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有時溫柔,偶爾姐系
- 終末之樹
- 唐閑
- 3265字
- 2020-11-18 16:19:41
三棱錐深深的刺進了D的心窩,粘稠的鮮血順著三棱錐上的血槽一股一股的噴出,濺了含嘯一頭一臉,龐大的沖力下,D的身體被含嘯頂著重重撞上了車廂壁,他臉上的表情先是愕然和不可置信,隨即變成了憤怒,一直以來都顯得風(fēng)輕云淡成竹在胸萬事盡在掌握的D,此刻卻顯得猙獰扭曲。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你為什么還能動!為什么沒有被我控制!為什么沒有失去自我!這不可能!”
瘋狂的咆哮著,D周身的血色氣息驀然暴漲,將含嘯也一同包裹了進去,更有無數(shù)的血色光球從遠處蜂擁而至,如飛鳥投林般融入D的身體,含嘯耳中一直沒有停息的絮語聲在同一時刻發(fā)生了變化,絮語變成了哀號、呻吟、怒罵等各種負面的聲音。
一聲悶哼,含嘯的眼角有兩條細細的血線順著臉頰流下,鼻子里也有鮮血流出,沿著下巴不住滴落,無數(shù)的聲音在他腦海里盤旋,這使得他的腦袋仿佛是要被劈開一樣的劇痛,伴隨劇痛而來的眩暈感讓他幾乎要軟倒在地。
但含嘯并沒有倒下。
死死的咬緊了牙關(guān),含嘯強忍痛苦,勉強維持著神智清明,他將D的身軀牢牢的頂在車廂壁上,手臂化作的三棱錐急劇顫動著,死命向D的胸腔深處鉆去。
一直以來含嘯引以為傲的精確感知似乎失去了作用,他不知道這樣的狀況持續(xù)了多久,或許只有短短的幾秒,又或者是幾個小時,也許是更長的時間,終于,一聲微不可聞的破革聲傳來,刺刃上有急速的流風(fēng)拂過,他的整只手臂都已沒入D的胸腔,三棱錐攪碎了胸骨,穿透了內(nèi)臟,刺斷了脊骨,再從D的背后透出,扎穿了車廂壁,暴露在夜空之下。
不知道什么時候D已經(jīng)不再動彈,血色的氣息早已消失無蹤,他的腦袋耷拉著,雙手軟軟的垂落在身側(cè),胸前血肉和骨渣已經(jīng)混為了一團糊狀,那是一個極為恐怖的創(chuàng)口,生命的跡象似乎已經(jīng)遠離了D的身體。
含嘯緩緩的拔出自己的手臂,血肉和骨渣的混合物被他的手臂帶動,一團團的從連接處滴落,含嘯心念微動,三棱錐上倏然打開了一道細小的裂縫,一小團粘連在他手臂上的血肉被那裂縫吞入,然后裂縫消失,三棱錐又恢復(fù)成了手臂的形狀。
失去了含嘯手臂的支撐,D的身體像個破布口袋一樣軟倒在地,車廂壁上只留下了一個向外凹陷的大坑,大量的血跡,以及被三棱錐扎穿的透明孔洞。
呼出憋了許久的一口長氣,感應(yīng)到屬于風(fēng)龍的氣息已經(jīng)漸趨穩(wěn)定,緊繃的精神突然放松下來的結(jié)果,就是含嘯被鋪天蓋地洶涌而來的疼痛、疲憊、虛弱、饑餓感給淹沒,眼中的世界開始旋轉(zhuǎn),含嘯知道,那是自己正在倒下。
昏迷之前,意識之中的最后一個畫面,是一雙白皙柔嫩的手,溫柔的接住了他。
這雙手,好冰……
含嘯是被餓醒的。
餓!很餓!瘋狂的饑餓感席卷了含嘯,他感覺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吶喊著向大腦傳遞饑餓的信號!身體依然無力,含嘯努力的撐起沉重的眼皮,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女性清麗脫俗的臉,正從上往下笑吟吟的看著他。
這張面孔感覺很熟悉,腦袋里的眩暈感還沒有完全消除,這使得含嘯的思維速度也慢了不少,他努力的在記憶中搜索著這名女性,好半天才終于想了起來。
“你是……雪漪?”
女性輕輕的敲了下含嘯的額頭,佯怒:“在名字后面,記得加個‘姐’字。”
后頸處是一片冰涼的觸感,即使隔著布料,也能感覺到那充滿彈力的柔軟,意識到自己正枕在這名女性的大腿上,含嘯有點尷尬的翻身坐了起來。
“雪漪……姐,那個……有吃的嗎?我現(xiàn)在,很餓。”
出生到現(xiàn)在從來沒和女人有過這么近距離接觸的含嘯本能的想找個話題,然后他就不假思索的說出了當前最大的愿望。
雪漪笑了笑,指了指一旁的小茶幾,那上面堆放了滿滿一茶幾食物,都是些諸如巧克力之類高熱量的東西,而這些正好是目前的含嘯最需要的,于是轉(zhuǎn)瞬間,剛才的小小尷尬就被他拋諸腦后,雙眼都在放射出綠幽幽光芒的含嘯一言不發(fā)的撲向了茶幾,然后就是一通風(fēng)卷殘云。
將最后一根臘腸吞進肚里,心滿意足的嘆了一口氣,含嘯一屁股坐到了茶幾上,他接過雪漪遞來的一瓶飲料,擰開蓋子一口氣灌了下去,大腦終于恢復(fù)了正常運轉(zhuǎn),這才想起觀察四周,腦海里一大堆的問題也于此同時浮現(xiàn)而出。
這里是一個小房間,房間內(nèi)陳設(shè)很簡單,一張沙發(fā),一個小茶幾,兩只木凳,除此以外別無他物,從窗外的天色來看,現(xiàn)在正是黎明時分。之前沾滿了血污的身體似乎被簡單的擦洗過,那身破爛的衣服也換成了一套干凈的睡衣,不過是小熊圖案的……
靠坐在沙發(fā)上的雪漪穿著一件樸素的白色高領(lǐng)毛衣,一條樣式簡單的女式牛仔褲,簡單的穿著勾勒出了她完美的曲線,清麗的臉蛋卻又有如鄰家女孩的感覺,瀑布般的黑色長發(fā)垂落背后,她身上沒有任何化妝打扮的痕跡,卻依然秀麗無雙。
雪漪,凈藍事務(wù)所里含嘯接觸次數(shù)最多的成員,或者說是唯一接觸過的成員,但除了知道她是那位老板的助手之外,含嘯對于她的印象也僅僅只有‘美麗、精明干練、有時溫柔、偶爾姐系’這幾個標簽而已。
“雪漪……姐。”含嘯有點別扭的開口——每次他直呼雪漪的名字時,都會被對方要求加上一個‘姐’字,但他一直不習(xí)慣,“我有幾個問題想問,你應(yīng)該可以回答我吧?”
