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故人相見
- 獵命天下
- 西城諾
- 4760字
- 2020-10-24 00:25:28
“李兄,你要做什么???”鐘文興見到李賢拿起賬簿和奏章就往外走。
“他不在,那就我去,大不了被參一本,年底給個差評?!崩钯t毫不在意的揮揮手說道。
“胡鬧,那河堤一時三刻總還是不礙事的,再說你就是去了按察司,姚懷忠能批嘛?!辩娢呐d連忙扯住李賢。
“操?!崩钯t忿忿的爆了句粗口,而鐘文興也是一臉無奈,憂心忡忡。
越級上報乃是官場大忌,更何況現在的形勢,本來襄王黨的人就在找李賢的麻煩,李賢要是真去了,非但要不上銀子,連自己都得搭進去。
“來人備馬!”李賢沖著衙役大喝一聲。
“你干嘛去?”鐘文興望著怒氣沖沖的李賢,不放心的問道。
“去萬花樓,會會高源還有那個李戈,這總可以吧?!崩钯t有些漫不經心的回答道,然后大步流星的向府門外走去。
鐘文興是勸也勸不住,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跟了出去。
“一會到了,你可別沖動啊,別與他計較,要不你別進去了,我去找他。”一路上鐘文興在李賢耳邊喋喋不休,沒完沒了的。
萬花樓位于徽州城河街,萬花樓共五層,萬花樓南邊是一排依河而建的彩棚,河岸??恐鴰姿耶嬼?,萬花樓東邊是一典雅幽靜的園林,名叫白園。
萬花樓被稱為江淮第一樓,這是因為萬花樓中多是色藝俱佳的女子,而且江淮四大行首,萬花樓獨占其三,最重要的是這萬花樓卻不是煙花之地,這里的女子賣藝不賣身,如果郎有情妾有意,萬花樓允許女子出嫁,而且還會送上豐厚的嫁妝,萬花樓的女子出身都很苦,自幼被迫落入風塵,是萬花樓出錢贖出她們,讓她們得以脫離苦海,完璧之身得以保全,這萬花樓的女子都是心懷感激,因此她們大都勤儉持家,賢惠孝順,才貌雙全。所以這江淮的子弟都以娶萬花樓的女子為榮。傳聞這萬花樓的東家,是一位傾國傾城的女子,而且琴藝高超,此人只在每月二十五日,出園獻上一曲,無論是風流才子還是達官顯貴,均是以能聽聞一曲為榮,這萬花樓的名氣也越發的大了,文人雅士多愛在萬花樓聽曲賞月,作詩吟對,不少富商豪紳,地方官員也來此附庸風雅。
“今天可是六月二十五日?”李賢望著萬花樓前熱鬧的景象以及沿河搭起的長廊,和那無比華麗的畫舫問道。
“沒錯,今天是六月二十五日。”一旁的鐘文興疑惑的盯著李賢。
“白晨歌今天出園獻曲。”李賢解釋道,鐘文興并不熱衷這些,所以也沒聽說過。
“兩位爺里面請,請問二位爺河廊和畫舫已經滿了,不過樓上還有幾件雅間,位置也是不錯的,只是稍遠了些。”萬花樓的小二見李賢與鐘文興二人氣度不凡,以為也是來聽曲的呢。
“我與鐘兄是受高源高兄相邀而來,你帶我二人過去便好,”李賢泰然自若的說道。
小二見李賢文質彬彬的樣子,以為也是以為風流才子,便沒有多疑帶著李賢與鐘文興二人到了河邊,河邊停了三艘畫舫,左右兩邊的兩艘畫舫,那是人聲鼎沸,而中間那艘只有幾個丫鬟傭人,看來這艘畫舫是專為白晨歌準備的了。
小二帶著李賢與鐘文興二人上了左邊的畫舫,來到畫舫三樓最右邊的雅間。
“二位爺,高爺就在里面,沒什么事小人就告退了?!崩钯t揮了揮手,小二就離開了。
“哼,這高源很會挑地方啊,挺會享受嘛?!边B鐘文興這個外行人都看得出來,要進這個雅間要砸多少銀子。
李賢推門而入,只見雅間內有四個人,不過李賢只認識其中的兩人,那就是高源和李戈二人。
突然有人推門進來,眾人都是一愣,等高源看清來人是李賢后,有些手足無措,他以為李賢又是來找麻煩的呢,臉色有些陰晴不定。
“高兄,李兄有如此雅興,怎么不叫上我和鐘大人呢,這未免有些不夠意思吧?!崩钯t笑吟吟的說道。
“高大人,李大人?!辩娢呐d跟了進來客氣的與高源和李戈打著招呼。
高源一時也弄不明白,李賢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是當著李戈等人的面,這姿態一定是要擺出來的,所以他也轉而笑瞇瞇的說道:“難得李大人與鐘大人也有如此雅致,來人添兩副碗筷,二位大人請坐?!?
