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匆匆趕去半山腰,一眼便望見她立在廚房門口發呆,手足無措的樣子,卻讓他頓時心生愛憐。
他走過去,沒有多說什么,挽起袖子便進了廚房,找了幾樣簡單工具,蹲在下水管道那里便開始敲敲打打,她在一旁遞水遞毛巾,也是不多說一句話。
過了好一陣子,水管通了,她的心似乎也一下子豁然開朗,看著眼前的他大汗淋漓,衣服上也弄了好幾處黑點,她有些不好意思的走上前去,拿毛巾為他擦了擦臉,低聲說:“你把衣服換下來,我給你洗洗吧。”
他心動的不行,好像隨風而舞的帆,找到了遠航的目標。他笑了笑,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逗她道:“終于舍得跟我講話了?”
“說什么呢……”
“你這里也沒有我的衣服,我要是換下來的話,就沒東西穿了。”他漸漸貼近她的臉,呵著熱氣對她笑道:“難道……你愿意看我不穿衣服?”
“沒正經!”她雙眼圓瞪,一點不像剛才的溫柔樣子,兩只水杏眼又滿含著微微慍怒,對他板起臉來說:“還是省省你這些花言巧語吧,要不是在這半山腰上,周圍又沒什么人,修水管的工人嫌遠不肯來,我才不會叫你來呢!”
“你這丫頭,火氣一定要這么大嗎?三天不肯理我,現在還要嘴硬說這種話?”
“不是嘴硬!”她佯作賭氣的看著他,三天來的失落傷心一掃而光,只是這個男人太驕傲,實在需要一點教訓,便歪過頭,背對著他說道:“我真的還沒原諒你……修水管的事情,是我沒辦法才打電話給你,但凡我有一點辦法,也不會麻煩你。”
聶宏駿聽了啞口無言,五臟六腑像是要炸開,這個小女人實在太難纏!他靜靜的盯著她,從側面看著她,她那圓潤的額頭,翹挺的小鼻子,粉嘟嘟的臉頰,蜜桃般的唇……
他越看,竟越失去了理智,早已忘了兩人是為什么吵的那一架,只是覺得,像這樣一個難纏又誘人的小女人,本就該被他拽進懷里狠狠的吻,吻的天旋地轉,吻的她也不知道吵架的原因,當情被推向了制高點,一切一切,都要俯首稱臣。
“若軒……”
他還是壓住了身體里蠢蠢欲動的那份情,他不斷提醒自己,這個女人與先前遇見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樣。她是他小時候的夢,是一道彩虹橋,引著他去那個他向往的世界。對于她,除了珍惜,更要珍視。
“若軒,我們講和吧。”他握住她的手,一字一句認真地說道:“我知道……那件事,我指的是你爸爸與我爸爸的那件事,確實是一道坎。可我有信心,我們一定能跨過去。我很珍惜我們現在這份感情,要我放棄我根本做不到……若軒,你是我想共度一生的人,是我想用一輩子去愛護去守護的人,所以即使遇到困難,我也會盡最大的努力來維系我們的感情,我相信你也會的,對吧?”
方若軒低下頭,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其實那天看他失望的走進雨中,她的心里就已經原諒了他,這三天她一直在怪自己,那天為什么要小題大做破壞兩人之間那份美好,為什么就不能像他說的那樣,好好守護?
“若軒!”他見她不說話,有些著急,語氣更急促了些,說道:“你知道的……你知道我從不會跟人道歉,我……我只跟你道歉……”
她笑出聲來,心里像吃了蜜糖,甜滋滋的味道化在每一個角落。而隨即她又收斂了笑容,故意逗他道:“算了吧,駿哥哥……你要是有你自己說的那樣,只對我一個人這么低聲下氣,我還至于怕你嗎?”
他詫異:“你怕我?”
“是啊!”她認真的點頭,“你知不知你那天沖我吼的時候有多兇?你從來都不跟我這樣大聲說話的!還有啊……有一次我跟你去舞會,你卻把我推在一堆女人中間打牌……我根本不會打牌嘛,出來的時候你臉都青了,那么惡狠狠的盯著我,簡直要嚇死人!”
他聽了啞然失笑,好一會兒才說道:“你這丫頭,原來這么記仇?不過你記錯了吧,舞會那天我什么時候惡狠狠盯著你了?”
“你就有!”
“好好好……我有!”他舉雙手投降,順勢一攬,把她攬在懷里,額頭抵著她的額頭,輕聲笑道:“現在我鄭重的向方小姐道歉,我聶某人發誓,以后一定注意態度,再不讓方小姐受委屈了,如果再犯,任憑方小姐處置!這下子可以了嗎?”
她咯咯笑起來,笑容若雨后沾在花瓣上的露珠,透明澄潤,流著甘甜的味道。
他收起笑容,眼睛里還含著笑意,就那么久久的望著她,仿佛她便是他的全世界。他用手巾擦擦汗,掏出電話,背對著她低聲說了幾句,沒多會兒便有人上山來,送上一套高級定制西裝和一個精美的盒子。
他神神秘秘的把盒子遞到她面前,淡紫色的絲綢緞帶像是低吟著一首遙遠浪漫的歌謠。
她不知他又在搞什么鬼,笑著打開了盒子,只見里面是件華麗的旗袍式禮服,素白做底,蘇繡綴錦,裙擺不像普通旗袍那樣直筒型,而是從腰部開始便做了特殊的設計,裙擺很大,正低到腳踝的位置。
盒子里還有一雙黑色天鵝絨面的高跟鞋,上面墜著幾顆閃耀的鉆,像暗夜中劃破蒼穹的星。
方若軒呆呆的看著眼前這件衣服,也不由得被它精致的做工和華美的設計折服。聶宏駿前前后后送過不少禮服給她,每次風格不同,卻都是上乘之選。
她臉上悄悄爬上紅暈,低著頭偷偷笑著,他卻不知何時已經換好那身西裝,正裝示人的他,顯得比平時更多了幾分嚴肅的魅力。
“你……”她轉了轉眼珠,笑道:“又要邀請我當你的舞伴嗎?”
他聳聳肩,好像很無奈的樣子,笑著答道:“是啊,又要委屈方小姐了。我知道這種舞會你不喜歡,可是真的沒辦法……今天是個慈善餐舞會,去的人非富即貴,請帖都已經發過來了,我不露面不合適。況且……”
“況且那些官太太富太太都在,我去跟她們打幾圈牌,說不定能幫你找到更好的機會,對吧?”
她嘟著小嘴搶白了他,說完便跑的遠遠的,在門口小凳子上坐了下來,禮服也丟在了一邊,只用兩只手托著腮,望著天不知在想些什么。
“若軒……”他走上前,他知道她一定很討厭這樣的場合。她是那朵不勝風寒的水仙,與污濁的泥土相隔于兩個世界。
她長在水中,美玉做盆,潔冰為土,而不像那些妖嬈的月季牡丹,生在泥淖之中。他嘆了口氣,輕輕搭著她的肩,讓她的頭靠在自己身上。此刻,他有些責怪自己為什么不能更成功一點,更成功一點,她便少受一點這樣的委屈,不是嗎。
“這次你又要去談什么呀?”她問,“你說過的,舞會都不是真正的舞會,那么這個慈善活動,肯定也不是真正的慈善活動咯?”
他笑了,她總是這么聰明。他把亂發為她別在耳后,輕輕解釋道:“你說對了,這不是個真正的慈善活動,只是一次慈善作秀而已。而我要做的,只是去見幾個人,商量一下買地的事情。”
“買什么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