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來臨,我的這種迷茫和恐懼逐漸減少。六月中旬,我參加了一個由學校的旅游社團舉辦的夏季旅游活動。旅游的目的地是一個離得很遠的南方城市,城市坐落在海邊,那里的海灘很出名。我們就是到海邊去游玩。旅游的行程是坐一天的汽車到海邊,在海邊游玩三天,第三天的上午坐汽車回來。總的算下來要花費一周的時間。費用方面,由于是學校社團組織的,所以很便宜。待在學校里也只是無聊的上課和復習,我決定去海邊。姐姐跟未婚夫俊馳也參加了這次旅游。那時,姐姐跟俊馳已經決定在明年的一月份結婚,這算是他們婚前的最后一次旅游。同行的還有俊馳的三個朋友,其中一個叫文麟,是我們所在大學的化學系副教授;另一個名字叫煜城,是這所大學里的體育老師;還有一個人叫做榮軒,是這所大學里的數學講師。除了這些人之外,還有二十多個不熟悉的人也參加了這次旅行。
去海邊的長途旅游汽車上,那二十幾個人坐在汽車的前面部分,一路上有說有笑,看來他們互相熟悉。姐姐、俊馳以及俊馳的三個朋友坐在車上較后面的位置。我坐在姐姐的后面。由于頭天晚上和雨澤喝了不少酒,我昏昏沉沉的靠著座位的后背,閉目養神。雨澤沒有參見這次出游。自從姐姐和俊馳相戀之后,雨澤總是小心的避開俊馳。前一天晚上,雨澤一言不發的喝了很多酒。以往雨澤喝醉后就會說很多很多的話,可這次他自始至終保持沉默。這期間我幾次試圖打破僵局,卻都是徒勞,最終我放棄了這樣的嘗試。于是我默默地陪著他喝酒。十二點過半,我把酒醉不起的雨澤扶回他的宿舍。那時我尚不能體會喜歡上一個從沒有愛過自己的人的感覺,只是模模糊糊的為雨澤感到惋惜。雨澤是一個優秀風趣的男生。據我所知,有不少女生對雨澤表達過愛慕之情,可是雨澤無一例外的拒絕了她們。
汽車駛到目的地時已經過了晚上八點鐘。下車后發現天已經黑了,導游趕緊帶著我們前往住宿的旅店。背著行李去旅店的路上,海濤拍打沙灘發出的嘩嘩聲響隱隱約約的向我傳來。我從出生到現在從沒有親眼見過海的模樣,而現在我就在離海不到五百米的地方。我站在那里,想象著涼涼的海風從不遠的海面吹來,伴隨而來的還有海濤的喧囂,心里有說不出的感受。
我們住宿的旅店距離下車地點大約十分鐘的步程,坐落在海邊。走到旅店后,我們領了住宿的鑰匙,然后帶著各自行李回房間休息。旅店的名字叫“斜暉旅店”,是一家很普通的海邊旅店,在任何海邊的度假地都能見到。旅店規模不是很大,分了前后兩個部分。前面部分是旅店的大堂。大堂左邊還有一塊用竹棚搭起來的小廣場,這是用來做篝火晚會和燒烤的場地。大堂右手邊有一個海邊常見的酒吧,供旅客喝酒聊天。酒吧里邊有一個長長的吧臺,吧臺后邊的酒架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飲料酒水,吧臺前面的空地上凌亂的擺放著竹子做成的方桌跟椅子,酒吧最遠處還有一個卡拉OK機。旅店的后面部分是一排排單層的宿舍小屋,旁邊還有一個餐廳。宿舍小屋有單人間和雙人間。我住在一個可以看見海和沙灘的單人間里,姐姐跟未婚夫住在靠近餐廳、離我較遠的雙人間。旅店大部分用木頭或竹子搭建。
