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再拖著男子走的路上，雖然引來很多人的圍觀，但是沒與一個旁人敢說一句，即使，是個富家公子，即使，這其中或許還有和他們有生意來往的。

“撲通——”

比之前她或者是他更大的水花，男子在水面上難看地撲騰著，“我……我不會游水啊……救命……我下次不敢了……”

沈長青他們已經到了池邊，只是在他的威脅下，并不敢輕易下水救人。

直到看著男子在水面上無數下的折騰之后，漸漸沉于水底，他才拉起她轉身就走。

她錯愕地看著彼此之間牽著的手，這個……也太不分男女之別了吧？

“恩……那個……你能不能先放……”她的話還未說完，他卻側過臉，剛毅的線條，他對著她說，“曲悠悠，從今天開始，你一定要記住，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剛回到家，曲悠悠就高聲嚷道，“爺爺，爺爺——”

一個人影從屋內走出來，和藹的聲音伴隨著腳步聲，“今天怎么喊這么急？又是紙鳶沒賣出……”

聲音嘎然而止——

他看著眼前的人，顫抖地就要跪下去，“七皇……”

“我叫左幽辰。”左幽辰見狀，快一步上前扶住穩住她的爺爺。

“爺爺，你又不舒服了嗎？”見爺爺有異樣，她都顧不得自己一身濕，趕緊跑到爺爺身邊查看。

爺爺擺擺手，好半天才緩過神來，“我沒事，你怎么弄成這樣？”

她尷尬地撓撓頭，也不知道說什么好。還是爺爺說了句，“先去換衣服，免得生病了。”

她一走，這屋內便剩下了他和她的爺爺。

“七皇子，你這是做什么？”

左幽辰淡定地望著曲悠悠的爺爺，這個曾經馳騁瞳族的英雄，他直呼他的名諱，“曲圣陽，我已經選擇了離開瞳族，所以，現在的我，和你們一樣，都是普通人。”

曲圣陽怔在那里，久久不能平息這個消息。

“曲圣陽，當初是我不對，我……后悔了。”左幽辰的眸子里，黯淡了一下。

“既然當初選擇了放手，就算是后悔，你也不應該回來！悠悠已經忘記了一切，我不會允許她記起你對她的傷害的！”平日里弱不禁風的一個老人，此刻卻強勢無比。

可是，他筆直地站在那里，執坳的模樣，“我已經失去了瞳族的力量，就算想讓她恢復也不可能。”

“那你接近悠悠又是為什么？”曲圣陽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畢竟，淪落至此，一大部分也是拜他所賜。

“我喜歡她。”他頓了一頓，繼續說道，“這一點，你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了。”

曲圣陽也不甘示弱，“可是，因為你的喜歡，所以悠悠的爹娘才會慘死。這一點，你也應該不會忘記。”

他的面容幾乎沒有變色，整個人沉穩非常，“對于這一點，我很抱歉。所以，悠悠的下半輩子，我會盡我所能，守護好她。”

“你覺得我會讓你留在悠悠的身邊嗎？”

是禍害的，終究是禍害。沒有提防，只有遠離。遠遠地連望一眼都不要，才有可能絕了這一段孽緣。

刀刻般深邃的臉龐上，是一股堅定到任何人，甚至是任何神都無法撼動一分的神色，“不管你讓不讓，曲圣陽，這一次，我不會選擇放手。”

曾經放手而后的痛苦，幾乎讓他身不如死，痛不欲生。力量，地位，權勢，都比不過她一個傻傻的笑容。相差的是，曾經，她的笑容只為他綻放。而現在，她見到每一個都會笑。包括……陌生人。

見他不退縮，曲圣陽終于使出殺手锏，“我們悠悠再過不久就要嫁人了。左幽辰，你死了這條心吧！”

俊挺的臉上仍是冰冷一片，“沈長青，他配不上。”

“你怎么知道？”曲圣陽驚訝之余，已經換好衣服的曲悠悠走了出來，手上拿了套干凈的衣服。

她把衣服遞給左幽辰，“爺爺稍早時穿的，你……將就一下吧。”

他微微頷首，走進里屋去換。

見他一走，曲圣陽忙拉過她，“沈公子那邊怎么樣？”

她搖搖頭，眼底一下子蘊涵淚光，以為爺爺的病終于能夠有機會治好，但最終還是失敗。叫她怎不傷心？

曲圣陽想了想，堅定地說道，“就算沈公子不行，你也不能和左幽辰再有接觸。”

她不解地看著爺爺，總覺得今天的爺爺怪怪的，“爺爺，你怎么了？”

“悠悠，過會他換好衣服就讓他走吧。”他說。

“爺爺，他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他沒地方住，我已經答應讓他暫時住我們家了。”她笑著跟她爺爺說道。

以前的記憶都沒有了，自從她有記憶起來，爺爺每次都跟她講，要寬容大度，要善解人意，要幫助他人。所以，她每做一件好事，即使自己吃點小虧，爺爺也會稱贊她。當然，除了這次。

“曲悠悠，你怎么這么傻？快，去跟他說不行！”

關鍵的時候她倒也倔起來，“不，說過的話怎么能收回，這是爺爺你教我的呢！”

曲圣陽看她一臉認真的模樣，知道在這一點上，自己已經輸了。或許，這就是天意吧。讓曲悠悠已經安逸了兩年的生命里，再度掀起狂波。而這場狂波，還是她自己堅持的。若干年后，不知道她再回想起這一段往事，會不會……有所觸動？