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夜 太極封印
- 看著我的眼睛
- 淺胤
- 3100字
- 2020-10-29 16:32:22
徐長卿抓起一把朱砂,不偏不倚剛好扔到我的額頭上。
一陣灼熱的刺痛傳來,我忍不住想抬手去抹。
徐長卿先我一步抓住我的手,另一只手在我額頭上龍飛鳳舞的劃拉起來。
“仙長,你干嘛?”我強忍疼痛,大叫著問他。
“別動,再忍忍,馬上就好了!”徐長卿手指飛舞,最后在我額頭上重重一點,長舒一口氣,“大功告成!”
我感覺頭皮一陣酸麻,趕緊跑到更衣鏡旁邊,從鏡子里看到額頭上畫了一個栩栩如生的太極圖。我剛想伸手去摸,太極圖突然消失了,像是鉆進了我腦里一樣。
我使勁掐了腦門幾下,除了疼之外沒有其他異樣的感覺。
“仙長,你對我做了什么?朱砂畫的太極圖呢?”我摸著額頭,詫異的問。
“自然是和你融為一體了!就像你之前想和那個女鬼做的一樣。”徐長卿擺弄著桌上的法器,頭都沒抬。
我再一次對徐長卿刮目相看,真沒想到他還有這般能耐。
“走,跟哥出去!”徐長卿拿起桌上的桃木劍,嘴里“嘰嘰喳喳”的念了些什么,那把桃木劍突然長大了一倍。
“出去干嘛?”我忍不住問他。
“在你對面墻上畫一道咒符,鎮宅驅鬼,省的那個小月以后再來找你。”徐長卿瀟灑的揮舞了兩下桃木劍,又從桌上拿起了雕著神獸辟邪的香爐。
我害怕他再在我身上留下些什么,趕緊擺擺手說:“這就不必了吧,這個房子我肯定是不敢住了,現在我就收拾東西。既然你那么厲害,我搬去你家住吧!”
“年輕人,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你以為搬個家就能解決問題?哥這樣跟你說,就算你搬到天上都沒用,小月照樣能找到你。還有啊,你可別打哥的主意,哥祖上傳下有規矩,家里不準留宿外族男子。而且,你現在這種情況,只能獨自面對,別人都幫不了你。”徐長卿一句話打消了我搬家的念頭。
我苦笑一聲,看了看自己的房子,說:“呵呵,既然別人幫不了我,那你又何必去墻上畫符,省點勁不好嗎?”
“死腦筋!雖然哥不敢保證百分百能驅鬼成功,但該嘗試的總得嘗試啊,萬一管用呢!”徐長卿說完,一把把門拉開,拽著我的胳膊就往外走。
住進來這么久,這還是我第一次這么仔細的觀察對面的白墻,連它的每一道裂縫,每一個灰斑都不放過。然后幻想自己是怎么跟著小月進了這面墻,怎么認識了蘇小和白蘇……
我想著這些的時候,徐長卿已經點起了香爐。他用左手手心向上托起香爐,右手橫拿桃木劍,從上衣口袋里挑出一張黃紙,在香爐上點著。
“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徐長卿嘴里念著九字真言,右手往前一推,桃木劍“嗖”地一聲飛出去,結結實實的釘進了墻壁里。
“哇!好功夫!看不出來啊,仙長,你這名真不是白叫的!”我被徐長卿驚艷到,忍不住稱贊。
徐長卿不理會我,轉身抓過我的左手,在我食指上劃出一道口子,一滴鮮血滴了下來。徐長卿用兩根手指接住,然后把手指插進填滿朱砂的香爐中。
大概過了三四秒鐘,徐長卿拔出手指,沿著桃木劍往下,在墻壁上畫起了符咒。先畫符頭,再畫符膽,最后畫符腳。
畫符的時候,徐長卿嘴上也沒閑著,一直在以一種奇怪的語氣念著咒語:“天雷殷殷,地雷昏昏,六甲六丁,聞我關名,不得留停,迎仙降圣,永鎮兇神。”
又過了十幾分鐘,徐長卿終于畫好符咒。他長舒一口氣,伸手拔出桃木劍。桃木劍拔出的瞬間,朱紅色的符咒亮了一下,轉瞬就消失了蹤影,連桃木劍插進墻壁的裂痕也都跟著銷聲匿跡。
我吃驚的看著墻壁,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還是我所熟悉的時代嗎?
“怎么,又想用你的唯物主義科學觀解釋一下?”徐長卿戲謔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轉身回到了屋里。
我走進屋里的時候,徐長卿已經把所有的法器都收進了“九天乾坤袋”。
“衛道,你那頓飯哥就不吃了。出來這么久,哥得回去了!”徐長卿提起“九天乾坤袋”,拍拍手準備走人。
“這就要走了,仙長?好不容易來一趟,多住幾天啊!”我剛遇到小月這么詭異的事情,又見識到了徐長卿的“法術”,現在特別想他留下來。
“別來這些虛的,哥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哥還是那句話:有些事情只能你自己面對,有些黑夜也只能你獨自穿越。”徐長卿去意已決,邁步開走。
我看著徐長卿的背影,一時間感慨萬千,竟然有種生離死別的感覺。
我突然意識到什么,急切的說道:“仙長,你一早就知道我會發生這種事情對不對?你還知道些什么?”