我在汽車上已經迷迷糊糊的睡了一天,下車后再被海風一吹,睡意早已消失。一整天都沒有吃過東西,現在的我早已經饑腸轆轆。在宿舍洗了一把臉后,我走出房門打算吃些宵夜。這時的時間是晚上九點左右,旅店的餐廳已經關門了。我來到旅店大堂問服務生哪里還能吃到東西。服務生指明我去隔壁的酒吧看看。我來到酒吧,在最里面找了一個空位坐下,然后招呼一個男服務生過來點了一份烤魚和一杯冰紅茶。這時酒吧相當熱鬧,旅店里住的其他旅游團的客人很多都在這里喝酒談天。還有一群人對著點唱機有一句沒一句的唱著歌,歌唱得不好,但是唱歌的人很開心。酒吧里總共兩個服務員,一男一女,現在已經忙得不可開交。我旁邊的一桌,五個男人坐在那里。這幾個男人已經喝的東倒西歪,醉的最嚴重的是一個大胖子,他不斷的朝著同桌的人喊著話語。在我聽來卻是亂七八糟的,聽不懂內容。沒過多久,服務員端著我點的東西朝我走過來。這次來的是那個女服務生,身材嬌小。遠遠的,我看到她穿著一件白色的短袖T恤,下身穿一件牛仔超短褲,腳上拖著一雙黃綠相間的拖鞋。她在白色T恤的前擺處打了一個結,剛好展現出妙曼的腰身。等她稍稍走近一些,我才仔細的觀察到她的容貌。她是一個可愛的女生。她的五官長得很精致,尖尖的小臉,小小的嘴巴,翹翹的鼻子。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她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即使是在酒吧這樣的暗沉光線下,我也能夠看到她眼眸里閃動的光澤。這個女生就是佑怡。她留著一頭短發,在昏暗的酒吧里,我依稀能分辨出她把頭發染成了褐色。
女服務生走到我的桌邊,放下烤魚和冰紅茶,轉身離開。就在這一刻,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坐旁邊桌的那個胖子突然拉住女服務生的手,嚷著要女服務生陪他喝酒唱歌。女服務生試著推脫,可是胖子始終不肯松手。過了一會兒,男服務生走過來勸解,沒說上幾句,胖子就一腳把男服務生踹倒在地。這時候,酒吧里的其他客人開始圍了過來,大家借著酒勁,在一旁起哄。胖子端起啤酒杯,逼迫女服務生喝下這杯啤酒。女服務生不斷掙扎,終于從胖子的手里掙脫出來。胖子生氣了,將手中的啤酒潑在女服務生的身上。
平日的我若是遇到這樣的情況,應該是不會插手。可是不知為何,這一次我就是想要幫忙眼前的這個女生。于是我走過去,對胖子說:“你不要為難她。”
胖子轉過身,用他那雙小小的眼睛打量著我。我原本對胖子們有不錯的印象,認為胖子們總是善良友好,樂觀豁達。可是眼前的這個人渾身散發著酒氣,看上去十分猥瑣。我決心教訓一下這個胖子。胖子向我邁近一步,然后狠狠地對我說:“這事與你無關,滾開。”
周圍的人群突然安靜下來。我仍然站在原地,沒有退讓。胖子見我沒有打算離開,便將手中的酒杯朝我狠狠砸來。我朝旁邊一閃,躲了過去。酒杯砸在地上,“啪”的一聲碎掉了。這時人群中傳來了女人的驚呼聲。我朝胖子撲過去,將他按倒在地,接著用拳頭朝他的頭猛打。沒有父母照顧的我,從小就受盡了同齡人的欺負。打架對我來說早已經習以為常,無非是打人或是被人打。上大學后,我每天大約花費一小時的時間健身。因此即使面對眼前這個比我高一個頭的胖子,我也能夠輕松應付。幾拳下去,這個胖子就沒有還手的力氣了。最后我被兩個服務生拉開,那個胖子被他的朋友們扶走,圍住的人群也被趕來的旅店老板勸散開了。
