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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慈父胤礽

熱河城外,十里荒郊。

疾風吹動雨簾,抖起陣陣紗帳般的水霧,即便三五步遠也看不真切!端坐在黃驃馬上的太子胤礽無奈的收回視線,摸一把臉上的雨水,忍不住打個寒戰,心卻更亂!

隨皇阿瑪奉太后來塞外避暑,出京的時候,胤礽一直在車里哼著小曲。

出京好,尤其是陪著皇阿瑪侍奉太后出京,不用去操心“太子藍批”被皇阿瑪吹毛求疵,有打小就寵著自己的太后在,隨便講幾個笑話就是行孝,這借口順便能應付一貫嚴厲的師傅王掞!

出京好,出京好,雖在父皇身邊的,除了自己就是直郡王胤褆、四貝勒胤禛、十三阿哥胤祥、十四阿哥胤禵外加十五、十六兩個小屁孩兒,除了“兄弟”,就是老大那不足慮的蠢貨,沒了眾兄弟的虎視眈眈,自然少了隨時隨地的如履薄冰,爽!

即便是礙眼的石氏……石氏是皇阿瑪欽封的太子妃,貌美如花恭孝淑嫻,掌管后宮調理得當進退有體,哪哪都好,可她的好卻反襯自己差,兩口的日子過得如同以人為鑒,還叫什么夫妻?

胤礽不知道有首歌這么唱:我沒那種命啊她沒道理愛上我,但他確定,皇阿瑪親自挑選的太子妃,怎么看都是給他自己選的!尤其是太子妃每天流連后宮比毓慶宮的時間更長,除了如敬大賓就剩添堵!這回她沒來,再也不讓自己覺得腦袋上沉甸甸!

出京好,人好似躍出泥塘的脫韁馬,又好似順風的無篙船,不必殫精竭慮坐堂絞盡腦汁琢磨,不拜圣人不用讀文章,白天騎馬打獵,到了晚上,剛剛一乘小轎抬進來的唐佳氏淺吟低唱,一樣的縱送一樣的“太子神武”的彩,打包所有的快樂,胤礽頭一回覺得“愜意”真的是個好詞!

可惜,注定悲催的胤礽,習慣性的樂極生悲了,半月前,京城急報:世子弘皙溺亡!

若不是皇阿瑪親口告訴,胤礽能一個窩心腳把報信的踹死,可看著雙目紅腫癱軟御座的皇阿瑪,胤礽呆呆的,淚如泉涌。

淚,三分真實,七分卻是習慣性的表演。

真實的三分是為兒子薄命而悲,畢竟是夭亡,血脈中的父子天性使然。習慣性的那七分是為苦命的自己!

家天下,江山社稷所托是兒子,千秋萬代要的還是兒子!

雖說胤礽有時候會發狠詛咒,咒那些兄弟們干嘛不死干凈,有獨無偶也省的勞心費神!但事實上,咄咄逼人如狼群的兄弟,本就是皇阿瑪的豐功偉績之一。精力充沛的他迄今也沒斷了充斥后宮,宗人府的玉牒每年都新添名字。而胤礽,盡管年輕幾十歲,盡管是嫡親父子,卻真的沒有繼承這份“異稟”。妻妾納了八九個,孩子里能序齒的卻只有仨,剛過年還死了一個,現在,只有側福晉李佳氏所生的世子弘皙、太子妃石氏所生的小格格。

雖少,但好在有弘皙!

冊封為世子,勉強也能填充皇阿瑪對江山永固的期許。即便對胤礽來講,哪怕皇阿瑪長壽不衰,大不了像如前明一樣直接傳位皇太孫,自己哪怕被追封為先皇,好歹也算念想。可他——有獨無偶的變成自己,獨苗還是太子妃嫡親的小公主……小公主啊!

這時候,不能拿“將來還有機會”來畫餅充饑望梅止渴的,即便胤礽現在每晚上都跟唐佳氏哼爾嗨喲。宮里生孩子,要說容易也簡單,畢竟可以遍地撒種,要說艱難,那就太難了……唐詩有云:白頭宮女在,對坐說玄宗。不會天真的以為她們是癡迷皇家建筑的優美,而常駐到白頭吧?

宮里不養閑人,更是吃青春飯的第一所在。要么三年最多五年就會被放出去,“天子仁德”的背后是淘汰輪換,是為了時時新鮮。長期留守的,要么有牌名做了嬪妃,要么有職位為女官,剩下的,就是與天子有過親密接觸,轉頭又被拋到腦后的“一次性用品”。

皇權的獨占與專用的特質,不會給你體驗旁人的機會,省的你發出“吾皇不過如此”的感慨!

母憑子貴是后宮第一法則,對那些“一次性用品”而言,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機會自然會死命抓住,可緣何孤老白頭?

無他,后宮里的齷齪手段多了去,還都是實踐的總結,足叫人防不勝防!

