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
靈溪拖著行李箱,手里拿著一個大紙袋,來到了詠兒的病房。
“阿姨,我來了。我把詠兒的東西都帶過來了。”
詠兒的媽媽很不好意思。
“哎喲,小女孩,你一個人拎著這些東西過來的?”
靈溪點點頭。
“太辛苦了,你應該和我說一聲,我去接你。”
“沒事的,阿姨。”
靈溪把日記本交給了詠兒的母親,但是對日記的情節沒有加以描繪。
“阿姨,這是我整理書櫥的時候發現的日記本,是詠兒留下來的。應該可以從這里了解到更多關于詠兒的事情。”
阿姨的淚水不由自主地掉在日記本上。
“嗯嗯。我知道了,謝謝你呀!”
有太多事情說不出口,但還是覺得對方有必要知道真相。
“阿姨,你記得看后半部分的章節,但是事先要做好心理準備。我對不起詠兒,我悄悄地看完了。”
“怎么啦?”阿姨的神情從悲傷轉移至疑惑。
“她不是學業壓力,是......”
“是什么?你好好說,別著急。”
“是她的男朋友.......”
阿姨知道了真相。
自從詠兒住院后,韓涵就失去了蹤影。送她進醫院的是他,給我們講解原因的也是他。
傷害詠兒最深的也是他。
“我會去處理的。我的詠兒,可憐的詠兒......”
不知道阿姨會用什么方法去處理,只希望最終能幫到詠兒,爭回點顏面和尊嚴。
然而,在內心深處,我們都知道,有些東西爭取了,也無法改變當下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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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溪約了我在醫院見面。我卻因為工作的問題姍姍來遲。
畢業后,成了“新社會人”,卻一點也沒體會到自由的味道。
為工作奮斗的感覺和過去為自己、為自己心愛的學科奮斗的感覺截然不同。
我來到后,和阿姨打了聲招呼,在病房里待了一會兒。
看著日漸消瘦的詠兒,躺在病床上,面容卻變得更安詳了。
有起伏的心電圖,是我們最后的一點信念。只要它還在活動,就說明一切都還有希望。
離開了醫院,我和詠兒一起搭巴士,她回學校,我則回辦公室。
她告訴了我詠兒的故事。
一片寂靜。
我們都是罪人。如果在那些日子,我們愿意伸出雙手,不抗拒詠兒身上的刺,即使無法完全扭轉當下的局面,但至少,我們的內心會舒服很多。
羞愧的情緒纏繞我的內心,這樣的情緒從內心擴散至肺部、胃部再到喉嚨。
無數次的反胃,作嘔,頭疼.....難受,但這一點小難受比不上詠兒所承受的。
下巴士時,我立即向領導請了個假,說我會遲一些回到辦公室。我想去見見我的小白雪。
我們回到了當初的園子,幾日不見,一切像是不曾改變,也像是改變了許多。
小公園的“心臟”更大了,看來小白雪沒有少挖土。草地上的落葉也多了,看來這幾天風雨沒有少工作。
不變的,是這里的氣息和韻味。
有些東西是永遠不會變的。
內在、氣質、底蘊。
抱起了小白雪。過去它總是會凝視著我們,但這一天,它也變得神色恍惚的,不斷地朝“秘密通道”的方向望去。
也許是它也想到處去玩耍了,也或許那兒有它最好的朋友。
離開前,我緊緊地抱住它,因為我知道,下一次來見它,應該是很久的將來。
繁雜的工作,排山倒海的任務,已經一點一點地剝削了我的閑暇時光。
“我現在每一天都想要辭職。”
“我每一天都在想如何申請休學。”
“怎么了?”
“這個,我也應該問你。”
相視而笑。試圖用笑容掩蓋自己的焦慮和無奈。
馬來西亞的天氣陰晴不定。從學校返回辦公室的過程,就經歷了天氣的劇烈轉變。
從晴天到烏云密布,再到綿綿細雨的轉變,都在半個小時內完成。
我走得很慢,我不停地回想和詠兒相處的點滴。
愧疚的情緒占據了我的腦海,我的心情和馬來西亞的天氣相呼應。
穩定、起伏、愧疚、悲傷.......
一個打工人,在工作面前,沒有消耗情緒的時間與空間,只能將這樣的情緒寄予天氣,讓情緒得到宣泄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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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我辭職了,靈溪暫時休學了。
我厭倦了這樣的生活,決定成為一位自由工作者,平時接一些翻譯工作,勉強過日子就好。
靈溪則因為情緒問題,在期末前決定暫時休學。
這半年來,我們都過得不順利,見面的時間也少了。
詠兒成為我們內心的一根刺,小白雪則是緩和我們傷痛的小可愛。
我們都逃不開這座糾纏的牢籠,越不過交織的樊籬,解不開人生的桎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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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我真的撐不下去了。”
“我每一個晚上都夢到詠兒,夢到她的日記本。我......只想休學。”
“找不到韓涵,我只能不斷懲罰我自己,是我對不起詠兒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