我坐回自己的位置,享用我的宵夜。不一會兒,那個女服務生朝我走了過來,隔著桌子站在我的面前。“剛才謝謝你幫了我。”她說。
“不必客氣。”
“我叫佑怡,你叫什么名字?”佑怡朝我伸出手。
我趕緊起身,跟她握了下手。“我叫荻原。”我說。
“明天中午我能請你吃頓飯嗎?我想謝謝你。”
說著,佑怡把她的聯系方式寫在了一張便簽紙上,遞給了我。然后她又問了我的聯系方式。“明天見。”佑怡說完,就離開了。
吃完宵夜,我又坐了一小會兒,然后起身回到我的房間。回到房間后,我躺在床上,從口袋里掏出剛才佑怡給我的那張便簽紙。紙上寫了她的手機號碼。我拿出手機,將佑怡的手機號碼輸進通訊錄里,同時微信新得好友里面也顯示了佑怡的微信號,我發出了添加邀請。佑怡的微信號昵稱叫做“潮汐の戀”,頭像是以海為背景的她的側臉。我躺在床上,等著佑怡通過我的好友申請。等著等著,我在海濤的嘩嘩聲中,昏昏睡去。
海邊第一天早上,八點一刻我就醒來了。醒來后我檢查了一下手機上的訊息,發現好友申請已經通過。然后我起身洗漱,出門到餐廳吃早點。我吃到一半的時候,姐姐跟俊馳走進餐廳。他們看見我,于是走過來,在我身旁坐下。“今天有什么安排啊?”姐姐問我。
“我想待會兒去海邊走走。你們呢?”
“我跟俊馳今天打算乘船去對面的小島上玩,可能要傍晚才回來。你跟我們一起去吧。”姐姐建議道。
考慮到中午已經有約,我推脫掉姐姐的邀請。我吃完早點,又跟姐姐和俊馳聊了一會,然后跟他們一路朝海邊走去。我在海灘邊的碼頭跟姐姐他們分開,姐姐他們在碼頭等候去小島的渡船,我則沿著海灘繼續走下去。
我穿著拖鞋,走在沙灘上。細沙跑進鞋里,輕輕地磨著我的腳,感覺很舒服。今天天氣不錯,陽光明媚,天空中沒有多出來的云朵。雖說已經進入夏季,可在這里卻感覺不到炎熱。海風很小,但海浪聲依然不停地向耳邊傳來。海水在陽光下顯得清澈湛藍,跳動的海面反射著太陽的光澤,感覺十分的溫暖舒適。稍遠一點的海面上看得到幾只海鳥在飛翔。我朝更遠的海面望去,看到一艘渡船在海上航行,船的不遠處隱約能見到一座小島。這大概便是姐姐和未婚夫將要去的小島。現在的時間大概是早上九點。此時,海灘上已經出現了不少游客,靠近岸邊的海里也有不少人在游泳戲水。我繼續向前漫步。這一帶沙灘的沙子很細滑,顏色凈白。繼續走了大概十分鐘,我感到腳下的沙子開始變得粗糙,沙灘變得荒涼,已經沒了游客的蹤影。前面不遠處的沙灘上堆滿了大塊的礁石。這些石頭的體積很大,離我稍近的礁石零星錯亂的排布,石塊之間的縫隙還很寬敞。更遠處的礁石緊緊地疊放在一起,不留一點縫隙,最終形成一座二十米多高的石山。這一帶海水很急,海浪強烈的拍打著石山,激起一道道白色的浪花,發出轟轟的聲響。這才是大海本來的面貌,喧囂狂躁。我在這里開始調頭往回走。剛才經過的地方游客人數又增加了不少。經過碼頭時,姐姐跟俊馳已經不見蹤影,他們應該已經搭上渡船前往小島了。我回到房間,帶著一本小說出來,在沙灘上找了一個空著的沙灘躺椅,開始閱讀。
不知過了多久,我旁邊的躺椅上坐來一個人。“看的是什么書啊?好悠閑。”我轉過頭看去,原來旁邊的人是佑怡。今天的佑怡頭上戴了一頂草帽,鼻子上架著一副酒紅色的太陽鏡,身上穿著灰色的短袖,外面套一件淡綠色的短袖襯衣,下面穿著白色的牛仔短褲,腳上仍是昨晚穿的那雙拖鞋。
“鹿橋,《未央歌》。”我回答說。
“在這里看這樣的小說好奇怪。喜歡這書?”