“客氣,客氣。”李賢嘴上說的客氣,可是手底下沒客氣,桌上的可都是百年的陳釀啊,桓王教導他:“凡是能讓敵人痛苦的,那都是我喜歡的?!?
而李賢當然不能辜負桓王的諄諄教誨,“在下冒昧打擾,還望各位多多包涵,在下自罰三杯?!闭f著李賢毫不客氣的就是三杯下肚。
“茲茲,果然是好酒?!崩钯t心里那是喜不自勝啊。
“李大人這就見外了,你和鐘大人能來,那是兄弟我天大的榮幸啊?!崩罡隂]與李賢打過交道,徽州府數的上的高級官員,挨個都上自己面前報過到,唯獨不見這兩人,今天見李賢與鐘文興二人前來,以為是向自己賠罪示好的呢,故而樂呵呵的說道。
李賢瞅了一眼鐘文興,又舉起舉杯,“李大人來了徽州府多日了,我與鐘大人都未上門拜訪,真是失禮啊,今天我借著高大人的酒,敬李大人?!闭f著又是三杯,鐘文興被李賢弄得有點不知所以了,茫然的看著李賢。
“鐘大人你也得表示表示吧,我知道你酒量不好,這樣吧我代你敬李大人?!崩钯t毫不客氣又是三杯。
這下大家都發傻了,從進門到現在才過多久,這就九杯沒了,也就是一壺多沒了。
這幾杯酒一喝,那氣氛就熱烈,連李賢都和高源稱兄道弟了,酒的力量是偉大的啊。
原來這桌上另外兩人一個是本地一個漕幫的老大,另外一個是鹽商,那個漕幫老大李賢聽過,此人心狠手辣,為了爭奪地盤,沒少對其他鹽商和漕幫下黑手,傷了不少人命,逼死人更是常有的事,城中有個富商不愿與他合作,沒過三日那富商“暴斃”而亡,在高源的幫助下,順利霸占對方家產,想想李賢都覺得愧疚,覺得自己失職。
酒過三巡,天色逐漸暗淡下來,萬花樓反而顯得更加熱鬧非凡,彩燈將河兩岸照的通亮。
除了李賢這幾人,其他人都已經是翹首以盼了。
終于中間那艘畫舫二樓的閣門被打開,只見一白衣似雪的女子,坐在珠簾后面,一雙纖纖素手撫著琴,烏發如云,秀發兩側結著高髻,遠遠望去,如九天仙子下凡塵一般,氣質美如蘭,清麗脫俗,渾身透露出一種高貴典雅,讓人感到敬畏,讓人感嘆此女只應天上有。
珠簾雖然遮擋著了女子的容顏,但任誰也可以想到,那珠簾后面是一位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
河岸上頓時躁動不已,“錚?!鼻僖羝?,那一曲《高山流水》旋律典雅,韻味雋永,頗具“高山之巍巍,流水之洋洋”之貌。
人群中一位身著青衫的男子,微微的嘆息了下,不是琴音不夠好,而是琴音中那份飄零之情,如果古老看見這人一定會驚掉下巴的,因為這人是白佐銘,要知道白佐銘這三年,那可是一個標標準準的宅男,而白佐銘現在不但不宅在家了,竟然還慕名而來聽曲了。
“三哥,我看見李賢了。”一年齡稍輕的少年推了推白佐銘,這少年叫李飛,白佐銘忠實的小弟,前些日子被白佐銘一封書信,召喚到徽州來,一起來的還有王杰,信的內容很簡單:“小兔崽子,四年沒管你們,倒退沒?三哥在徽州做點小生意,缺兩個跑堂,你倆給我滾到徽州來,另外別說三哥喊你們來的?!?
