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結婚了？”顧綰綰故作詫異口是心非，“靳硯沒跟我講，估計是太忙，沒來得及告訴我。”

她勾唇一笑，掩飾心底的失落和難過，眉眼彎彎，“兩人打算多久結婚，我也想提前準備新婚禮物，給他們一個驚喜。”

“還在準備中。這一次老爺子發(fā)話了，一定要跟蘇家的孩子把事辦了。不能再拖下去。太久了。”

“四年了，夠久了。”

顧綰綰嘟囔著，失神的念叨這句話。像是有意無意的在提醒自己，她和那個人終究是不可能的。

無論是擱在中間的倫理，還是他們之前的感情，都不會轉變成她想要的結果，他終究不想負責。

“靳硯的事辦完就輪到你和允年了。早知道那個孩子對你這么情深，我和孩子他爸就不應該阻止你們在一起。他忽而去國外待了四年，早該知道是追著你去的。怪我們做父母的不用心。”

“嗯嗯。”

顧綰綰嘴上敷衍著答應，她的心早就飛走了，想跑去靳硯身邊問個清楚，真的要跟蘇汐在一起。

“怎么不愿意？”

蘇儀見她神游立刻問道，允年那小子的癡情，靳家人有目共睹，她不嫁給允年還能嫁給誰。

“沒有，只是感覺太快。我們才交往沒多久。”顧綰綰覺得尷尬，她和允年本就是逢場作戲，至少在她看來還沒到能結婚的地步，她果然太心軟造成的誤會至今還沒解開，“這是什么花？”

“鳶尾。這你都不認識？”

“我自然沒你這么博學，以后還得像你多多請教學習。今日天色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顧綰綰說著神色躲閃，她并不是想回家，而是想離開這里。離開這個與她談論婚事的人。以及內(nèi)心的悲痛，她需要自己去舔舐安撫。

“去吧。”

她落荒而逃，留下一個讓人看不懂的背影，消失在溫室的樹蔭里。

車子啟動后許久，她才回過神，撕心裂肺的疼滑過心臟，瞬間鼻頭一酸，回國這么久隱忍的感情在這一刻爆發(fā)而出。

哭過后，她擦干淚水迅速調整狀態(tài)，這種時刻怎么能軟弱？

云景別墅，顧綰綰一步步艱難的走進去，坐在沙發(fā)上的男人清貴高雅，穿著一套剪裁精良的西裝，清冷的臉龐看不出喜事將近。

他總是習慣隱藏自己的感情，不透出一點關切。

顧綰綰走過去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聽說，你喜事將近。今日還去看了婚紗，結果如何？”

靳硯挑眉看著茶幾上放著的衣盒，眸色深幽嗯了一聲。

禮服都帶了回來？顧綰綰再次苦笑，憋著眼里快要滑落的淚珠，深吸一口氣，“那我要恭喜嗎？”

“不需要。”

靳硯回眸看了一眼她的手，反而問道，“好了嗎？”

“都是小傷。”

半晌的沉默落在屋外的西沉金烏上，與這別墅一起陷入昏暗，啪嗒！傭人打開了房內(nèi)的燈。

坐在沙發(fā)上緘默的兩人依舊無聲，許久之后，顧綰綰緩慢的開口。

“你真的要娶蘇汐？四年前……”

“你想我結婚嗎？”

靳硯招手讓礙事的傭人們都離開，他起身把失魂落魄的人圈在臂彎中，強迫她仰頭看向自己。

“說。”

自從回國后，兩人從未有過這么親密的舉動，這些年來都沒有。只是那一晚的炙熱和纏綿。

她眸子緊縮，不由往后退去，可身后哪里還有余地，她伸手想撐開身上的人，奈何力氣太小。

小手撐在靳硯的胸膛上，也不過像貓爪一般。

頭上那雙陰冷的眸子緊鎖慌張的小臉，“綰綰，你真心想要我結婚嗎？別掩飾，說實話。”

最后這一句帶著懇求，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亦或者能從她口中得到什么，憑著本能。

“那你是不想要我結婚？換個人？不要蘇汐。”