“挺喜歡的,尤其中意這本書的風格和情調。”
“什么樣的風格?”
“清新。”
“什么樣的情調?”
“自信樂觀。”
“哦,”佑怡拉著我起來,接著說道,“走,現在吃飯去吧。我請客。你住的這家旅店的飯菜可不是這一帶最好的,我請你去一家好吃的餐館吃一頓。”
“今天不用上班?”
“白天酒吧人少,一個人就能忙過來了。今天上午是我值班,下午換做阿明值班,我休息。”佑怡對我一笑,解釋說。
我們沿著沙灘,朝著今天早上散步的相反方向前行。走了大約十分鐘,一家餐館出現在我們眼前。這家餐館規模不算大,但是生意興旺。餐館里面已經坐滿了前來用餐的客人,外面也擺了幾桌。我們在餐館前停下,佑怡叫我在門口等著,然后她走進餐館里面。不一會兒,佑怡跟一個服務生從餐館走出來。服務生領我們到餐館外面的一張空著的桌前就坐。佑怡詢問我想吃什么。我說吃什么都行,讓她自己決定。佑怡向服務生要了一份烤魚、兩人份的烤生蠔、蔬菜沙拉、啤酒和米飯。“這里的生蠔可是有名的很。待會兒你一定得好好嘗嘗。”佑怡推薦說。接著,佑怡向我介紹說:“看到前邊的那排住宿樓了嗎?我住那里。我們旅店的員工都住在那里,每天上班下班都要經過這兒,我就常常在這里吃飯。我跟老板伙計們都是熟人了,每次來都能有空位,不用等,哈哈。”
我朝前邊望去,看到一棟水泥修起的五層高的樓房。這便是佑怡所說的宿舍吧。樓房的一樓是店鋪的形式,有一間便利店,還有一間店面,門口停放了幾輛吉普沙灘越野車。我問佑怡門前停著車的商店是做什么的。佑怡解釋說:“那是專門出租越野車的商店。有些客人倒是非常喜歡開這樣的車子在沙灘上玩呢。我倒覺得這會打擾到其他的人。”我明白的點點頭。
等了十十分鐘左右,我們點的菜來了。這家餐館飯菜的確不錯。烤魚做的又香又嫩,啤酒也冰鎮的恰到好處。而最棒的還是生蠔,蠔肉肥美多汁,細滑爽口,蒜蓉口味也很地道。我跟佑怡邊吃邊聊天。除了姐姐跟雨澤外,佑怡是第一個能夠和我這樣有說有笑、輕松交談的人。
交談得知,佑怡也是一個孤兒。她曾在這座城市的一所大學讀書。去年,佑怡從大學里畢業。從畢業到現在將近一年的時間里,佑怡做過許多份臨時工。最后,佑怡在“斜暉旅店”的酒吧里做服務員。她告訴我,在打工的這段時間里,她自學通過了注冊會計師的考核。現在已經有一家公司決定聘請她。這個夏天一過,她就要去這家公司上班。她還告訴我說,昨天欺負她的那個胖子今天一大早就退房離開了。“那個討厭的胖子自從來這里住下后,就不斷地騷擾我。昨天幸好有你幫我,真是太感謝你了,”佑怡扶了一下太陽鏡,說,“不瞞你說,昨天看著你揍他,我心里挺開心的,哈哈。”
“還以為嚇著你了。不害怕么?”
