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客臨清花谷　2

夜色降臨在清花谷，依舊繁星點點，一切并沒有因為來了個生人而有所異樣。

書房內

清姥姥坐在椅子上，靈兒在她旁邊輕輕啼鳴，她的神色漸漸變的凝重。她望向窗外的黑暗。“難道一切都是命嗎？”她輕輕嘆息著，一臉憂愁。清姥姥緩緩走到書架旁，將中指伸進書架第二排隔欄中的一個小孔。書架緩緩移開，露出一扇小門。

一個婦人正往黑暗最深處走去。

黑暗里透著濃重的陰冷，她卻絲毫不在意，這條路她已經走了不下千遍。過了一會兒，前方便出現一絲柔和的白光，那是一株白花，浮于小小的水晶壇上，瑩瑩的光束環繞周圍，此花有花有枝卻無葉，花瓣是那樣的晶瑩剔透充滿靈性，這便是清氏族人世代的結晶，清花。

清氏族人從天地初分時，便存在了，是世間最神秘最古老的家族，他們世代繼承一股神祗的力量，充滿了智慧，并創造出奇異的物種，清花。清花是世間至毒之物，也是世間至善之物。至毒是因為它由一代代清氏族人之血制成，他們以血養花，也以血護花，若一正常人食清花，便會七竅流血之后全身化為一波清水，清氏族人稱之為“歸真”：萬物之初始于水，亦終于水；說它是至善之物是因為只要運用得善，它便能以毒攻毒，解天下至毒，當然也包裹一線牽。清花，是清氏族人的驕傲，守護清花，養護清花，也是每一代清氏族人的使命。不過，讓人意外的是，清氏族人在一百年前突然銷聲匿跡，誰都不知道，清氏一族到底發生了什么可怕的事。直至今日，世間仍有人癡迷的尋找清花的存在，但終究無人得到。于是，關于清花的種種，關于清氏族人的種種便漸漸演變成一個虛無縹緲的傳說。

清姥姥站在花前，手劃過臉頰，一張人皮面具便脫落了下來，露出一張絕美的容顏，原本花白的頭發也漸漸恢復黑色，她一件件的脫下外衣，直至一美麗的胴體展現在絲絲的光線里。整個密室靜的只有她的腳步聲，清姥姥走到清花前，拿起旁邊的銀刀，輕輕劃向自己的手指，一顆血紅便滴入花心中，不一會兒花兒便將血滴含了進去。“清氏第九十九代傳人，清漣漪，誠見仙祗。”她虔誠的站在花前，閉上眼睛，雙手合十，微微鞠躬。那花兒仿佛聽懂了一般，光芒驟然增強幾分，將她緊緊環住。“漣漪誠請仙祗賜花救人。”她抬起頭，望向那圣潔的花，白色的花朵閃爍起來，然后輕輕地劃下一片花瓣，清漣漪伸出手，觸及那片花瓣時，她感到一絲柔軟的氣息。“敬謝仙祗。”她把花瓣放到特質的木盒里。微微鞠躬，轉身離去。那花兒似乎知道她要離去般，漸漸的漸漸的暗淡了些許光芒。

夜里，清風閣的某個房間放出點點光芒。悄無聲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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隱約中看見一身白衣的少女從竹林中走來，陽光透過竹林斑駁地撒在她身上。她忽然騰空而起，向他飛來。緩緩降落時衣襟輕舞，如同仙子一般。他聞到一身清香，模糊地看見一張精致恬淡的臉。然而全身的劇痛讓他再次暈了過去。是夢嗎？我應該早死了吧？男子虛弱的張開眼簾。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竹床上。難道我沒死？

“咳咳。”

李清兒正端著水盆進來。聽到床上的人有了些響動，趕忙走過去。“你醒了啊？”

那張模糊的臉漸漸變的清晰了些，她正開心的對著自己說著些什么。“謝謝。”他想對她道謝，卻不料發出的聲音有些奇怪，難辨別。

“你說什么？”

男子用盡力氣笑了笑。以表感謝。他忘了，忘了自己是個中了一線牽的人，現在的他是聽不清聲音又說不清話了。

李清兒看著他的無奈的眼神，淡淡的笑了笑，“你好好躺著。我給你擦臉。”清兒將他的被子掖好，將盆里的毛巾擰的半濕，輕輕的在他臉上擦拭著，“你已經睡了五天了呢。行之和姥姥知道你醒來肯定很高興。你這條命啊都是行之和姥姥救回來的。”

