模棱兩可,他自己對這個回答也極不滿意。但柳夫人已經明白了。

“誠兒,爹和娘一生潔身自好,不惹是非,但也不是害怕是非之人。如果你不得已卷入了是非,我們也不會怪你。去了京城以后,做好你自己該做的事情,無論如何,爹和娘都會站在你的身后。”

柳誠看著自己的娘親,好像又重新認識了一遍,以前一直覺得娘親生活在父親的羽翼之下,柔弱需要呵護,現在才發覺娘親是外圓內方。何意百煉剛化為繞指柔,原來是這個意思,難怪娘親能讓曾經豪情萬丈的父親俯首帖耳。

“還有,如果余懷淵當真就是連岳川,他應該不會害你,但時過境遷,你對他也不得不防。”離開柳誠的房間前,柳夫人叮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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