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紀還沒有來得及追問，柳意在后面說話了：“這個指紋的紋路比較相像，應該是這個。”

孟沖揚揚眉，道：“我猜這個現場要好好保存一下了，等查到了更多再來查看才對。女尸的誰發現的？誰報的警啊？”

陳宋一邊接道：“就是這旁邊一家搬家的時候運柜子，哪知道那門沒有關就直接給撞開了，然后發現的。沒什么好懷疑的，我們已經查過了，搬家是公司搞的，沒問題。”

孟沖點頭道：“看來沒我什么事了。”

說完她就抬腳想走，連紀那找茬的聲音這時又入了孟沖的耳朵：“你這么肯定那個女人被殺的原因么？兇手說不定在故弄玄虛。他每次留下一個不容易讓人找到的指紋，而這個指紋還有主人，難道他不只是耍我們么？”

孟沖有些火氣上來了，但是她必須穩住，只是回了回頭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我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兇手留下指紋的原因，但是如果是一個有目的的連環殺手，他一定會留下什么印記或者帶走什么紀念品，這個指紋就是印記。這個印記自然有什么意義的，只是我還不知道而已。他那么大費周章的殺人，還將尸體帶到這里來，留下什么‘殺人游戲’般的宣言，他是有計劃的。想要知道我說的對不對，干嘛不去查查兩個死者之間的聯系？問我也沒有用。”

說完她就有些怒氣地往外走，一句再也沒說。

隨著天漸漸的變黑，這老房子里的走道已經黑暗了起來，陰森森的風加上霉味的濃重，若亞有些害怕起來，站在原地都不敢動。看見孟沖走下來很是激動，趕緊湊上去。

“我們走吧。”孟沖的口氣很差。

若亞奇怪，抬頭看看上面，有些手電光的門口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正往下看著，眼神落在自己身上不禁讓她一抖。沒敢再猶豫，她跟著孟沖就往下跑。

出去的時候圍在外面的農民工已經變少了，但是多了幾個記者，有攝像機還有拿筆記得報社記者。孟沖剛剛出去，記者就有些有意地向她圍上去，但是那個看著線的徐警官攔住了他們，于是孟沖和若亞才能趕緊離開了。

她們要走到外面的大馬路上才能打到的士，這時若亞趕上孟沖，問：“那個站在門口好像仇人似的看著你的警官是誰啊？”

孟沖抿了抿唇，道：“一個新來的警官而已，還不信任我，沒什么。”

若亞一聽卻生氣了，鼓起腮幫子，道：“你幫了他們那么多年，抓了那么多壞人，不過是個剛來的警官，居然看輕你。”

孟沖奇怪地側眼看她，發現若亞的臉有些氣的鐵青把她嚇著了，趕緊道：“不過是敏感時刻而已，快點，我們還能趕一場電影吧。”

若亞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轉移了，但是她在興奮去看電影的同時隨口問了一句：“什么敏感時刻？”

孟沖腦子一頓，差點停下了走路，最后看著若亞興奮的神采才知道她不是在意只是隨口問問，這才放心了趕緊伸手攔住了一輛車。

坐在車上的孟沖心情還有一點不平靜，想著若亞剛才的問題。什么是敏感時刻？因為這個城市最大的黑幫老大生死不明，因為他作惡太多了甚至聯系到警方高級人員，還是因為現在全市犯罪率上升風聲鶴唳草木皆兵呢？想想這些跟她說就像天方夜譚，雖然失去了哥哥讓她對這個社會有更深刻的認識，但是若亞和大部分普通的市民一樣，以為身處在一個信息便利四通八達的社會里，卻不知道自己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不能肯定只是在聽說。

這不是個透明的社會，這是個模糊的社會，我們都在用毛玻璃看世界，當水浸染到上面的時候，我們也不敢相信里面看見的東西，因為從一開始我們也沒有相信過透過的是一面玻璃。

孟沖垂了垂目，如果不是她生活在風口浪尖中，她也從不相信，這個世界上很多的童話可能是真的，很多噩夢是現實，很多故事不止是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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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沖沒有認真的看完《一代宗師》，腦子里一直思考的都是案子，有時候頭痛了就停下來仔細看看屏幕。不過到了最后她也無法回想起里面的任何片段，當若亞一臉激動帶著小清新口氣和她說話的時候，她不敢搭茬，否則腦子里“血指紋”兩個字會很快蹦出來的。

晚上她什么也沒有干，睡得很早，直到快凌晨三點的時候手機響了才把她從夢中驚醒。

“喂？”

“孟沖？”柳意不確定的聲音傳來。

“柳意么？”孟沖一下就醒了，柳意怎么突然有她的電話了？

“是我，你能出來么？”柳意確認了她的身份，之后就用她一貫專業的口氣跟她說話了。

孟沖揉了揉眼睛，伸直頭去看床頭的鬧鐘，發現時凌晨了。

“嗯……可以吧，怎么了？”

柳意那邊有些吵鬧，還帶著些呼呼的風聲，好像正在什么校外一樣。

“我們需要你來一下現場，現在。”柳意認真的說。

現在一定要去的現場？難道是……孟沖心里立刻漏了一拍，然后就是狂襲而來的興奮和害怕，她坐直了身體，聽著黑暗中她心臟“咚咚”的跳動，完全清醒地問道：“什么尸體？”

“我們現在正在案發現場旁邊的工地上。我們查到了那個房子原來的主人了，而且也在老案子里面找到了有關那個房子的案子，不過，最重要的是，那邊挖地基的人挖出尸體了。”

柳意平靜的一席話像一盆冷水一般真的清醒了孟沖，心里有些失落，也頹了氣。

“那找我有什么用？”孟沖道，“我又不認識那個人。”

柳意沉默了幾秒，道：“你可能會想來看看，因為，這可是三具尸體，死亡時間都有多年。”

孟沖被“三具尸體”還有“多年”兩個詞說恍惚了，她愣愣地重復道：“……嗯，真的么？”

“當然是真的，其他的要你到現場才能說清。給你二十分鐘。”柳意終于是不耐煩了，干脆下了指令，然后掛了電話。

孟沖傻傻地將電話掛了，然后趕緊竄了起來穿衣服。本來想著叫蔣潔送自己一程，不過看著時間太晚了，她拿起了蔣潔放在門前的鑰匙就出門去了。

寒冬的凌晨除了刺骨的冷風外還有驅散不開的黑色帷幕般的天，天上居然連月亮都沒有，路燈照著大廈門口好像輪回門一般，孟沖開著車就沖了出去。

三具尸體，十年以上。她的手上溢出了悸動的汗，她的頭腦里開始過著這些案子所有的細節。

天啊，如果按照尸體的發現量和年度跨度綜合來說，這可能是她能遇到的真正的人頭大案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