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是氣泡,但我至少曾經抓到。
——楊千嬅《我很好》
白棠沒想到周一嚴墨就來教室門口找她。
本來翟夢看到嚴墨站在他們班門口朝自己這邊張望的時候,還以為是來找自己要學生會材料的,誰知道當她蹦蹦跳跳跑到嚴墨跟前打招呼時,嚴墨只是稍微跟她寒暄了幾句,就說:“你能……叫一下你同位么?我找她有點事。”
翟夢回到座位上后,白棠看到她臉色那叫一個青,差點被閃到,只聽她悶悶不樂地說:“同位,門外有人找你。”
白棠走出去后,疑惑地看著嚴墨:“什么事要在這光天化日下說?”
嚴墨輕笑一聲:“不在光天化日下說,難道在月黑風高的時候說?”然后他輕咳一聲:“那什么……你昨天的提議,我覺得可以。”
白棠并沒有很意外,也沒有激動地跳起來,而是微微一笑:“若我所料,我相信你的眼光,兄弟。”
“兄弟?”嚴墨挑眉。
“……師父。”白棠垮著臉。
“再叫一聲。”嚴墨舒展了眉頭。
“…………師父。”白棠的臉又往下垮了一寸。
“嗯,回去吧。”嚴墨得意笑著。
“……”白棠朝他吐了個舌頭,就轉身回到教室,全程她都是用一副撲克臉掩飾著自己的小興奮。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很矯情呢,明明是自己要拜他為師,真正叫師父的時候卻跟叫爸爸一樣難以啟齒。
沒想到一坐下就被小心眼的翟夢盤問:“他找你干嘛啊?”
“哦……就是劇本的事兒,他想借過去看看。”
翟夢半信半疑地嘟囔著:“那他直接跟我說就好了呀。干嘛非要找你。”
“對啊,我也納悶呢。”白棠擺出跟她同款的表情。
下午的班會課老張是捏著一張八開的大紙進來的,大家一看就知道了——成績出來了。
雖然自己心里已經有數了,但在這種“榮譽時刻”正式來臨之前她心的心還是免不了“咚咚咚咚”地跳個不停。
“你們這次考試啊,總體來說差強人意,”眾人吐舌:一如既往的開場白,永遠都是差強人意,又聽老張繼續說:“但我還是挺欣慰的,首先,咱們班最高分沖到了級部第三。”
“哇塞,誰啊!”“這么牛!”大家議論紛紛,有人看向石岳,有人看向劉若,還有人看向白棠,而石岳和白棠相互看了一眼。
“別猜了,是白棠,866分。”聽著老張聲情并茂地揭開謎底時,白棠不禁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仿佛看到頭頂的排燈化成天使的光圈,慢慢地向自己降落下來。她打了一個機靈,趕忙縮起脖子向前傾倒,不去回應從四面八方投射過來的目光,而后面老張說的那些話,她也就沒怎么聽了,只是把頭偏向窗外,慢慢出了神。
她又看見何念了,奇怪,統一的班會時間她竟然也能翹掉,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只見她右手拿著手機放在耳邊,來來回回踱著步子,白棠看不清她的神情,也不好判斷什么。于是一直等到下課,看何念還在操場上,白棠便沖了下去。
何念正打算回班,一轉身就看見了朝自己奔跑過來的白棠,她神色不太自然地問:“你……找我?”
白棠停下腳步,彎腰抱著雙膝,大喘氣道:“我剛剛看你翹掉班會在這站了一節課,沒事兒吧?”
何念頓了頓,可能本來沒想告訴白棠,但見她專門從三樓跑下來找自己,還是有些過意不去:“這次方瑜考得不好,恐怕進不了文科實驗班了。”
“那你……”
“我在班會課上跟嚴墨撕了。”
白棠大驚失色:“什么?!”心里卻念叨著:這一天還是來了。
“今天老班沒來,班會是嚴墨代開的,他轉達了老班的一些話,后來說讓個別人注意早戀什么的,我感覺是添油加醋含沙射影。就懟他,這種話你也好意思說。然后就吵起來了。”
“……那你倆打架了么?”白棠關切地問。
“差一點,反正我跟他說放學別走。”
“你還真打算打啊?”
“早晚都要打,這都快分科了,再不打就沒機會了。”
“什么跟什么呀何念,你說你和這個嚴墨,其實也沒有什么大矛盾,畢竟這一年他也沒給你使絆兒不是,而且就像你說的,快分科了,你選文科,也就看不見他了,多好呀。”
“不行,你別勸我了。”何念偏過頭,不再看白棠。
白棠覺得何念現在恐怕也聽不進去自己的話了,只得悻悻地走掉了。
自己這個發小,真是越長大越叛逆,以前覺得她只是單純好玩頑皮,現在覺得她……實在有點不成熟。不過說起來,誰上學的時候不是喜歡拿著這種事逞能呢,就是同學之間芝麻小的矛盾,也能激化地好像開一戰自己就能成為風云人物似的。不過這何念從小就喜歡在小群體里當頭頭,享受被簇擁的感覺,喜歡那種當一方小霸王的感覺。
于是,這個小霸王放學又去堵嚴墨了。
樹大招風,估計小霸王在這的時日,嚴墨很難過上安寧日子。
此時的嚴墨已經成了白棠自家師傅,況且看到他對何念再三忍讓卻無法擺脫的樣子,幸災樂禍有一半,心疼難過也有一半。
白棠覺得自己重新讀檔可以把很多人和事處理掉,唯獨何念和嚴墨自己實在無可奈何,主要是跟這兩位比起來,音浪實在不夠強,于是她只能暫時采取觀戰的計策,何時出手,要看天時地利人和。
于是她打算先從方瑜這朵白蓮花下手。
看見方瑜在何念身后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白棠強忍著不適,靠近她說:“聽說今天何念又要去干架?”
“是啊,每到這種事,她就要為我出頭。”方瑜眼神凄楚地望向何念的背影。
白棠在心里冷笑:還不是因為你裝出這副樣子來。
“我知道這樣不好……可是,可是我攔不住她呀……而且,嚴墨很多時候也確實太過分了。”
白棠試圖幫嚴墨辯白:“嚴墨……應該都不是故意的吧,他就是太直男了,你甭搭理他。”
方瑜聽完卻是目光一閃,斜著眼看向白棠:“聽你這語氣,你們倆挺熟的。”
白棠連忙否認:“哪有,我才不會跟那種人有交集,我就是聽很多人說的,太直了。”邊說邊擺出嫌棄的表情。
方瑜的目光卻依然沒有撤回,反而加重了三分暗度:“也是,我勸你少跟他打交道,免得被他中傷。”
白棠哭笑不得:比起眼神的凌厲度來說,我覺得被你中傷幾率更大些……
她不禁追問到底:“這個嚴墨到底是何毒物,為什么喜歡他的人瘋狂說他的好,而討厭他的人三天兩頭找他的事兒?”
方瑜說:“羨慕他的人只看到他的優點,而嫉妒他的人則會努力找到他的不足,恨他的人,自然時時刻刻盯著他的不足不放咯。”
白棠進一步問道:“所以你是哪種?”
方瑜幽然說道:“我覺得,咱倆應該是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