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日。一早,我在衛(wèi)生間洗漱,鏡子里的我臉色憔悴、眼皮略腫。下晚自習(xí)我有意回得晚,可寢室里寶娟還在放歌,高興了還要跳上一段。我走進(jìn)寢室。
“一天到晚總不能老看書,總得有點娛樂吧,看書可以上自習(xí)室。這聲還大呀?這寢室里也沒有屬鼠的!”看到我走進(jìn)寢室,寶娟自言自語挑釁著。
“我就是屬鼠的!我膽小怕大聲!”聽著寶娟蠻不講理的話,我緊跟著反駁道。
寶娟被我突然一將,張口結(jié)舌,嘴巴張了兩下竟沒出聲。過了一會兒,才嘟囔著說:“屬鼠的?屬相怎么說改就改了呢?”我沒搭理她,遇上寶娟這樣的人,最好的辦法就是——能躲多遠(yuǎn)就躲多遠(yuǎn)。
“寶娟關(guān)了吧,快熄燈了。”夢梅慢悠悠地說。
“一點藝術(shù)細(xì)胞沒有,真沒勁!”寶娟嘟囔著,怏怏不悅地關(guān)上“筆記本”。頓時,寢室里一片寂靜。我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叮當(dāng)!叮當(dāng)!寶娟搬弄著椅子,然后一屁股坐下,雙手一搭趴在寫字臺上。
我感覺心亂如麻,心怦怦地跳得厲害,頭又痛了:“集體寢室應(yīng)該自覺點,聽歌可以戴耳機(jī),想跳舞去廣場,干嗎在寢室影響別人?”
夜深了,她們已進(jìn)入夢鄉(xiāng),我睜著雙眼翻來覆去睡不著,我又失眠了。
今天是周一。晚自習(xí)到九點,我才回寢室。剛進(jìn)門,夢梅立刻迎上來對我說:“競燕,你今天怎么又沒開機(jī)?你爸來電話了,我說你在自習(xí)室九點才能回來,如方便可以轉(zhuǎn)達(dá),你爸說:“不用了,等會兒再打吧。”
我這才恍然大悟:“今天又忘開機(jī)了。驀地,一種不祥預(yù)兆涌上心頭,我一陣眩暈書袋掉在地上。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心怦怦跳得厲害。我猜測一定是奶奶病重了!我在家時奶奶就臥床,連翻身都痛得厲害。沒大事爸爸不會這么晚來電話的。
我立刻拿出手機(jī)來到走廊:“爸爸是我。”
“燕兒,你回來了?”
“爸爸,是不是奶奶病重了?”
“是呀,是你奶奶病重了,奶奶特別想見你。這樣吧,你先請個假,明天坐早幫火車回家。燕兒,不要著急,走路注意來往車輛。”
“爸爸,奶奶病得挺重嗎?”
“嗯——嗯——不太重,就是特別想見你,你快點回來吧。”
“爸爸,你和媽媽身體都挺好嗎?”
“你媽挺好的,我也挺好的很健康。好吧,就這樣,再見。”
“爸爸再見!”
我躺在床上睡不著了,奶奶病得怎樣?爸爸不溫不火,一定是奶奶病重了。往事像幻燈片似的一幕幕在我眼前閃現(xiàn),我上高中時,費用越來越高,家里生活拮據(jù),奶奶為了不讓我受委屈經(jīng)常三塊五塊塞給我,雖然不多,但這是奶奶拿不舍得吃的雞蛋、水果換來的,是奶奶的一點心意。我就將這些錢攢起來,用來當(dāng)補(bǔ)課費、購買輔導(dǎo)書。我早就有個愿望等將來工作,一定要好好地孝敬奶奶。可是,奶奶至今還沒享受孫女的一絲孝敬卻病倒了。我鼻子一酸,淚水漣漣。
今天是周二。我不到四點醒來,躺到凌晨六點我立刻起床。心急火燎直奔汽車站,下了公交車又急三火四直奔火車站。還好,我上車后不久就發(fā)車了。
到了鎮(zhèn)廣場已過中午,步行回家要四十多分鐘,我心急如焚,四下望望沒有認(rèn)識人,于是便邁開大步疾走。
“燕兒,燕兒。”我一驚,有人喊我?我左右望望還是沒有認(rèn)識的人,正納悶。
“燕兒——燕兒——我差點給你漏了,快,快上車。”隨著一陣摩托車聲,一輛大紫紅摩托車開到我身旁。
“大——大——大牛。”我定睛一看,隨口喊出。
“快,快上車。”大牛急促地催著。我跨上摩托車,車就突突地跑得飛快。
“大牛,慢點開。我奶奶病得怎么樣了?”
“哎,你奶奶這次病得可不輕呀,早就起不來炕了。”
“現(xiàn)在,怎么樣?”
“這——這——我也說不準(zhǔn),反正挺重的。”
從鎮(zhèn)廣場到家,摩托車一會兒就到了。我快步走進(jìn)院子,院里幾位鄰居大媽個個臉色沉重在議論著什么。一種不祥預(yù)感涌上心頭,我只和她們點點頭,直奔奶奶病榻前。
奶奶靜靜的躺在炕上,臉后仰著,眼睛緊閉,嘴張著大大的,費力地大口大口呼吸著,浮腫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奶奶!奶奶!我回來了。”我上前握住奶奶的手呼喚著。爸爸湊到奶奶耳邊喊著:“媽!媽!燕兒回來看您啦。燕兒回來看您啦。”聽到喊聲,奶奶緩緩地睜開雙眼,呆滯的雙眼望著天棚。
“燕兒,回來了。”奶奶聲音很微弱。
奶奶右手慢慢地伸向褥子低下,摸著——摸著——終于摸出一個紅布包。顫顫巍巍地向上舉著,我接過紅布包打開一看,露出一沓錢,疊得整整齊齊,十元五元還有壹元兩元的。
“這是奶奶為你攢得錢,她一心想給你買臺電腦。可……”爸爸說不下去了。我緊握奶奶粗糙且無力的手,不停地抽泣著,呼喚著:“奶奶!奶奶!”只見奶奶雙眼仍無神地望著天棚,只是嘴角微微的動了動。看到這,我禁不住大哭起來。爸爸抓住我的右胳膊將我拉起,緊接著媽媽抓起我的左胳膊,爸媽一左一右將我架出屋。
回到我房間,我悲傷的哽咽著,一頭撲到被垛上,嗚嗚地大哭起來。
“你看住燕兒,別讓她再過去。”爸爸對媽媽說。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我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燕兒——燕兒——”朦朧中,有人輕聲呼喚著。我抬起頭來,爸媽已在床前。
“燕兒,你起來準(zhǔn)備一下,過去看看你奶奶。”爸爸說。看著爸媽凝重的臉,我立刻意識到了什么。心猛跳起來,一陣眩暈抓在手里的衣服也掉了。媽媽立刻扶住我,幫我穿好衣服又往下拽了拽前襟,轉(zhuǎn)身到廚房拿來濕毛巾在我臉上擦了擦,又將我凌亂的頭發(fā)向后捋了捋,爸媽一左一右扶著我走出房間。當(dāng)要跨進(jìn)奶奶房間時,爸爸停下腳步,緊緊地握著我的手沉痛地說:“你奶奶——她走了。”我一聽頭嗡地一聲,立刻啜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