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車人多，又下雨，咱們打車吧？”夢梅看著人群皺眉説。

“還是再等一輛車吧，下一輛車人就少了。”我説。

“那好吧，再等一輛。”夢梅后退兩步說。

“競燕哈，你沒看見車上人多，擠得都不透氣。”有華抻脖對我説。

“競燕，下雨天打的多好即快又氣派。夢梅你說是不是？”寶娟説。夢梅佇立在我身旁，注視著遠方好像沒聽見。

“唉。這下要受苦了。”寶娟說完瞅了我一眼，小嘴撅得老高。

我望著滿肚子怨氣的寶娟又看看滿臉不悅的有華，不知所措，不住地咔吧著眼，埋怨自己多嘴，感覺頭又開始痛了。

“競燕，你真不會享福公交車多擠呀，打的一人一個座多舒服。”寶娟又說。

“還能把咱們四人送到寢室樓門口，多氣派。”有華接著說。

“嘎吱！”一輛的士停下。幾位等車人沖過去搶著開門，接著，一個個不滿地嘟囔著回來了，原來的士司機趁下雨壞天氣要高價。

“濱城大學多少錢。”突然，有華沖過去問。

“五十。”司機喊著。有華熟練地打開的士后備箱，將手里的大袋子放進去。

“你們發(fā)什么呆？快過來呀！”有華揮手大聲喊著。

我愕然了，怯生生地跟著夢梅寶娟趕過去。的士開得很快，有華坐在副駕駛座上，通過反光鏡我看到有華臉色紅潤，那雙美麗的大眼睛閃著靈光。我轉臉看寶娟，她窩在中間座上，雙眼微閉，嘴角上翹正美著呢。夢梅從容地望著窗外，欣賞著窗外雨景。我不知怎的？坐在軟軟的座上，沒感到舒服，卻感到雙腿在顫抖。

“師傅，左轉彎。師傅，右轉彎，再右轉彎。”進了校園有華大聲指揮的。很快，的士在女寢室樓前停下。夢梅拿出咖啡色大錢夾，有華快速遞過五十元。

“看來有華家境不錯，出手闊綽。”我思忖著。

“嘭！”有華笑瞇瞇地關上車門。

“嘿嘿。競燕，看見沒有？多氣派。”寶娟笑盈盈地對我說。

“哎呀，有華這司機太黑了，其實三十元都用不了，那二十元能買兩個冰激凌。”寶娟嘟著嘴對有華說。

“嘿嘿。想吃就吱聲，我給你買。”有華開心笑著。

“競燕，打的快吧？不然，咱們現在還在擠公交車，都能擠出汗來。”有華說。

“一身臭汗！”寶娟上前一步沖我喊。看著寶娟嘚瑟樣子，真待人恨！我越煩她，她越往我跟前湊。

“寶娟，你累不累？歇會兒吧。”夢梅說。

“我看也是，寶娟該歇會兒，別累壞了。”我說。

“嘻嘻。”寶娟笑瞇瞇地拎著大塑料袋，扭著腰姿上樓。

夜深了，她們仨已進入夢鄉(xiāng)。我卻輾轉難眠，好像受了刺激。看她們進超市喜歡吃什么就拿什么，喜歡用什么就買什么。結賬時打開錢夾從容抽出大票，我只有默默羨慕的份。我突然覺得長這么大，好像今天才認識錢？才知道錢有這么大用處。

“現在到超市拎不來東西是——缺錢。”我想起爸爸的話。大學校里用錢的地方很多，這對錢淡薄的我，突然感到我手里握著只是一點點生活費，在學校里只能仔細花、計劃著花。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是有華常說的老人古語。我沒見過鬼，我也不相信世上有鬼。可這個世上有錢真的很好使。

第二天午飯后，我看兩小時書，感覺頭又開始痛了，眼睛也睜不開。對了，昨天一早逛超市，晚上又沒睡好，還是回寢室躺一會兒吧。

“哎呀，愁死我了。寢室四人，咱們三人上街穿的都是新潮時尚，是街上一景。唉——在學校穿校服還可以，可出去逛街、逛超市就——就——很難看。”不知睡了多長時間，朦朧中聽到寶娟說話的聲音。

“哎——你們說哈，女孩子哪有不愛打扮的？她是頭一份。一天到晚就知看書——看書——看書。”這是有華的聲音。

“哎——競燕穿戴和咱們仨比是差點，不過競燕生活挺窘迫的，我從來沒看見她上二樓吃飯，就是在一樓也是打便宜菜。咱們寢室四人逛街出去玩，落下一個不合適吧？”這是夢梅的聲音。

“夢梅這包蝦味的真好吃，有華你這是什么鍋巴辣蒿蒿的，口味太重不好吃。”

“是的，寢室四人她們仨是鮮花，我是綠葉——還是枯綠葉。”瞬間委屈、壓抑情緒一股腦涌上心頭，不爭氣的眼淚也流了出來……

今天是周日。我吃完早飯，本想直接去自習室，可我頭又開始痛了，心慌慌的，于是我向寢室走去。

她們仨已起床，正梳洗打扮。我趴在寫字臺上養(yǎng)神，朦朧中有人捏我的耳朵。我抬頭原來是寶娟。燕姐：“你怎么剛起床還想睡呀？”我不理她，她又撓我的腋窩。

“煩人！”我將她手推開站起來。

“燕姐，你看外面陽光明媚，你真應該出去逛逛街、逛逛超市。”

“我也不買東西，去超市干嗎？”

“曬曬太陽，去去潮氣呀。嘻嘻。”

“氣死我了！”我突然覺得寶娟這張臉，已不是給人帶來喜氣的蜜桃臉，而是令我厭煩的青毛桃。我還是離她遠點，別蹭一身桃毛。

“競燕，我們走了，嘭的一聲門卡上了。”

我覺得呆在這個寢室，我的寧靜生活被打破。我想起床頭還有內衣內褲，起身到衛(wèi)生間洗完。感覺洗完這點東西挺累，是不是自己變懶了？剛起床還覺得困還想躺著。高考后，我就覺得渾身乏力，對身邊事也不感興趣，即使接到大學錄取通知書這樣的大好事，我也沒有多驚喜，更不像同學那樣跳起來喊的激情。不知為什么兒時的活潑、好動、頑皮都不知哪去了。我從上初中開始，每天家——學校——家——兩點一線。讀書、吃飯幾乎就是我生活的全部。吃飯時飯菜已上桌，吃完放下碗筷就回我房間。還有，只要我頭天換下校服、內衣、襪子……晚上歸來已洗干凈，整齊地疊好放在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