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教官喊著口令:“立正!稍息。從今天起,我們進行下一個科目的訓練——武術訓練。”孫教官先做一套完整示范動作后。將隊伍拉開每人間隔兩步寬,孫教官在前面一個動作,一個動作地教。我們在后面一個動作,一個動作跟著學。男生很快進入狀態,女生就是麻煩,出拳無力,胳膊歪歪著,腰像霜打似的直不起來。孫教官走進女生隊伍里,一個個地糾正著。等孫教官走后,寶娟緊鼻夾眼、伸舌頭、鬧鬼臉逗大家樂,搞得孫教官回過頭來感到莫名其妙。孫教官糾正幾次動作后,女生們再做起來便有模有樣了。
今天是周五。九月末的天氣,早晨雖然涼爽,可臨近中午“秋老虎”出來,太陽足、溫度高。我感到渾身汗津津的,曬得臉上火辣辣的疼。
“預備!開始!一出拳要有力,二胳膊要伸直,三、四、五……”孫教官的嗓音像銅鐘一樣響。在孫教官的口令下,這套武術一連訓練一周,聽說今天是最后一天。同學們都咬牙堅持著。
夕陽西下,“立定!稍息。”孫教官向前走兩步說:“今天訓練結束,下星期一進行隊列考核。立正!稍息,立正!解散。”
“噢——解放了。”有同學喊了起來。我心里一陣狂喜,情不自禁地跟著大喊,真有解放的感覺。高興過后,我才感覺到渾身黏乎乎的、涼涼的難受。回到寢室第一件事,就是脫下軍訓服,然后,一口氣喝完一杯水。換上拖鞋到衛生間抹身。
“哎呀,競燕,動作夠快的,都洗完了。”寶娟進來說。
“嗯,給你倒地方唄。”很快,房間里扔鞋聲、拖椅子聲噼哩啪啦。“哎呀,明天可盼來周六了。”有華邊脫衣服邊說。
“哎呀,穿這破膠鞋捂死我腳了。”寶娟說。
“呦!我說怎么辣眼!嗯——嗯——”有華朝寶娟哼著鼻音。
“哼什么哼?卡著了!”寶娟沖有華喊。
“是鼻子卡著了,挺厲害的。”有華說。
“我當啥事呢?給你個偏方,捏住鼻子,再捂緊嘴巴,憋半小時就好了。”
“哎呀,我的拖鞋哪去了。”有華喊著。
“誰拿我的新香皂了?誰拿我的新香皂了?”寶娟在衛生間里喊著。
“香皂在這。”夢梅喊著。寢室里不斷發出三人嬉笑聲,每天軍訓回來都這樣,下一步就是化妝打扮了。
“哎呀,你們看呀,我的臉曬得黑黢黢像個黑人。”寶娟喊著。
“我看不像黑人,像黑泥鰍。”有華說。
“競燕,你的鞋刷子呢?”夢梅過來問。
“在廁所墻里掛著。”
“競燕,什么廁所廁所的,多俗呀?”寶娟嘴撅得老高。
“寶娟,不叫廁所叫什么?”我看著寶娟疑惑地問。
“你不會說衛生間!洗手間!”寶娟說完嘴又撅得老高。
“寶娟,你是黑人,我快成剛果人了。”有華捏著鏡子走過來哭咧咧地說。
“你們說怪不怪,軍訓快結束了,我們都成剛果人了。可孫教官原來啥樣,現在還啥樣,一點沒變。”有華臉上掛滿問號。
“哎,他是曬出來的,久經沙場你懂不?”夢梅邊刷鞋邊說。
“哎,夢梅你說沙場我想起來了,今天太陽足、練得猛,軍訓完后,我感到臉上干澀澀、沙粒粒的用指甲一刮,我的老天爺呀,指甲縫里竟是細細的白沙粒。你們猜是什么?”寶娟睜大了雙眼說著她的新發現。
“是鹽。”夢梅說。
“對了,是鹽。”
“大驚小怪,我早知道了。”夢梅說。
“孫教官臉為什么總是那個樣子?”有華抹著白乎乎的臉問。
“有華,我知道!”寶娟得意的搖晃著腦袋,賣起了關子。
“寶娟,你快說呀。”有華催著。
“這叫天——然——保——護——色。”寶娟拉長音喊著。