“一開始我的確有點害怕,擔心你不夠那個胖子揍啊。不過見你打架挺厲害的,我也就放心了。看你把他揍成那樣,我心里滿意得不得了,嘿嘿。來,多吃,多吃一點。”說著,佑怡不斷把菜夾到我的碗里。
“我說,你別再給我夾菜了。這么多我怎么吃得完。”
“好好,不夾,不夾就是,”佑怡笑瞇瞇的說,“這里難得有人會像你這樣肯這樣陪我說話呢。自從大學畢業后,就沒有人這樣跟我聊天了。一起工作的同事上班或是下班都是各顧各的。今天我跟你聊天可是很開心哦。”
“同感同感。我也覺得愉快。”
“荻原,再陪我一下午,可好?今天下午我不用上班。”
“沒問題。在這兒的幾天都能陪你。”
吃完飯,付了錢,我們起身,朝上午的那片布滿礁石的海灘方向走去。一路上,佑怡給我講述了很多她在這里工作的經歷。“前面有一塊大礁石,可以坐在上面看海聊天,”佑怡指著那片礁石,對我說,“我們到石頭上去吧。”我點頭同意。
我們在礁石間的縫隙里穿梭,最后爬到疊得最高的那塊礁石上面。我們面朝大海坐下,這時的太陽變得很毒辣,曬得人很疼。陽光強烈的讓人睜不開眼睛。海面上一點風也沒有,沒有了上午涼爽的感覺。礁石底部不斷承受海浪的撞擊,發出劇烈的聲響。我瞇著眼睛朝海面看去,海面上的波濤反射著太陽的光線,格外刺眼。
“這么熱的時候,何苦跑來這里?”我抱怨說。
“你不是說愿意陪我嗎?我知道這么曬的時候讓你跑來這里陪我是強人所難。可是我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么地方可去了。其他地方全部擠滿游客,我看著心里就難受得慌。我只是想找個沒人的地方傾訴發泄,放松放松。我們兩個孤男寡女的,總不能躲到宿舍里去吧。我雖然戴了帽子跟墨鏡,也覺得這里很熱很曬人,知道你辛苦。你就陪陪我唄。”佑怡委屈地說道。
“好吧,陪你就是。”
“從見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個大好人,哈哈。”佑怡見我答應了陪她,頓時開心起來。于是,佑怡開始滔滔不絕的說起來。佑怡一開始講的事情無非是自己這一年打工的辛酸。佑怡自顧自的說著,我在一旁插不上話,只是偶爾的附和一聲。午后的陽光很刺眼,我瞇著眼睛,在富有節奏的海濤聲催眠下,昏昏欲睡。
佑怡發現后,警告我:“喂,荻原,你別睡著啊。我會生氣的。”
我被嚇了一跳,趕緊說:“放心,我一定打起精神。”
“這就好。該你說了。我很想知道你的事呢。”
于是我開始講起來:小時候和姐姐相依為命的生活,雨澤的故事,我讀大學經歷的事情。當講到舍友阿牛這一部分時,佑怡開心的笑了起來。
“荻原,你講話的方式好有趣,讓人忍俊不禁啊。”佑怡半帶嚴肅,半開玩笑地說。
“有嗎?我從來都不知道。”這是事實。出生到現在,從未有人說過我有趣。
“有的,”佑怡上身朝我傾過來,透過太陽鏡看著我,仿佛在仔細的打量我一般,然后說,“你這個人,在形容一個人或者一件事情的時候總是在話語里暗暗帶著一絲不屑和譏諷,即使講話普普通通,語調平平淡淡,也會給聽話的人一種好笑的感覺。”
“謝謝。”我有些不好意思,弄不清她到底是贊美還是批評。現在的陽光已經不再那么猛烈,我在太陽下也覺得舒服了些。
“你別緊張嘛,”佑怡坐回原位,接著說,“你平日里的愛好是什么啊?說來聽聽。”
“我這人絕對的五音不全,也不是個運動健將,這樣看來也沒有什么特殊的愛好。要說有的話,就是喜歡看書。任何題材、類型的書我都愿意讀。而且讀書的時候喜歡一個人躲到安安靜靜的地方。當然,在人群熱鬧的地方我也常常會掏出一本書來讀。有時我會反復讀同一本書,有時我又會不停地換著書來看。”
“有最喜歡的書和作家嗎?”