徐長卿剛走出家門,聽到我的話停了下來,轉頭沖我笑了笑,撂下一句“天機不可泄露”,大踏步揚長而去。
屋里又只剩下了我一個人,外面陽光燦爛,房內一片陰暗。我一方面強迫自己相信徐長卿的“道法”,另一方面又過不了心里那道坎,始終對昨晚發生的事難以釋懷。
我忍不住又去看了一眼那張和小月的合影,印在遺像上的小月表情僵硬,眼睛冷冷的看著我。
不對,這不是之前那張!我記得很清楚,之前那張照片上,小月是笑著的,露出兩排整齊而潔白的牙齒。
我瘋狂的翻著手機相冊,翻了好幾遍也只找到這一張照片。也就是說,在徐長卿做法的這段時間,小月的表情發生了變化,她生氣了!
想到這些,我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一股陰冷的寒風從骨髓里透出來,讓我在陽光燦爛的日子里感受到了大雪紛飛的嚴寒。
照片中的小月突然像活了一樣,眼睛瞪著我,眼神越來越清晰、越來越犀利。我感覺被一種神秘的力量控制住了,想要從照片上移開眼睛,但是卻怎么也移不開。
我的眼睛越來越痛,呼吸也越來越困難。就在我感覺即將窒息的時候,額頭上突然一陣灼痛,之后我又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體。
我慌慌張張的關掉手機,在屏幕熄滅的瞬間,我從光滑的鏡面上看到額頭上亮起了朱紅色的八卦。
經歷了這么多的刺激,絕望讓我適應了自己的角色。我現在對生活不抱任何希望,帶著一種末日狂歡的心態,行尸走肉的得過且過。這樣的想法一旦植根,我緊繃的神經也松弛下來,竟然困了。
昏昏沉沉睡了一天,好像做了許多夢,又好像一個夢都沒做。我原本以為自己已經不關心小月是否存在,但手機中那張刪不掉的照片卻依然讓我心有余悸,就像一只時不時在背后蠕動的毒蟲。
推開窗,太陽已經落下,最后一抹余暉映在門外那棵變了形的老槐樹枝干上,莫名拼成一只血紅色的眼睛。我嚇得渾身一哆嗦,再也不敢在家里待下去,匆忙間拿起外套,慌不擇路地跑了出去。
外面已經亮起了路燈,但因為住的偏,每個路燈之間的間隔都很遠。而且燈光也沒有大路上那么明亮,都是些昏昏的暗黃色,照在地上形成一塊一塊的光斑。
路上行人挺多,畢竟這個點正是下班回家的時候。原本沉寂的小路這時也熱鬧了很多,充滿著人氣。
對,人氣,這讓我稍微有一些安心。
我漫無目的的走著,滿腦子都是燒著的火堆和小月白慘慘的牙齒。
剛才出門的時候,我雖然刻意回避,但眼睛還是不受控制的看了我房門的對面,那里只有一堵封的嚴嚴實實的白墻,徐長卿畫的符咒完全看不到蹤影,墻面上只有調皮的孩子胡亂畫著的涂鴉。其中有一副涂鴉畫著一罐奇怪的飲料,方口圓肚,邊緣用紅筆描了邊。我只掃了一眼,眼睛便一陣刺痛。
經過一處岔路口,幾個老婦人正在有一句沒一句的撈著家常。其中有一位拄著拐的老婆婆我印象很深,不光因為她跛了一只腳,還有她那冷漠的眼神和常年不斷捏在手里的一串佛珠。
九溪這邊很多人都篤信佛教,這一點我剛搬進來的時候就發現了。我總是能在某個清晨或傍晚聽到敲木魚和誦經的聲音,運氣好還能聽到類似高僧的人用特殊的低沉聲音唱經。而每逢某個佛祖或菩薩誕辰的日子,也總能看到很多人家擺箱供奉,莊嚴參拜。然后便有很多虔誠的老人聚在一起誦經,而聚會的場所往往就是那個跛腳的老婆婆家。
以前也會經常碰到她,跛腳老婆婆總是目光直視,看都不會看我一眼。但今天不同,在我從她們身邊經過的時候,跛腳老婆婆的眼睛始終盯著我,眉頭越皺越深。
那種剜肉一般的目光讓我膽戰心驚,慌慌張張地加快了腳步,匆忙間腳下踢到了一個軟綿綿的東西。
“喵!”尖利的長嘯從腳下傳出。我長呼了一口氣,原來是一只貓。
我繃緊的神經剛想放松,突然又從黑暗處傳來一個顫巍巍的女人的聲音:“小月,小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