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待的小二提著壺過來，客氣地說道，“沈公子，你要的龍井。”生怕他還不清楚似的，小二又添了一句，“這可是我們茶樓最好的龍井了！”

沈公子很自然地掏出一錠碎銀子放在桌角上，小二明白地放下茶壺，手掌浮過桌面，帶走了那錠碎銀，樂呵呵地走了。

曲悠悠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連串動作，在茶樓做事的這么賺錢嗎？那一錠碎銀，可是她要辛苦賣一整日紙鳶的成果。

“你和這里人很熟嗎？”她不禁問道。

他一點頭，“我經常來這。”

她一咽口水，說道，“那你可以和這里的掌柜說說，讓我在這做事嗎？”

他一愣，在這里……做事？

回想到剛才情景，他頓時明白過來，“你是覺得這里的賞錢多？”

她頭點得跟擺在她旁邊攤上的搖鼓一般有力。

他笑起來，“曲姑娘，只要你肯答應做我的妾室，這幾個賞錢，根本算不了什么！”

她怔怔地看著他的心高氣傲，“你說……妾室？”

他的笑也因為她的問而止下來。

“我沈家好歹也是京城一大家族，名門望后，雖說我喜歡曲姑娘你，但是最多也是將你娶過門做一門妾室。”他向她解釋清楚。

她的嘴角抽搐，原來，他說的娶是將自己納為小妾，一個見不得光，凡事都要看大夫人臉色，還不準進出大門，只得從旁門出入的……小妾？她是曲悠悠，即使貧困，即使落魄，但她有一顆自由的心。而他現在要買下的……便是她這顆向來自由的心。

如果委屈了自己，她便不再是曲悠悠了。她不會違背爺爺給她取名的初衷。

剛想拒絕，看到她的沉默，他既而說道，“曲姑娘，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你的，聽說你爺爺有舊病在身，一直未得痊愈。算起來我與江湖神醫卜算子也有點交情，若曲姑娘答應本公子，我立即派人去找卜算子的下落。”

卜算子？

那個據說能把斷手斷腳都醫好，甚至是能把死人都變活的江湖神醫？

她只是一屆平民，因此只聽得他的名好，并未想到確有此人。如果是他的話，應該就能醫好爺爺的病了吧？

“沈公子，容我考慮一下。”她說道。

“終身大事，是要考慮一下，要不，我們先去賞花？”他提議。

第一次看到如此繽紛五彩，品種各異的花卉。她把眼睛睜得大大的，笑得跟揀了銀子一般開心。原來以為河邊草地上那些五顏六色的野花已經是最漂亮的了，但現在一看到這花海中千奇百怪的種類，她真是大開眼界了。

“喜歡嗎？”沈公子問道。

她拼命點著頭，“好漂亮！”

“挑一盆我送你。”對這樣的女子，討得歡心的辦法他多的是。

她側過頭看他，沒想到，他人這么好。

他見她動心了，便帶著她介紹道，“這是君子蘭，寓意高貴且不失君子之風。這是金盞菊，寓意悲傷嫉妒或者是離別。”

見她的目光停留在某處，他適時地說道，“這紫色的三色堇則代表了沉默不語。據老人們說，堇菜花本是單色的，由于女神處于嫉妒心的鞭打，流出汁液才染成了三種顏色，故稱為三色堇。美麗的紅色花卉代表思念，黃色代表憂喜參半。”

她點點頭，煞是有樣。

“這個呢，這個是什么？”

他順著她指的看過去，“這是旱金蓮，據說是有戰勝困難的意思。”

并沒有像看其他花一樣粗略地掃過去，她的目光，流連在那盆旱金蓮上，久久不變。

柔滑似女子的手，一看就知道是沒做過雜活的，他一指那一盆旱金蓮，“就這盆吧。”

她笑著接過，手里沉甸甸的。這……好象是第一次有男子送東西給她吧。

捧著花，她樂呵呵地跟在他的身后，聽著他源源不絕的話語，突然覺得自己真的很渺小，渺小到什么都不懂。

迎面，幾個如花的女子直向著他們走過來，眼底好似有一抹不安分的神色。

“沈公子，今日也有這個閑情逸致出來賞花？”紅衣女子風情萬種地輕依在身邊的欄桿上，一副憑欄獨望的美圖。

他順暢地回答著，一看便知是舊識，“今日帶個姑娘來讓她開開眼界。”

幾個女子向他身后瞟去，她不自覺地縮了一下，但仍是向她們友好地笑笑，捧著花盆的雙手抖了一下，這也沒能逃過紅衣女子身邊的藍衣女子。

藍衣女子邊說邊向她靠近，“想不到沈公子幾日不見，口味換得倒是極快，這等青澀的丫頭，沈公子也喜歡么？”

說實話，曲悠悠非常想往后退，可是她已經抵著欄桿了，突然間，她垂下頭，眼光落在那君子蘭上，再不挪開。眼前的女子，任何一個都比她長得妖艷美麗，任何一個都比她見過場面。她只是一個賣紙鳶的窮女子，她平日里比不得她們便可以退避三舍，但現在，她是無路可退。

看到眼前這女子被自己嚇得連開口都不會，藍衣女子笑得更加猖狂，今日本也無趣才來賞花，這下倒來了個可以戲弄的對象，究竟要怎么玩才能找樂子呢？

她還在思索的時候，沈公子開口說道，“幾位姑娘，我們還要去別的地方，就不叨擾各位了。”

“好。”

曲悠悠松了一大口氣，終于能離開了。面對一群都比她優秀的人，真是莫大的壓力。

突然，“哐啷——撲通——”兩聲，大家看到的時候，花盆已經碎在地上，曲悠悠也已經四腳趴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