“李賢?”白佐銘顯然是還沉浸在琴音之中,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就是以前云京府的李賢啊,三哥你不記得了?”李飛提醒道。
“他怎么會在這?”白佐銘也有些疑惑。
“三哥你的消息很閉塞啊,看來我得給你普及普及常識了,現在襄王得勢,咱桓王府的人各個都是他的眼中釘,李賢被排擠到淮州來已經是運氣好的了?!卑鬃翥懮砼粤硪簧硇挝⑴值纳倌晷ξ恼f道,說的時候還不忘觀察白佐銘的臉色,那意思分明是“三哥,你跟不上時代了,你不行了哎?!蓖踅芙K于抓住機會損了白佐銘一次,心里那個得意啊。
白佐銘絲毫不理會胖少年,“李飛,聽說這徽州府萬花樓的香炸琵琶蝦號稱江淮一絕,怎么樣去嘗嘗。”
“真的?”李飛可是早就聽過萬花樓的名號了。
“那必須的,王杰那個德記貨棧有咱們點東西,麻煩你去取一趟?!卑鬃翥懸槐菊浀姆愿赖?,王杰就是那個小胖子。
“別啊三哥,我錯了還不成嗎?”王杰一臉苦相,可憐兮兮的。
“那你去幫我把這個交給他?!卑鬃翥憦男渲心贸鲆环庑藕鸵粋€精致的酒杯,指了指李賢說道。
李賢此時與李戈、高源、鐘文興等人下了船,四人圍坐在河廊里的桌子上,李戈顯然是喝的他媽都不知道是誰了,還指手劃腳,大聲嚷嚷,高源心里暗罵不止,他高源也是徽州城里有頭有臉的人,這下丟人丟大了。
“我告訴你啊,那小妞裝他媽什么清高啊,還遮著臉,高源去給我問問她多少錢,梳攏費爺掏了,是不是你們徽州太窮了啊,這錢都掏不起?!崩罡炅R罵咧咧的嚷道,聲音不是一般的大,引來眾人的側目,其中不少人怒氣沖沖,欲修理李戈一番,也好在白晨歌面前表現表現。
但是看到高源坐在他身邊,眾人多是敢怒不敢言了。
“我操!”李賢現在心里別提多郁悶了,怎么遇上這么個極品,李賢趕緊埋頭遮著臉,這人爺們丟不起啊,而一旁的鐘文興早就不知道跑哪躲著去了。
“高源你去沒去問啊,告訴那小妞,爺不差錢?!崩罡曜硌勖噪x的嚷著,酒還真是個奇妙的東西啊。
高源那叫一個尷尬啊,低聲道:“李大人,這萬花樓的女子都是賣藝不賣身,而且白姑娘是這的東家之一。”高源對白晨歌還是有幾分忌憚的,這萬花樓共有兩位東家,另一位據說手眼通天。
“什么不是,我說她是她就是,告訴她我是襄王府的,她要是不從,我拆了她這破船?!崩罡陣虖埖娜氯轮?。
“李大人,你真的喝多了,我們還是先回去吧?!备咴匆彩怯魫灥郊伊?,這李戈的酒品怎么就那么差,聽說白晨歌背后的人絕對不是自己能惹的起的。
“高源,你一個堂堂正四品御史,怎么連一個娘們都搞不定,起開我來,我就不信了,還有敢不從襄王府的人?!崩罡暌宦返沧驳耐嬼橙?,嘴里還念念叨叨的。
“喲,三哥你看又一個熟人啊?!崩铒w指著李戈,笑的前仰后合的。
白佐銘看見那有意遮臉,暗地里偷著樂的李賢,“八成又是李賢這小子使壞,娘的看樣子李賢酒量又見長了不少啊,李戈和他喝,那不是玩命嘛,有什么想不開的。”白佐銘一臉同情的看著李戈。
“八步、七步、六步......”青白佐銘嘴里念念有詞的。
“三哥,你數什么呢?”