床上的男子靜靜的躺著。看著姑娘講著什么。一雙眼睛里露著笑意。一雙小手膚若凝脂，幫他擦拭著，他無意間偏見那手腕處的牙印，褐色的牙印嵌在雪白的肌膚里，分外惹眼。他想起自己劇痛時嘴里咬出的腥甜，應該就是這姑娘的手腕吧。他抬了抬頭，想和她說聲對不起。望上那眼眸是卻紅起了臉。清兒擦拭的手不由的頓了頓，看著他的摸樣笑出了聲，“你還會害羞？每天早上都是我幫你洗臉呢。這下看來你是好多了。前幾天可是眉毛都不動一下呢。”清兒發現他一直盯著自己的手腕，頓時也明白了原由，將衣袖牽了牽。“沒事呢。”她對他笑笑。清兒避開那人的眼光，繼續幫他洗臉。那天救他回來的時候沒仔細看他，幾天過去，現在才發現這男子也生得張英俊的臉。菱角分明，濃密的眉毛透著股英氣，褐色的明眸正望著她。清兒尷尬的笑了笑“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姥姥。一會給你送吃的。你一定餓了吧？”說完便收拾好一切，輕輕關上房門。男子見她離去，沉重的眼簾又閉了起來。

“姥姥，他醒了。”清兒扣了扣姥姥的書房，自從這個陌生男子到了清花谷，姥姥就經常在書房里，也不知道研究些什么。

清姥姥眼角一頓，緩緩張開眼，連夜的運功，使得她元氣損耗過大，忙完了那邊又得給自己運功療傷。她從緩緩塌上走下來，輕輕打開門，“清兒，去把行之也叫來吧。”“好的。”說著李清兒便往花房走去。

不一會兒三人便都在房中了。清姥姥拿出一個藥丸，放于男子口中，手在他咽喉處稍一用力，藥丸便被吞了下去。男子緩緩的張開眼睛，清行之上前將他扶起，靠于床上，男子才看清眼前的三位，“在下連慕，謝過各位相救。”雖然講話還是有些模糊。不過比方才好多了。他驚訝于他的變化。本是將死之人，為何身體里會有一股隱含的力量在運動著。

“連公子，這是我孫子行之，我孫女清兒，是他們把你帶來的。”

行之和清兒紛紛向他行了個禮。

“連公子，如若不介意便先在這住下。等身體好些了再讓行之送你回你原來的地方。”清姥姥淡淡的說。

“謝姥姥的照顧。只是我這身體……”連慕嘴角揚了揚，一臉無奈。

“清兒。你和行之先出去等一會，我要單獨和他說些話。”清姥姥望向清兒，示意他們出去。

待清兒和行之出門。清姥姥緩緩走到床前：“你現在已無礙。毒過幾日便能盡數清除，等你的外傷養好便能走。只是。你必須答應我一個要求。”

床上的人聽聞，不相信的看著她，“姥姥盡能治好我的奇毒，不知是何要求，只要在連某的能力之內，定當義不容辭。”

“我的要求很簡單，待到你身體好了，行之便送你出去，出去之后，老身希望你就將這谷里遇到的人遇到的事都忘掉，斷不可將這谷里的事和外人道。我們本是隱世人。不想無端多出困擾，還望公子能體諒，不要掃了這難得的清凈。待到你一切安穩，讓行之回來即可。”

“姥姥，救命之恩無以為報，連慕自知，人各有所求。絕不會因為連慕一人牽連大家。連慕必當做到姥姥要求之事。”他微微俯身。

“那老身先在這謝過了。你的聲音和眼睛要過幾天才能完全恢復，這些天，你就再床上不要走動，我給你制了藥，每日服之有利于毒素盡快清除，有什么事行之和清兒會照顧你。”

“謝謝姥姥了。”連慕望著這個看去近六十的老人，欠了欠身。

“那我不打攪公子休息了。”清姥姥緩緩地往門外走去。

“姥姥，你為何救我？”

清姥姥的身子頓了頓，“一切都是緣，是善緣是孽緣要到終時方知曉，世間萬物都有它應該的樣子，老身不過做了件人人都會做的事罷了。”說罷徑自走去。

門外的兩人見姥姥出來，立即迎上去，一臉的疑惑。

清姥姥也不等他們發問，“清兒，我們去做飯吧。行之，你幫連公子運功療傷。過幾日便能康復了。”

“是，姥姥。”行之朝清兒擠了擠眼走向房內。

“姥姥，他是誰呀？”李清兒扶著姥姥往廚房走去。

“姥姥，八年了，我都沒見到有外人來這，他是如何來的？”

“姥姥，你倒是說句話呀。你們談了些什么？”李清兒見姥姥不語，更加急了。

“我的小清兒，知道的多了，煩惱也會多呢。”清姥姥朝她笑了笑。若有所思。

清漣漪守護清花的日子已然過去五十載。這五十年內清花就被她用了三次。這是命數。還是劫難。誰又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