這話可不是虛言,你想啊,萬千佳麗集一身,萬綠從中一點紅,鐵杵哪怕磨成繡花針,也注定雨露不可均沾。長夜漫漫,把升斗黑白豆兒混和,再一個個挑出來的貞潔主兒肯定有,但未嘗沒有換其他告解消乏的。

閹人不過癮,侍衛可都是精壯人,更別說有手段的太醫,唐漢之朝宮中還有和尚道士呢,如嫪毐那般“奴變主,膽包天”的家伙雖不常見,但擦槍總有走火,保護自己的小機巧對付別人,很難么?

有孕已經千難萬難,可就算生出來,誰敢?誰又能防止意外?就像弘皙,身為太子世子,走動有八個太監宮女貼身,他不也溺水了!

太子哭,大清一本《三國》取天下,那里邊有一個哭得天下的劉備,太子哭,是未雨綢繆,為將來的孩子豎起屏障,可不能再死了!太子不光哭還訴:“皇阿瑪,三個了,生了孩子卻養不住,屢屢意外,孩兒命薄啊!”

一字一頓的抽噎,足以給人遐想空間。尤其是“屢屢意外”,意外若常態化,人為是唯一的解釋,稍稍摻雜點陰謀論色調,結論立馬有了:絕后的主當不得太子,無后的太子就跟所有的皇子都站在同一條起跑線了。為了太子位,想方設法讓他絕后也算一狠招!

如此,誰覬覦儲位誰就是嫌疑人!

再往下推,為太子位謀害皇家苗裔,明知弘皙是皇阿瑪的掌上明珠還下手,除了手段狠辣更有心性殘忍。畢竟,太子是斷子,皇阿瑪不也絕孫?

當然了,胤礽的哭訴,不僅是借著弘皙的死請皇阿瑪狠抽兄弟們的板子,他還要警醒皇阿瑪呢!

皇子們緣有能力有野心爭儲?還不是因為皇阿瑪給他們開府建牙的權力?放手養狼是彼此磨礪,弘皙的死就等于野狼叼走狼王崽。磨刀石蹭斷了寶劍,還有屁的鋒刃,皇阿瑪你作何想?

看皇阿瑪無聲,臉色卻由蒼白轉到鐵青,胤礽知道皇阿瑪的怒火在蓄積,于己的懊惱也在拷問他的內心,他痛快的哭到暈厥!

悠悠轉醒之后,胤礽身邊多了八個年輕女子,或貌美、或端莊、或嫵媚、或英武,她們是皇阿瑪特別指給自己做貼身的,貼身太監李德全還悄悄送來宮中秘藥“脹死虎”。

君有賜,不敢辭。當晚,太子殿下化悲痛為力量,全身心投入到造人大計中!

再一次的八百里加急,險些讓“忙”于養病太子一蹶不“振”!死而復活固然驚喜,可這番胡作非為——面對暴怒的皇阿瑪,胤礽在心里怒吼:太子妃多事,搞什么招魂,釘上棺材挖坑一埋多省心,我現在連哭都找不到地方!

他真希望自己也能如太子妃一樣稱病,可惜,皇阿瑪上諭“交由太子處置”!

無所不能的頭號謀士索額圖現今成了苦主當事人,他沒臉找來商量。老十三一直在安慰很受傷的老四不曾露面,指望其他的小蝦米純屬問道于盲,關鍵時刻還是師傅王掞幫他做了決斷:“夫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苦心志、餓體膚,無非是增益其所不能,如此可見,要學會取舍!”

沒錯,有舍才有得!

舍一人而泄君父雷霆之怒,舍一人而慰藉近臣,舍一人而解心腹堵心之怨,一向被康熙批評少決缺斷的太子,難得一回大事不糊涂,帶著心腹近衛就出城了,他要“削酋首而懸國門”!

影影綽綽的雨中,一眾快馬出現。一騎飛馳于前,七八騎追隨于后,統領凌普拍馬迎上去,遠遠一聲高喝:“太子在此,何人敢縱馬?”

不用他喊,張玉祥遠遠看見屬于太子的那盞黃羅傘,早就勒住了戰馬!

一路疾行,豐臺大營的將士們險些玩了命,可眼前晃動的始終是世子白衣的背影,除了累得半死只能感嘆技不如人,隨著凌普的喝問下,一個個餃子下鍋樣滾下馬來,匍匐在雨水!

“孩兒參見阿瑪!”弘皙抬起頭端詳馬上的胤礽,三十左右的年紀,明黃裹住略略富態的身材,五官雋秀難掩眼神的疲憊,想來這些天吃啥都不香吧?但為了將來,您總得忍忍不是?

胤礽同樣在打量眼前這“不省心”的孩子,發絲被雨水打散凌亂的撲在臉上,白衣濡透緊貼消瘦的身體,人在泥水中但眼眸卻晶亮,都說心明眼亮可你——

罷了,罷了!胤礽的手緩慢且堅定的扶上劍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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