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下午,黎珊突然心血來潮,覺得就這么干巴巴的玩沒意思,干脆下點賭注。于是她對石隕說:“要不我們三局兩勝吧,輸了的人必須答應對方三件事情,怎么樣?”
石隕沒看她,嘴角哼笑一聲。
黎珊把這當做挑釁,她語重心長,對石隕進行一番諄諄教誨:“少年啊少年,做人不要這么囂張,一會兒輸了多沒面兒不是?要懂得給自己留條退路嘛。多說無益,讓為師用行動來點化你。”
最后,黎珊大獲全勝。石隕不得不承認,她在游戲方面確實很有天賦。
黎珊拍了拍石隕的肩膀,一臉嘚瑟:“怎么樣,為師沒說錯吧,做人要低調要低調。記得啊,將來要答應我三件事情。”
石隕把這當作玩笑,沒有放在心上。黎珊站起來在屋子里活動筋骨,他又自顧自地玩起來。
不一會兒,黎珊走過來搶走他的遙控器,“屋子里太悶了,我們出去玩。”
石隕一把奪回去,“要玩你自己去玩,我沒興趣。”
“一個人玩有什么意思,我要你和我一起去。”
石隕抬頭看她,一字一頓:“我不去!”
黎珊急了,趕緊行使自己的權利,她伸手去拉石隕,想把他從地上拽起來。
“剛才你輸了,說好答應我三件事。現在我告訴你,第一件事就是陪我玩。”
石隕抬頭看她,十分驚訝:“我什么時候答應你了?”
“我不管,你剛才沒有反對,說明就是默認了。石隕,你要這么欺負女孩子,可就太沒風度了。”
石隕半推半就地被她拽起來,用提醒的語氣說道:“你確定這是讓我做的第一件事?”言外之意就是太簡單了,難度系數為零。
黎珊根據他的提醒還真的認真思考了幾秒,最后堅定地說道:“簡直不能更確定。”說完,她又拽著石隕的胳膊往外走。
黎珊個子瘦小,比石隕矮接近一個頭。石隕驚嘆她這小小的身體里竟然藏著如此巨大的能量,居然能拖動他一百多斤的身體。
其實,不是她力氣大,而是自己愿意跟著她走。
*
一路上,黎珊都在活動筋骨,那感覺就像剛干完一樁力氣活,石隕時不時看她一眼。
十分鐘后,他們來到附近一個公園。
公園有一處比較寬的空地,晚上是大爺大媽們的廣場舞專用舞池,白天是附近小孩的練習場地。有五六個十二三歲的男孩,正在那里認真地練習滑板,其中有一兩個技術比較成熟,一直不停向伙伴兒傳授要領。
黎珊問石隕:“你會玩滑板么?”
石隕搖頭,不可思議地看著她:“不要告訴我這個你也會。”
黎珊掰了掰手指,踢了踢腿,準備大展身手。
“現在這年頭,不練就一身絕技,怎么好意思當人家師父。今天為師就讓你瞧瞧,什么叫全能型人才。”
黎珊朝男孩們走去,向其中一個借了滑板,其他幾個男孩都停下來,準備看這個小姐姐大顯身手。
她把滑板往地上一扔,一只腳踩在上面,轉過身來沖石隕笑,意思是說:看好了。
然后,她一只腳蹬地加速,另一只腳掌控滑板,身體前傾手臂配合,速度升起來后,另一只腳迅速站上去。
她一直走的是曲線,偶爾雙腳離開滑板,緊接著又向前撲跳上去,她時不時地轉動身體或者滑板,最后都是穩穩地站立在上面。動作緊密連貫、姿勢優美到位。
她滑了很遠,中途遇到一些諸如長椅花壇之類的障礙物,她都能保持之前的速度順利躲過。
石隕一向是能坐著絕不站著,站立對于他來說太痛苦了。他巡視四周,發現沒有地方可坐,就一屁股坐在背后的草地上。
不一會兒,黎珊掉頭返回,這次她沒有走蛇形路線,而是直接以最快的速度向石隕飛奔而來。她逆光而行,頭發在風里肆意飛揚,陽光灑在她的后背,在地上投影出好看的剪影。
那一刻,石隕突然覺得世界安靜了,他聽不到耳旁呼嘯而過的風,聽不到男孩們聲嘶力竭的吶喊,只看到一個美麗的天使,正微笑著朝自己飛來。那一刻,他恍惚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
他清晰地看見,她背后的天空湛藍如洗,有兩只小鳥正在自由翱翔。一切的一切,都那么安靜,美好。他想用一生來珍藏這個畫面。
黎珊走到石隕面前,看他眼神渙散一言不發,用打趣的口吻說道:“怎么的,姿勢太帥把你給迷住了?”
說完,她一只腳帶力,把滑板送到男孩那邊,“小兄弟,謝謝啦!”