雪漪坐直了身體,恢復(fù)了含嘯最常見到的干練氣質(zhì),她淡淡的說:“嗯,你問。”
含嘯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口問道:“首先,D有沒有死?其次,當時在場的另一個靈能者,他怎么樣了?第三,執(zhí)刑者為什么到最后都沒有出現(xiàn)?最后,我昏迷之后事件是如何收尾的?我記得,這次的動靜鬧得很大!”
雪漪沉吟了少許時間,她點了點頭,直視著含嘯的眼睛回答:“很遺憾,D沒有死,或者說,被你殺死的那個并不是D,而是被真正的D操控的一名妖族,而這種精神方面的攻擊和操控能力并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妖族的能力列表之中,從被你擊殺的那具尸體身上,我感覺到了和妖力完全不同的另一種力量屬性!執(zhí)刑者沒有出現(xiàn)的真正原因我也不知道,不過推測也和這個有關(guān),關(guān)于這一點現(xiàn)在川正在和那邊交涉,雖然D并沒有死,但這次委托仍舊可以算你已經(jīng)完成。”
頓了頓,雪漪突然露出了一個狡黠的笑容:“和你一起的小家伙,我去接你的時候他就已經(jīng)醒了,那時你差不多剛剛昏倒,據(jù)我觀察他的傷遠沒你重,當時就已經(jīng)沒大礙了,只不過又被我順手小小的教訓(xùn)了一下,現(xiàn)在大概正裹在不知道哪兒的被窩里發(fā)抖吧。”
含嘯愕然,雪漪變幻莫測的氣質(zhì)始終讓他覺得跟不上節(jié)奏,他雖然早就猜測過雪漪并不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女性,但一直以來都沒有從她身上感覺到過任何的能量氣息,所以也就漸漸的忽略了這個問題,現(xiàn)在看來,至少像風(fēng)龍或者含嘯這樣的實力,也只不過是被雪漪‘順手’教訓(xùn)的水平而已,感覺不到能量氣息的原因,在這里只可能是因為他和雪漪的實力差距過大。
含嘯小心翼翼的問道:“風(fēng)龍他……做了什么事情要被你教訓(xùn)?”
“她竟然敢向姐姐我搭訕。”
含嘯吞了一口口水,明智的選擇了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他繼續(xù)問:“那么,這次事件的收尾呢?有不少普通人都受到了影響吧?”
雪漪的表情再度嚴肅,她走到窗邊推開了窗戶,讓黎明的冷空氣灌進屋內(nèi),然后轉(zhuǎn)身面對含嘯說:“沒有任何收尾工作!”
“這次事件死了不少普通人,車站里也是,列車上也是,還有不少人成了植物人狀態(tài),另有一部分人由于受到過度驚嚇而神經(jīng)失常,但川的意思是這次不需要任何收尾工作,所以我僅僅是帶走了你和你剛認識的那個小基友而已。”
“用川的話來說,這樣的事件今后只會越來越多,一味的隱藏真相反而對人類不利,人類社會需要盡快的適應(yīng)并找出應(yīng)對的方法來才行!這并不是一個人或者一個政府的難題,而是人類整個種族需要面對的問題!”
含嘯再度愕然,與這句話本身所代表的沖擊性相比,某個混雜在其中的奇怪詞語已經(jīng)被他給自動過濾掉了。
他低頭沉思半晌,再度抬起頭時,已經(jīng)掛上了無所謂的笑容。
“算了,反正也與我無關(guān)。”
這時雪漪隨手丟給他一部嶄新的手機,轉(zhuǎn)身走向了房門。
“你的那部手機已經(jīng)在戰(zhàn)斗中損壞了,這一部是新配給你的,里面有你的小基友之前留下的號碼,他讓你醒了后聯(lián)系他,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另外,給你配手機是用的公費,因為那是執(zhí)行委托任務(wù)中的戰(zhàn)損,但前面你吃下的那些東西可都是姐姐我掏的腰包,所以就在你這次的分紅里面扣回來了……”
含嘯苦笑不語,目送著雪漪離去。
于是十分鐘后
“錢包沒了,銀行卡沒了,身份證沒了,衣服就只有這一套小熊睡衣加拖鞋,我……該怎么離開這里呢?嗯……這真的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