“哈哈。”我們大笑。
“還有呢,你們知道嗎?孫教官用的什么型喇叭嗎?”寶娟笑瞇瞇地問。
“孫教官的喇叭當然是低碳環保型的。”夢梅說。
“對!真聰明。”寶娟稱贊著。
“孫教官沒用喇叭呀?”我皺起了眉。
“嘻嘻,孫教官用得是節能型的——嗓子喇叭。”夢梅說。
“那環保型的?”有華問。
“這還不明白呀,不用電池就沒有廢電池,沒有廢電池就不會污染環境。你說這環保不環保?”寶娟小嘴滔滔不絕。
“寶娟你想象力夠豐富的。”夢梅説。
“嘻嘻。過獎,過獎。快下樓吃飯吧,餓死我了。”寶娟喊著。
“寶娟,自從我認識你以來,你就利索這么一次,就急著催我們。”有華說。
“競燕,你快點。咣當!”門卡上了。
我故意在桌上放一堆書,磨蹭著在找書,不愿和她們結伴吃飯,因她們吃飯太挑剔我也很尷尬,因我專打即實惠又便宜的菜,她們見了就皺眉,“競燕,現在還吃芹菜?太老了。”一次寶娟看我打溜豆腐:“競燕,你怎么總愿吃溜豆腐?黏糊糊的難吃死了。”一次我和有華在窗口打菜,有華先要黃瓜炒雞蛋,接著,改要青椒炒肉,看到有豆角炒肉又改要豆角炒肉,搞得阿姨拿著菜勺不知所措,朝她直翻白眼。上個周六,我和有華打來饅頭,有華只咬一口,眉頭一皺,起身將饅頭扔進剩飯桶里,改吃米飯。我瞠目結舌,好心疼,原來饅頭是陳的。還有,她們也不知從哪學來的講究,盤子里的飯菜不吃干凈總要剩點,而我將大盤飯菜吃干凈卻看到她們在咧嘴。
“競燕,你多少天沒吃飯了?”有華低聲問。
“競燕,你干嗎吃得那么干凈,像難民似的。”寶娟嘴咧的老大。整的我很難堪,好像我做錯了什么事。看她們挑剔的樣子,我真不愿陪她們。我是溫飽型的,盡管我在食堂吃的菜價位低,可我覺得食堂做的飯菜還是比家里做的好吃。家里供我讀書已經很難了,花多了心里愧疚。無奈,我只能獨自去食堂吃飯,還能避免尷尬,也不用看她們咧嘴,這樣每月伙食費還可以省點。
高考后,我總算幫家里干點活。農諺:“頭伏蘿卜,二伏菜。”家里蘿卜、白菜播種完了。以后拔草、施肥、打藥、收割……還是得爸媽干,除了留自家吃外,幾乎所有收入都用于供我讀書,父母為了我的學業煞費苦心。
今天周六,晚八點我走出自習室。路燈下,川流不息的大學生流讓我感到我是一名大學生。在燈光通明的宣傳欄前我佇足觀看各系信息。在寢室樓下我給家打電話。報到后,我的手機用的不多,都是爸爸打來的。今天雖然沒什么事,報個平安也好讓父母放心。我拿出手機發現還沒開機,打完電話上樓。
“競燕,你一早就沒影了,我打電話你關機。今天通知去領書了。”夢梅說。
“呦。我剛剛才開機。”
“你看,那是我領的書。”夢梅指著她寫字臺上一摞新書說。
“哇!這么多書好重。”我高興地抱起書掂了掂。
我拿起一本《計算機硬件實踐》看了起來。計算機機箱看起來空空的件數不多,可細分起來真不少。看了半個鐘頭,疲勞襲來眼皮打起架來,我趴在桌子上:“也不知怎的?我在寢室看書時間稍長就想躺著看,躺在床上看書時間稍長就想睡。我覺得自己變懶了,為了不讓自己懶下去,我決定以后看書還是到自習室,那里想躺也沒地方躺,人多又有學習氣氛。困了,就拽拽耳垂、按按人中、揉揉太陽穴提神,這樣可以多看會兒書。”
“快洗漱吧,要熄燈了。”寶娟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