“我數李戈還能活幾步?!?
“不是......”還沒等李飛說完,就聽“噗通”一聲,李戈被扔進河里。
“你就這么看著呀?!蹦窃捯粞笱笥鬃翥戅D目望去,只見一白衣女子,款款走來,那女子梳著未出閣女子獨有的飛仙髻,明亮的雙眸,細巧挺秀的瑤鼻,齒白唇紅,端莊秀麗,嫣然一笑便可顛倒眾生,風姿綽約,正是那傾國傾城的絕代佳人白晨歌,眾人都被李戈吸引過去,竟然沒人注意到白晨歌悄然走了出來。
白佐銘有些看呆了,他心中倒沒有多余的想法,只是本能的欣賞。
“怎么?我可是很久沒見你這樣盯著人看了。”白晨歌笑盈盈的問道。
“這其實才是我的本性,以前那都是裝的。”白佐銘收回目光,笑呵呵的回答道。
“那怎么不接著裝了?”白晨歌抿嘴一笑,百媚從生。
“我今天心情好,對了你打算怎么收拾他?”白佐銘岔開話題指著還在水里撲騰的李戈。
“淼姐會收拾他的。”白晨歌眼淚閃過一絲淡淡的厭惡與憤怒。
“淼姐?呃,這個......”白佐銘登時無語,為李戈這個無知小朋友默哀三分鐘。
白晨歌露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對呀,你不肯幫我,那只有淼姐動手嘍。”
白佐銘看著白晨歌楚楚動人的模樣,嗓子發干,心跳加速。NN的,四年時間里,李賢那小子,酒量長了不少。李飛王杰那兩個兔崽子,精明不少。最讓人受不了的就是,白晨歌越發的有魅力了,自己馬上就對她沒有免疫力了,這都什么事啊,合著大家都在進步,就我原地不動啊。
“不是我不想幫啊,人家有后臺哎,我哪里對付的了啊,人家可是襄王府的人哎,我干不過啊?!卑鬃翥懷b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救美有風險,大家需謹慎。
“白佐銘吶,四年沒見,你可真是一點沒變啊?!卑壮扛栊χ痤侀_的說道,聲音婉轉動聽?!罢f吧,你又有什么事,需要我幫你的?!?
“咳咳,多少年的交情了,我就不能來看看你,哎,太傷感情了?!卑鬃翥懩且桓蓖葱募彩椎臉幼?,我都快相信他了。
白晨歌嫣然一笑,“這樣啊,淼那姐找我還有點事,你先隨便逛逛?!?
“別介啊白姐,你看我來一趟也挺不容易哈,怎么著你也得給我解決點實際問題啊。”白佐銘厚著臉皮,笑嘻嘻的說道,“咱里面談,小弟我最近這個茶藝還是有點進步的?!?
白晨歌撲哧一笑,那嬌人模樣讓白佐銘看著又是一呆,幾年沒見這妖精不得了了。
而另一邊的李戈也碉堡的不得了了,赤條條的李戈被吊在了河邊的柳樹上,那模樣凄慘得不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