黎珊一屁股坐到石隕身旁,拍了拍手,“可惜啊,這滑板是玩具板,只能走走形式,改天我把專業板帶來,給你展現幾套更炫酷的動作,讓你見識見識什么叫真正的極限運動。”
好不容易抓住一個抬高自己的機會,黎珊怎么會輕易放過。她又接著說:“不是我吹啊,我這南京滑板協會副會長可不是浪得虛名的。”
事實上,她根本不知道世界上到底有沒有這么個協會的存在,她也并不關心,只要能滿足自己的虛榮心,讓別人對自己佩服得五體投地就行。
石隕抿嘴一笑,指了指天上,說:“你看。”
黎珊順著他指的方向,張大嘴巴,好奇地問:“看什么?”
石隕:“天上有牛在飛。”
黎珊恍然大悟,一拳捶在他胸口:“好啊你,居然學會諷刺人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風停了。石隕的笑容漸漸消失,他站起身說了句:“回吧。”說完,就一個人自顧自地往回走。
黎珊在后面喊:“喂,我還沒玩夠呢,你咋說走就走。”
石隕走了十來米,黎珊跑上來拽他衣袖,石隕用手把她推開,一字一頓:“黎珊,別得寸進尺。”
黎珊不但沒生氣,還高興得很,如果沒記錯的話,這是石隕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她說:“石隕,我們去酒吧玩一會兒,我都好久沒去了,你陪我去。”
“沒興趣。”
黎珊:“沒去過肯定沒興趣嘛,去一次你就上癮了,以后指不定還哭著求我帶你去呢,走吧走吧。”
“太晚了,該回家了。”
黎珊快走幾步到他前面,轉身斜著頭看他:“你是不是怕回去晚了,不好向石伯伯交代啊,別擔心,這事交給我。”
說完,她從褲兜里掏出手機給石永利打電話。石隕皺眉:“你干嘛?”
電話撥通,黎珊的聲音顯得特別甜美,還帶著一點撒嬌:“喂,石伯伯,我是黎珊。”
石永利應該在外面,手機聽筒里能聽到他的聲音:“珊珊啊,找我有事嗎?”
黎珊:“石伯伯,我帶石隕出來玩一下,可能會晚一點回去,把他交給我你放心嗎?”
“放心放心,交給你我還能不放心?你們愛去哪玩兒去哪玩兒,別著急回家啊。”
石隕一臉不悅,他的事由不得石永利來管。再說了,他什么時候管過他關心過他。石隕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伸手去搶黎珊的電話。
黎珊聊得太投入,也沒多想就抓住他的手,順勢夾在自己腋下。
石隕一愣,接著耳根子刷地一下變紅。黎珊打電話閑不住,身子搖搖晃晃,石隕的手碰到了關鍵部位,一會兒就沒知覺了。
黎珊笑著掛斷電話:“好勒,石伯伯再見。”
黎珊把手機塞進褲兜,這才發現石隕的耳朵紅了。她開玩笑說:“怎么,不好意思去酒吧啊?其實不用想得那么復雜,那就是個釋放壓力的地兒。再說了,既然我是你師父,肯定各方面都要把你教會。話又說回來,這年頭像我這么有責任感的老師已經不多了,撿這么大個便宜,你就偷著樂吧。”
*
黎珊帶石隕到一個叫“轉角遇見幸福”的酒吧,吧臺調酒師笑著向她打招呼:“喲,這不珊珊么,好久不見。最近忙啥去了?”
“嗯……我們家有個遠房親戚開了個木料加工廠,我閑著無聊就過去玩木頭了。”
石隕瞪她一眼,這不變著法兒罵他木頭么?
調酒師想了想,回道:“好奇特的愛好,不過挺符合你的個性。對了,今天還是雞尾酒么?”
“必須的,我是個專一的人。”
得,順便又把自己夸了一次,石隕嘆氣。
調酒師:“這位朋友呢?”
黎珊:“他和我一樣。”
她轉過頭對石隕說:“你得嘗嘗這調酒師的雞尾酒,那叫一個好喝,反正我喝一次就愛上了。”
“熟客啊。”石隕斜眼看她,淡淡一笑,“據我所知,你家教挺嚴的,平時看你在長輩面前又乖巧懂事,根本想不到是酒吧常客。”
這是石隕第一次逛酒吧,以前無論遇到什么傷心事,他的處理方式都是把自己關起來,從未想過到酒吧放松放松。
黎珊像是有一肚子苦水,委屈地說道:“哎,你不知道我壓力有多大啊,我這也是生活所迫。”
石隕無語,逍遙快活夠了還把自己說得這么可憐。但他還是配合著問了,“什么壓力那么大?”
黎珊:“和班花比太丑,和學霸比太LOW。”
石隕笑:“還好,你也不丑。”
“是嗎?你覺得我沉魚落雁閉月羞花是吧。”黎珊眼睛放光,隨后雙手抱拳:“閣下真是慧眼識珠啊,在下自愧不如。”
“別得了便宜還賣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