顧綰綰被逼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不想靳硯結婚，她不敢說出口來，老爺子的話在腦中閃過。

“吞吞吐吐。”

“我，我不知道。”她閉上眼決定豁出去，他既然想聽就說給他聽，在他這里她永遠都是弱者。

靳硯身軀放松，眼眸向下，今日她穿著一件淡藍色的真絲裙子，剛好露出鎖骨和前胸，精致雪白一片。

血液猛然向什么地方竄去，靳硯放開擒住她的手，轉身坐在身側，捋了捋衣服，怕被某人看到不安分的東西。

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綰綰已經(jīng)長大了，他恍然才意識到。

四年前，在手術臺上看著那個小腹高高隆起的人，他一直覺得她還是個孩子，不懂事的孩子。

真快。

“是不知道蘇汐好不好，還是不知道我結不結婚？”

這么問會不會太明顯？顧綰綰赫然看向身側的男人，那張英俊的臉龐，不知入了多少她的夢。

一時看呆，顧綰綰慌亂的回答，“都，都不是。”她回答了都不想，靳硯真的會這樣做嗎？

她不敢去考驗，也不想求證。

“你和允年如何？”

“不知道。”

“沒，其他的話了？”靳硯側目，在燈光下顧綰綰憂郁的神情深入骨髓，心中像是浸泡了無數(shù)不能說的秘密。

猛然他心頭一動，想起那日在櫥窗外見到擁吻的兩人，“結婚，這里會成為新房。自然也不會再跟你住在一起，你有何打算。”

顧綰綰沒想到他會問出這話來，低頭看著高昂限量版的鞋子，目光凝視。又是一陣沉默。

她喉嚨嘶啞，語氣帶著點漫不經(jīng)心，又有點迷茫的敷衍，“工作、找個人嫁了，生個可愛的孩子，撫養(yǎng)孩子長大，了此殘生。”

“看來你對自己的人生規(guī)劃的很好。”只是少了些什么，靳硯低沉至極的聲線，在兩人間劃開，飄散在房間里的每一個角落。壓抑的氣氛也迅速裹挾兩人，可誰也沒有要回房間的意思，像是兩人都不想結束這場談話。

顧綰綰再次故作輕松道，“允年追了我這么多年，他的為人很好。也很喜歡我，若是歸宿也挺好。”

“你喜歡他嗎？”

靈魂一擊的詢問，顧綰綰頓時啞口，她喜歡？這是一個多么可笑的詞，喜歡？她配得上？

若是喜歡，她就不會一次又一次的拒絕，在國外的四年早已經(jīng)跟允年修成正果，眼巴巴的回國又是為了什么。

喜歡啊！

她喃喃著，她喜歡真的有那么重要嗎？

顧綰綰搖頭，“工作、結婚、生子，不過是兩個在一起的人應該做的事。喜歡就不那么重要了。”

“你可想好了。”

“大部分的人，生活不就是如此。”她勉強一笑，“你是在擔心我？”當初不是你把孩子打掉，她又何嘗會選擇這樣的方式生活？

靳硯早看出她的波動，伸手挽過耳鬢的黑發(fā)，“你在為當年的事，埋怨我。還在恨我的決定。”

“我文么敢！你可是靳家二少，人人畏懼。”顧綰綰咬牙切齒，面上卻波瀾不驚，“你做事什么時候容忍其他人動手動腳。”

結婚、生子與允年在一起，“很適合你。”

鈴鈴……急促的鈴聲打斷了兩人的話，靳硯收回手時輕輕觸碰了她的臉頰，只是這一秒，兩人都是一怔。

吵人的聲音還在繼續(xù)，靳硯不耐的拿過電話，看著來電顯示眉峰緊鎖。

顧綰綰眼尖的看到了那個刺眼的名字，蘇汐，很識趣的起身，忘記剛剛發(fā)生的一切，“夜深了，是我不便打擾。”

她轉身離去，消瘦落寞的身影，不等靳硯說出那句等等，便消失在樓梯。

靳硯伸出的手在空中緊握成拳頭，最后冷冷放下帶著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