僻靜的基地東北角血色彌漫，伴隨可怖的吼叫聲，利刃出鞘，破空墜下，可無奈虎熊皮糙肉厚，竟半毫未損，反而還暴露自己的位置。
虎頭抬起，正好瞧見樹上的梓梧，后者手中拿著槍，若非緊張到顫抖，這會已經能將進行射擊了。
“你特么快點！”
底下傳來九幽的怒罵，風沙卷起，虎熊的身影被悄然掩蓋。
“我我我手抖！”
樹上少年摩擦褲管，原本握槍的位置早已油光一片，可見，這人汗腺達摩發達，短短五分鐘不到，手心便被汗水浸濕。
“打啊！老子特么不想死！”
虎熊重新啪回去，口水嘎啦伴隨陣陣惡臭，熏都可以將人熏死。
“要是打到你怎么辦？整個組織就我們兩個，你死了，任務還怎么執行？”
“你咋這么慫呢！就你那破技術，還能擊中我？異想天開”
事到如今，九幽也只有使用激將法這一條路了。
他們兩個加上梓櫻，都是銀河系某個傭兵團的人，因為所負責的職業差異，彼此并不認識。若不是剛剛兩人下意識打出的拳法，能跑路的梓梧也不會耗在這里等死。
“放屁!老子可是組織的精英神槍手”
事實證明，這一招極為有效。可就在九幽放下心來，認為自己不會死的時候，梓梧又補充了一句：
“手抖只是因為太久沒練習近程射擊了，況且槍的爆發力未明，我要是誤殺，事后一定給你準備最好的葬禮！”
說到最后，原本蹲在樹枝上的梓梧猛然站起，對著底下深鞠一躬，而后，將槍鏡打開，語氣悲憤決然。
下邊的人還來不及拒絕，上頭那位已然開槍，要命的是，這家伙居然還敢閉眼！
“老子特么還能活下來，你一定吃不了兜著走！”
彈已出槍，說什么都沒有挽救的余地。九幽跟著閉上眼，雙手仍舊倔強地撐著，從牙縫中擠出話來，嘴角牽起，似在自嘲。
砰砰砰！
一連三發，將好不容易停息的沙塵再度卷起，九幽只覺得臉上一濕，濃重的血腥味將他整個人包裹其中，嘴邊粘膩膩的不說，像是有什么笨重的東西砸中自己，雙腳動彈不得，雙臂的疼痛似乎已然靜止。
他迫切想要睜眼，但雙目刺痛，拼盡全力地掙扎，頂著可能失明的風險，這才睜開一條縫。
入目一片血色。
荒寂的紅色占據他的視野，除了紅，再無其他。
這就是死后的世界？
一個四周虛無，四肢無感，五感全失的人，像被壓在某座巨峰之下般，孤寂可憐可悲？
......
時間來到十日后。
沐韻一如既往，早早來到方舟安防中心的審訊室。今天是距離月集會開啟的最后一天，也是尹憲華給這個案子的最后期限。
進入房間，楊小綸已經候在其中，比起初時，現在的她冷靜許多。這就是心靈系技能的威力，能讓一個人迅速瘋狂，也能讓一個人迅速回歸理智。更何況，這人還是裝的？
坐在楊小綸對面的，是早已被外邊流言逼成嫌疑人的艾琳，當然除了沐韻的手筆，更重要的，是楊小綸的指認。
比起被強行使用技能的楊小綸，艾琳反而更加冷靜，不過在看到沐韻進來的時候，這份冷靜險些破功。
對于外邊的流言，她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沐韻這家伙，活生生放跑艾雅也就算了，還放任楊小綸誣陷自己，同行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呢？虧老子當年對你這么好。
想著前幾天這人還虛偽地找她聊天，要她配合計劃，她就氣不打一處來，滿肚子窩火。
時間倒回八天前——
月黑風高，某個黑影越過墻頭，在白熾燈前留下道道殘影。房間的門悄然打開，直對著的大床卻空空如也。
黑影在寂靜幽暗的房間中快速移動，十分有目的地來到窗前，刷啦一聲，即將打到這里的巡視燈撲了個空。
原本稍有光亮的房間徹底暗下，門后，一個少女持劍出現，奔著黑影的后背果斷刺去。
鏘鏘！
艾琳的刀刃撲空，后一個回馬槍再次砍去，兩把利刃接壤，在寂靜的環境中奏起刺耳回響。
“你來干嘛？”
刀刃架在自己脖子上，同時，艾琳也看清楚對方的雙目——試問，如此清冷的神情，除了自己那個變態同事，還能有誰？
這同行深夜到訪，難不成是因為這幾天那些莫須有的謠言，想要幫自己出謀劃策？
“交待兩句話，說完就走”
少女抽刀遠離，面容被玄色口罩遮住，聲音也做了偽裝。
“什么事勞駕西元王牌親自來一趟？”
表面上艾琳十分不以為然，背地里，這人感動到淚流滿面。不過，這點剛剛燃起的小火苗，被沐韻接下來的一句話澆滅了。
“外邊關于的流言，是我放出去的”
少女神色輕松，說著，人已經走到床邊，剛坐下，后者便立馬跑過來。速度之快，腳底生風，右手迅速撓向少女的脖頸，好在本人足夠理智，及時停下來。
不過就算剛剛理智不占上風，她也不可能傷到沐韻，實力便是道分水嶺。
即便兩人同為王牌，但憑履歷，夜鶯是記錄在晉級王牌精英的名單上的，即便還未來得及公布，可那不僅僅只是虛名。
“為什么？”
她做到少女身旁，做了幾個深呼吸后才開口道，但語氣已是僵硬，暗含怒意，甚至是從牙縫中擠出的這三字。
她跟夜鶯相識二十年，雖說不如編組隊員那般親密，但彼此也是相互了解，堵上十六年的同窗情，無論如何，艾琳都不敢相信對方會算計自己。
她緊握雙手，憤怒地看向沐韻，眼中帶著絲絲僥幸，這是她對對方最后的信任，至少，是對眼前這位陌生的夜鶯同志。
對方同樣正視自己，眼中卻露出失望的神色。少女垂下眼簾，沉默數秒，就在艾琳頂不住又要發問的時候，她輕輕嘆了口氣。
面對突如其來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原本盛氣凌人的艾琳一臉懵逼，這又是哪套？
“證據確鑿，明個兒去自首，好嗎？”
窗外身影閃動，沐韻猛然摁住艾琳的嘴，某個極其隱蔽的角度，后者看到了許久未見的學院暗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