“沒有最喜歡的作家,我讀書不分作者。最喜歡的書是《挪威的森林》。我不太喜歡那些情節曲折、寓教深刻的書。反而那些情節雖然平淡,但是能夠透露出某種特有情調的作品更能打動我。就像《挪威的森林》,平緩舒雅,字里行間都透露出一股淡淡的憂傷,讀了它的之后不禁發出‘現實很短,回憶綿延’的感嘆。像《未央歌》、《伊豆的舞女》、《圍成》和《麥田里的守望者》,我都很喜歡。”
“哦,原來如此。我本人也不喜歡音樂和運動。讀書這樣的事也只是在興致來了的時候才會翻上那么幾頁。看電影常常看到一半就睡著了。你猜猜,我喜歡做的事情是什么?”佑怡轉過頭問我。
“音樂、運動、閱讀和電影這幾樣都不喜歡,我還真猜不出你喜歡什么。”
“我喜歡看海。”
“看海?熱愛旅游嗎?”
“說不上熱愛旅游。旅游的其他項目我是一點兒都不上心的。例如去哪座大山里旅行啊,去哪個名勝古跡參觀啊,又或是到哪個風景秀麗的地方游玩啊,我對這些一點都不熱衷。我喜歡看海,只是單單的喜歡海,坐在海邊,吹海風,聽濤聲。第一次見到海時,我就喜歡上她了。不知為什么,我就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歡海。這座城市里有幾處能夠好好觀賞大海的地方,我都去過,喜歡得不得了。我暗自決定,無論春夏秋冬,不論日升月落,我要看遍世界上所有的海。荻原,到時候我叫上你吧。陪我看海,可愿意?”
“既然你有如此的壯志,我當然愿意陪同。”
“你真好,”佑怡感動地說,“知道嗎,你是第一個無條件就答應了我所有要求的人哦,也是唯一陪我坐在海邊聊天的人呢。今天開心的很,太感謝你了。”
“不用客氣,跟你在一起我也很開心。”
佑怡看了看手表,已經下午五點過了。她說現在得趕回去,晚上還要上班。于是我們起身,沿原路返回。我們在旅店大堂分開時,佑怡問我:“我明天有空還能找你嗎?”
“盡管找我便是。”我回答說。
“好的,再見。”佑怡朝我揮揮手,然后趕緊向酒吧那邊跑去。
我回到房間,一路上都在想這個活潑而寂寞的可愛女生。
沒過多久,姐姐跟俊馳從島上回來了。姐姐跟俊馳估計瘋狂的玩了一天,兩個人都被曬黑不少。他們帶回一大堆島上的紀念品,各式各樣的貝殼,島上特有的漂亮石頭。他們還帶回一個禮物給我,是一串石頭手鏈。石頭是青色方形的,閃耀著綠色的光澤,石頭一共七顆,用編好的暗紅色繩子穿在一起。手鏈很好看,我謝過姐姐和駿馳,把它戴在手上。接著,姐姐和俊馳滔滔不絕的向我講述了他們在島上的經歷。不久,就有人來通知我們晚餐準備好了。這次的旅游是半自助式的。旅行團負責我們每天的晚餐和晚上的活動,其余的時間由我們自己安排。晚餐是在旅店的餐廳里吃的,雖說味道平常,但是菜色很豐盛。吃完飯后,導游向我們介紹了今晚的活動,燒烤晚會。當晚,大家都坐在旅店的燒烤廣場里,面對著大海,喝啤酒,吃燒烤,有說有笑,相當熱鬧。末了,導游組織起大家跳舞。姐姐跟俊馳跳得相當投入,估計這時他們兩人的眼里只有對方吧。俊馳的三個朋友也各自找到舞伴,他們牽著舞伴在舞池里快活的跳著。我退到一邊,端起啤酒邊喝邊看。后來覺得無聊,我便回到房間休息。洗漱完畢后,我躺在床上,想起佑怡的臉,佑怡的聲音,反反復復,睡不著。后來覺得窗外吹來的海風有些涼,我起身將窗子關上,然后回到床上,不知過了多久才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